一餐饭吃到了晚上九点半。
叶阑坚持要自己付钱,为自己的迟到表达歉意。
其他人都拗不过他,也就由他去了。
饭后,杜瑞松想请大家去泡吧。
吕书心情不太好,加之又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想先回家。
杜瑞松理所当然地陪着吕书就上了车,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其实就是想趁机回去住,打破僵局。
叶阑和柳雨晴看着两人上了车,开远了,这才相视一笑,肩并着肩往相反方向走。
“接下来咱们去哪逛逛?”叶阑问道。
柳雨晴揉了揉额角,疲懒地说:“我也有点困了,想回家睡觉。”
今晚她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虽然酒意已经渐渐退去,但脸颊仍然泛着红,举手投足间尽是与白日里不同的慵懒姿态,醉美人无疑了。
说完了见叶阑没有答话,柳雨晴偏头看他,发现他正不错眼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看什么?”柳雨晴问。
叶阑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看入迷了。
“难得出来,别那么早回去了吧?”叶阑请示地问。
“那随便找个地方散散步吧,去江边?”柳雨晴被他看的心头也犹如兔子在跳,忽然也不那么想回家去了。
叶阑沉吟了一下,问她:“还想不想喝点酒?”
“哈?刚刚还没喝够吗?”柳雨晴笑着问。
“那个是饭间酒,还都是啤酒,不够味道。”
“那你想喝什么?”
“走,带你去酒吧。”
柳雨晴就由着叶阑牵着她,两人一路小跑去路边打车,奔着酒吧去了。
态度肆意随性,没有目的,没有计划,有的只是身边的人和在一起的情趣。
柳雨晴想,这样的生活也未免太惹人遐想了。
所以,叶阑,你什么时候会表白呢?
到了地方,柳雨晴才知道叶阑带她去了哪儿。
——圣塔酒吧。
下车后,柳雨晴站在台阶上,盯着酒吧豪华的门头发呆。
叶阑站到她身边看着她笑。
“这地方眼熟么?”戏谑的语气简直欠揍。
柳雨晴没接茬,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你去找杜瑞松算帐,别在我这长本事。”
叶阑哈哈大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时有侍应向他们走过来,准备把人往里面请。
在看到叶阑的一瞬间便认出他来,态度立刻热情了起来。
“叶先生您来了,今天几个人?老地方都给您留着呢,里边请——”
柳雨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叶阑只是笑了笑,轻揽着她的肩,跟着侍应往里面走。
一路上侍应的嘴也没停,朝着对讲机报人数、报位置、嘱咐他们把位置整理好。
一边还不断地跟叶阑聊着天,说:“卫总今天刚好也在,我这就跟他说——”
柳雨晴上次来这里只是为了“捡”杜瑞松回家,也没待太久,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装潢。
今天却是来玩的,柳雨晴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这才发现,里面的装潢跟外面门面一样浮夸,像不要钱似的,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打造得就像一个销金窟。
不是像,其实就是销金窟。
可能是节假日的缘故,人特别多,不仅下面的舞池里人潮涌动,也有不少人就直接站在卡座前面热舞起来,气氛躁得不行。
一进门,柳雨晴就像是被一股热浪击中一般,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音乐声鼓点声似是在狂吼,震得胸腔也跟着有节奏地怦怦跳着,声音大到人和人贴面站着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得贴着耳朵吼才可以。
叶阑怕柳雨晴走丢,回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柳雨晴抬头看他。
叶阑就顺势贴到她的耳边,大声地说:“跟着我,别挤丢了,小心兜里的手机。”
柳雨晴笑了一下,由着他抓着自己往前走去,十分顺从。
侍应带着他们到了二楼,明显比一楼要静一些,至少说话可以听得清了。
他们二人在角落里的一个卡座上坐了下来,这是一个半包式卡座,转头就可以看到楼下的舞池,此时中央的小舞台上有舞者在跳钢管舞,气氛嗨得不行。
侍应跟叶阑耳语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叶阑看着柳雨晴,随后站起身来,坐到了她旁边。
柳雨晴也没躲,借着酒劲看着他笑,就看到他凑了过来,贴得很近。
她以为他想做点什么事,结果没有。
叶阑只是贴在她耳边对她说:“帮你点了落日滩涂,挺适应女孩子喝的一款饮料,如果你有别的想喝的,随便点。”
柳雨晴垂头哦了一声,心想这里这么暗,她是不是可以主动一点。
昏暗吵闹的酒吧,看似热闹非凡,实则非常适合做一些“暗地里的小勾当”,某种程度来说,还会更私密一些。
就在柳雨晴满脑子思想乱飞的时候,叶阑侧过身来,一手揽过她的肩,随后在她的耳侧轻吻了一下。
柳雨晴顿时紧张地手都没地方放了。
狂躁的音乐声撞击着鼓膜,心跳撞击着胸膛。
柳雨晴的指甲都快陷入到掌心里了,竟然一点痛觉都没有。
这时,叶阑贴在她耳边,轻轻送入一句话:
“虽然现在的时机不算很合适,但请原谅我还是没忍住……”
“要不,咱们试一试?”
