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晴和吕书两个人在家里待了半个月，门都没怎么出。

    眼镜店有小张帮忙看着，倒也没耽误什么生意。

    小张是个能干的小伙子，认真负责，还有点做生意的头脑。

    不知道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叶阑给他的建议，他早早地就在网站上挂上了招聘信息，结果还真的被他招来了一位验光师，柳雨晴抽了个时间去面试了一下，基本没问题，于是验光师就顺利上岗了，她也可以安心地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事情之所以能办得这么顺利，也是因为叶阑真的很大方。

    市面上验光师难招，除了数量少以外，还因为工资要得高，一个合格的验光师差不多和一位白领价格一样了，所以大多数规模小的眼镜店都是老板身兼验光师，最多再招个收银员，这样便可以节省很多成本，否则容易入不敷出。

    新招的这名验光师是个熟手，年纪不大，但在其他眼镜店里做过很久，由于那家店倒闭了，所以只能出来找下一家眼镜店打工。

    面试的时候柳雨晴问他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开一家店，小男生眼睛一亮，说：“我想啊，可是我还没有攒够钱，等我再打几年工，攒够钱了一定自己开一间这样的眼镜店，干干净净的多好啊——”

    他那副向往的神情，让柳雨晴心底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她想起了自己当年初出校门时的那种懵懂与向往，莫名有些感动。

    因为这一点，柳雨晴就没压他的工资，照7800给他发，如果干得好，还会往上涨。

    一回到家，柳雨晴就后悔了，觉得工资还是给高了，这样算下来，她店铺的利润就会降低不少，感觉不划算。

    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叶阑在视频电话里笑得不行，说验光师的钱由他来出，让她不用操心。

    柳雨晴回他，“你出我出不是一回事么？反正年终做账的时候都要算在成本里的，不划算就是不划算呀——”

    叶阑垂眸想了一下，说：“小伙子我见过了，我觉得不错，其实招他来，我是觉得刚好可以把你解放出来。”

    柳雨晴问他什么意思，叶阑说：“他的梦想就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只是没有足够的资金，而你这边呢，我又不想你总是外出，最近这段时间这么乱，我想让你安心待在家里面，就当休息好了。所以我是这么想的，不如我拟一份合同，把他招募为合伙人，入股成本初期我可以先借给他，后期店铺运营得好了，他再按每年百分之多少来还钱，这样他不仅是店长，也是验光师，还是你的合伙人，利润对半开，也能帮你全权打理好店铺，就像小张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柳雨晴想了想，说：“倒也是个好主意，可是店铺就那么小，利润再对半的话，其实还是没多少钱。”

    叶阑无奈了，“难道你现在还缺钱吗？咖啡店的流水也都在你的帐面上了……而且你不是还有我么？”

    柳雨晴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哦……那我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嘛，也不能什么都靠你……”

    “那好办，过了这段时间，你想出去开几家店都行，我可以帮你把明棠眼镜扩展成连锁模式，可以大范围招加盟商，到时候你就可以稳稳地坐在家里当老板娘，安心收钱了。”

    柳雨晴鄙视了他一下，“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觉得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那这段时间我要干什么，就在家里待着什么也不干？好像个废人。”柳雨晴抱怨道。

    “有事情做……”叶阑说。

    “什么事情？”

    “做我太太……”

    柳雨晴：“……”彻底脸红。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恢复如初，先前因为安婷带来的不愉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柳雨晴觉得自己也太好哄了，这就被叶阑打败了。

    叶阑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解释说这个月底想带柳雨晴回家见见爸妈。

    柳雨晴忙问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叶阑摇了摇头，“挺麻烦的，但不耽误家里人一起吃个便饭。”

    柳雨晴叹了口气，“你最近也注意身体，感觉你都瘦了。”

    “因为老婆不在身边，想你想瘦的。”

    柳雨晴简直对叶阑无时无刻不在说情话感到无力招架。

    “行了，快挂吧，早点休息。”

    叶阑也嗯了一声，“你也是。”

    临挂电话前，叶阑又问她：“还生我气吗？原谅我了吗？”

    柳雨晴低头笑了下，“一直也没有生你的气呀，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只是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等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回家吧。”