柳雨晴一时没回答,叶阑也不急,手仍然轻轻按在柳雨晴的肩膀上,他掌心的皮肤就像是烙铁一样,烫得柳雨晴微微颤抖。
她想挪一挪位置,但又不舍得挪。
两人一个一脸羞赧,一个志得意满,空气中的甜腻情愫仿佛像在拉丝一般,浓烈地涌动着。
这时,侍应走了上来,替他们摆上果盘。
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了。
柳雨晴往旁边挪了一下,叶阑的手也顺势放了下来。
侍应往小桌子上摆放碟装的零食瓜果,还没等离开,就闯过来一个大呼小叫的人,他刚想跟叶阑拥抱,就看到他旁边坐着的柳雨晴,随后愣在了原地。
柳雨晴跟他大眼瞪小眼,忽然发现这个人她曾经见过。
——正是那晚,在酒吧后门小巷子里看见的那个人。
“你好你好,嫂子你好——”
还没等柳雨晴出声,那人就伸出手来跟柳雨晴握手。
柳雨晴被他的话给惊到了,愣愣地坐在原地没动。
嫂子?
什么鬼?
叶阑怕柳雨晴尴尬,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凶道:“瞎说什么呢?乱叫。”
“啊——”那人一脸歉意,收回手后顺势拨了拨头发,对叶阑说:“那我怎么称呼啊,你也不介绍一下,整得我怪尴尬的。”
“柳雨晴,我朋友,”说完,叶阑又回头对柳雨晴介绍面前的这个人,“卫非山,我发小,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叫他卫老板就行了。”
柳雨晴礼貌地冲卫非山点了点头,对方也热情地挥手示意,“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仓促了,希望嫂……呃,你们玩得开心,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用跟我客气,我跟叶阑是老朋友了,熟得很,他在我这儿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从来不跟我客气。”
说着,卫非山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叶阑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少说两句吧,这么聒噪。”
叶阑和柳雨晴的酒都上了,柳雨晴那杯尤其好看。
鸡尾酒一层一层在杯子里铺开,从杯底开始颜色渐浅,杯口处的金黄色酒液冒着细微的气泡,杯壁上还嵌着一片新鲜的柠檬,就如同酒的名字一样灿烂且浪漫——落日滩涂。
卫非山指了指这杯酒,剥了一颗开心果丢进嘴里,问叶阑:“嫂子……不是,柳……那个,她喜欢喝这个啊,你怎么不点火凤凰,那个更好喝。”
叶阑微抿一口洋酒,放下冰石杯,笑着怼他:“要你管。”
“好好,不管不管,是我多事,”说着又嬉皮笑脸跟柳雨晴说:“咱两其实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还有印象么?”
柳雨晴也笑了起来,“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在酒吧后巷。”点到为止。
卫非山大笑着拍了两下手,“记性可以啊,对,那个就是我,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心道这也不能是我嫂子吧,这大半夜地陪在一个醉鬼旁边,醉鬼还不是我哥,但要不是的话长得也太像了,结果给这人打电话死活也不接——”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叶阑踢了一下,卫非山立刻“嗷”了一声,抱着小腿不停地揉搓。
“你这嘴是真的没个把门的,就你这样还敢开酒吧,也不怕给人打死——”
“错了错了,那谁,你别气哈,我在我哥面前一向信口乱说,习惯了,嘿嘿。”
柳雨晴当然不会介意,只是觉得卫非山的性格跟外表看起来不太一样,明明衣着气质很商务的一个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着调。
还挺有意思的。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当然,主要是叶阑和卫非山在聊。
男人之间,尤其是发小之间,可谈的话题太多了,讲起来就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柳雨晴插不上话,除了时不时礼貌地应付一声,剩余时间基本就在品酒和看下面舞台上的“艳舞”了。
酒很好喝,舞很好看,音乐虽然有点吵,但也不会破坏渐醺的心情。
柳雨晴撑着下巴,无意识地四处看热闹,她很少来酒吧,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随后就隐约听见卫非山对叶阑大声说:“对了,我跟你说,那个房子……”
后面的句子柳雨晴没听清,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叶阑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卫非山“哦——”了一声就住了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他像闲不住似的,隔了没一会儿,又大声说:“上次你让我帮忙查的,那谁,姓余的,最近打听到了点消息——”
这时叶阑忽然站起身来,指尖点了下他,“出来说——”
卫非山又哦了一声,站了起来,跟在叶阑后面走下了楼梯。
柳雨晴回头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笑了笑,这发小两个人颜值都还挺高的,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不过,聊个天而已,怎么还神神秘秘地躲出去?
由于柳雨晴第二天还要看店,他们也没玩太晚就离开了。
卫非山把两人送到大门口,一直到两人上了车才转身离开。
期间一直热情地对柳雨晴说:“欢迎嫂子常来玩。”
他喝得也有点高,惯性口无遮拦。
柳雨晴无奈地低着头笑,叶阑嫌弃死了,恨不能把人一脚踹回去,省得在这嘴欠。
叶阑一直把柳雨晴送到楼下。
两人在单元门前站定,面对着面,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就这样站了几分钟,感觉却像几小时那么长。
最后叶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于是他说:“先上去吧,早点休息。”
顿了顿,又说:“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叨扰了。”
柳雨晴点了点头,说了声晚安,转身要走。
手臂却被叶阑一把抓住。
柳雨晴回头看他,以为他要做什么呢。
叶阑说:“今天我说的事,不是酒后醉言,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等我们都清醒了,我再来问你。”
柳雨晴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借着酒劲掩饰自己的窘态,点了点头。
“今天的场合也不对,时机也不对,甚至都没有准备礼物就表白了。在你面前,我似乎总是忍不住。”
最后半句语气缱绻,似微风入夜,听得柳雨晴心里痒痒的。
她只丢下一句,“明天睡醒再说吧。”就转身逃开了。
叶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柳雨晴家里的灯亮起来了,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真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