    叶阑愣了一下，随后便欣喜地说好。

    他被她那句“回家吧”彻底温暖到。

    ……

    日子一天一天过。

    这段时间杜瑞松那边的信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吕书和柳雨晴都很着急。

    这天，两个人去超市买东西，吕书的手机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个陌生来电。

    她接通后喂了两声，那边却没有声音。

    吕书以为是超市里面信号不好，于是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通话界面，信号明明是满格。

    于是她一边喂一边往角落人少的地方走去，怕超市太吵听不清。

    柳雨晴推着购物车，停在原地等吕书，边等边在货架上挑商品，她正拿着一瓶酸奶看保质期呢，就看到吕书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满脸焦急。

    “怎么了？”柳雨晴把酸奶放回到货架上，问道。

    “小晴，这个电话不对劲！”

    “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吕书说自己刚刚接通电话的时候，对方一直沉默不吭声，但是又不肯挂断，无论她怎么说话那边都没有回应，信号是满格，通话质量肯定没问题，而且对面还传来清晰的汽车鸣笛声，他应该是在大马路边打来的电话。

    后来那边主动把电话挂断了，吕书再打回去就一直显示盲音，无人接听。

    柳雨晴拿过吕书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个座机号码。

    座机？

    她抬眼跟吕书对视，这个年代还用座机，不是家里的电话，应该就是附近的公用电话了吧？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柳雨晴二话没说，拿出手机就给卫非山打了过去。

    卫非山把来电号码要了过去，说要先查一下再说。

    二十分钟后他便回复过来，说查到了，的确是西平市信阳区的某个公用电话厅拨过来的。

    巧合的是，这里跟杜瑞松最后出现的地方离得很近。

    吕书简直要尖叫了，柳雨晴也很激动。

    卫非山让她们先回家，他先跟朋友讨论一下，明天再来找她们。

    晚上回到家，吕书和柳雨晴两个人坐立不安，或站或走，虽然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事，有消息了就是好事，但两个人还是止不住的焦躁。

    连叶阑都听说这件事了，打来电话安慰她们。

    柳雨晴问叶阑，她们可不可以去那个地方看一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呢？

    叶阑沉吟了一下，说：“如果现场能发现什么，那些人也肯定会发现的，他们是专业的，找到人的概率肯定比我们自己去瞎碰要靠谱很多。不过，如果你们不放心、想去看看的话，等我明天或者后天抽个时间回来，带你们过去看看也没关系。”

    柳雨晴觉得有道理，确实是她们着急了，便答应他不会乱走，叶阑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们把事情放心交给卫非山去办就好，便挂断了电话。

    当晚睡觉的时候，吕书一直翻来翻去睡不好，柳雨晴被她吵醒，刚想叫醒她，问她是不是做恶梦了，吕书忽然弹了起来，整个人都扑到了柳雨晴的怀里，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别害怕——”柳雨晴抱住吕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吕书抽泣了一声，声音哽咽地说：“小晴，我梦到杜瑞松了——”

    “梦到他什么了？”

    “梦到他被人绑起来，扔进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没有光没有水，还不给饭吃，浑身是血，他快死了——”

    “那都是梦，是假的，不能作数的……你一定是太紧张了才会梦到这些，别害怕，他不会有事的……”

    柳雨晴拼命地安慰着吕书，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没有底。

    在这个节点做了这样一个梦，很难不让人往预示的方向乱想。

    第二天早上起床，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因为都没睡好。

    柳雨晴给叶阑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后来回复了一条信息，说他在开董事会，可能要开很久。

    柳雨晴就回复说没事，让他安心先开会。

    两个人吃过早饭，卫非山打来电话说那边已经在查了，但他今天有事来不了，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她们的。

    吕书表达了谢意，让他不用着急，先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电话挂掉后，她又像是失了魂一般，整个人都down了下去，做什么都没精神。

    一上午时间，柳雨晴和吕书就是在这种阴沉焦躁的情绪中度过的，很是难熬。

    中饭的时候，柳雨晴只简单地炒了两个青菜，煮了点米饭，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胃口，吃饭仿佛在完成任务一般，就随便对付一点算数。

    吃饭吃到一半，吕书忽然放下碗筷，抓住柳雨晴的手说：“小晴，你陪我去一趟吧？”

    虽然她没有说出具体去哪里，但柳雨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她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问：“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收拾一下出门吧。”

    吕书轻微点了点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