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浅浅盯着地上的那团，心里都在滴血。
她专门让摊主多加生菜香菜辣椒酱的鸡蛋饼，结果“啪”地一声，全没了。
乔浅浅忍不住抬头，冲着最高那个砸锅砸铲子的混混头子大吼。
“你们是封建余孽吗？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黑恶势力那一套？赔我鸡蛋饼！”
混混头子一愣，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他长得人高马壮，脸上还有几条疤痕，眼球往外凸，显得又凶又恶。
乔浅浅咽着口水呆住。
摊主见事情不妙，连忙站出来拉紧她的衣袖，把人往身后护，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头，然后转头笑着应和混混头子。
“没说什么……您……继续砸……”
继续砸……得多司空见惯才能说出这种话？
乔浅浅注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鼻子一酸，再次回忆起现实世界中的母亲。
她的妈妈也是这样——遇事就把她护在身后。
可乔浅浅现在既不能尽孝，也不能常伴左右。
如果妈妈遇到这些混混，有谁能帮忙出头？
这么想着，乔浅浅勇气倍增，冷着脸从摊主身后站出来，直视着混混头子。
“我说，你们是黑恶势力吗？给阿姨道歉赔偿，不然我会报警抓你们。”
“报警抓你们……”
混混头子阴阳怪气地重复着乔浅浅的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妹妹，警察在哥哥们这里没有用。”
话落，故意把另一个手里的锅砸到她面前。
“砰”地一声，乔浅浅被吓得后退。
几个混混立马大笑起来，说笑间手脚继续打砸。
“乒铃哐啷”一阵响，顿时就没几个完整干净的东西。
“你们住手！否则就是和乔家作对。”
乔浅浅皱眉搬出乔家的背景，边说边上前两步，拉住混混头子的胳膊，用尽全力阻止他的动作。
她整个人也就一米六几的身高，在混混头子面前瘦小得像个小鸡仔，显得努力而可笑。
“小姑娘，你别犟，先回来吧！”
摊主看得心惊，大声劝解。
乔浅浅却是不为所动。
“你有完没完？放手，不然我揍你了！”
混混头子扭动胳膊，几下把人甩掉，眼神里增加几分毒辣，见她又过来，抬起大掌就要狠扇。
乔浅浅下意识地抱头闭眼。
“住手！”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睁眼看过去。
霍启廷从人群外走进来，漫不经心地踹上混混一脚。
“知道她是谁吗？就敢揍？小爷先揍你一顿。”
说完，几脚几脚地踹上去。
混混头子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也不敢躲开，硬生生接上几脚才开口求饶。
“老大，我知道错了。”
老大，什么老大？
乔浅浅看向霍启廷，面露惊疑。
“你是他的老大？那是你指使他来砸摊子的？”
霍启廷默认着没有说话。
乔浅浅被气得头疼，想起中午的糖醋排骨，心也疼起来，忍不住开骂。
“你有病吧？霍启廷。中午偷吃我的糖醋排骨，放学又来毁我的鸡蛋灌饼，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饿死，好继承我小几万的饭卡？”
话落，周围路人悄悄笑开。
霍启廷翻白眼：“……小爷还看不上你饭卡那点钱！”
“那为什么呀？你打家劫舍上瘾？”
问到这里，又迎来短暂的沉默。
乔浅浅没了耐心，指着几个混混。
“不管怎么说，你和他们都该给摆摊的阿姨道歉赔偿，还应该帮阿姨收拾残局。”
“凭什么？”
“凭你犯了错。”
“那你不也该跟我道歉？”
“啊？”
语出惊人的，乔浅浅都招架不住。
她得罪霍启廷了吗？只有昨天救走叶慕归……可这算是她犯错？
正要细问，却又听到闷闷的三个字。
“没什么。”
“没什么就道歉……”
乔浅浅也不纠结这个小插曲，再次重复要求却被打断。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霍启廷盯着摆摊的阿姨。
“是谁啊？在逃嫌犯？”
乔浅浅端详着摊主——眼角脸庞长有皱纹，手掌不是皴裂就是老茧，整个人看着很干瘦，听到她的话慌忙摆手。
也不像啊！
果然，霍启廷摇摇头。
顿一瞬，还在卖关子：“你不觉得她像某人？”
像我的老母亲！
乔浅浅想到这更加生气。
“别废话，她像谁都没犯法，都只是普通的劳苦大众，赶紧道歉赔偿！”
霍启廷只是挑眉。
“她是叶慕归的妈妈。”
叶慕归的妈妈？反派的母亲？
那个在小说里被霍启廷间接害死的女人？
乔浅浅的脸彻底冷下来。
“所以呢？你因为叶慕归霸凌他妈妈？”
霍启廷皱眉反驳：“这算什么霸凌？我只是想让她管好叶慕归。”
“你砸她的摊子就是霸凌。霍启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见他疑惑，乔浅浅吐出几个字。
“祸不及家人！”
“可是……”
乔浅浅想起自己的母亲，冷冷地打断他。
“如果有人因为我欺凌我妈妈 ，我拼死也会把那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语气凶狠，但说着说着，她的眼眸渐渐氤氲。
乔浅浅真的能理解反派——唯一的亲人被害死，黑化再正常不过。
如果是她，可能黑化得比叶慕归还疯。
“妈宝女……”
霍启廷看着面前少女要哭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但转身却是一巴掌拍到混混脑袋上，眼露凶光。
“听到没，给这大妈道歉，把烂摊子收拾好。”
“可是，老大……”
“可是什么可是，快点，没看到妈宝女都要气哭了吗？”
霍启廷打断他，讽刺地瞥一眼乔浅浅。
“……”
听到他这句吐槽，乔浅浅本来要落下的眼泪被逼了回去，硬生生扯出一丝微笑，故作无辜地开口。
“还有赔偿呢……”
霍启廷瞪她一眼：“小爷会缺这么一点钱吗？”
话落，他转头看叶母，冷着脸。
“多少？”
“这……这……”叶母不安地望向乔浅浅。
“没事，阿姨，你直接说吧，他有的是钱。”
乔浅浅冲她眨眨眼。
霍启廷：“……乔诗雨，你真是好样的！”
乔浅浅摸头讪笑。
“劫富济贫嘛！对了，还有我的一份鸡蛋灌饼钱也没给，你帮我一起付，就当是抵消中午的糖醋排骨。”
霍启廷：“……你没钱吗？”
问到关键点了。
她还真没有，但说出来不就是自爆吗？
乔浅浅只能微笑：“今天忘带了。”
霍启廷：“手机呢？”
乔浅浅握着书包的手一紧：“也忘带了。”
见霍启廷还在奇怪，她佯装愤怒：“快点，你是不是想赖账？”
“你才赖账，这大妈都没说个数。”
转头看大妈唯唯诺诺的，霍启廷心烦，干脆掏出手机自顾自地转账。
“到账一万元。”
支付软件里机械的女声突然响起，惊呆众人。
叶母看看霍启廷，又感激地望着乔浅浅：“这……太多了吧！”
何止是多啊，简直就是败家。
乔浅浅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安慰叶母：“没事，他有钱。”
话落，目光落在干瞪眼的混混头子身上，狐假虎威：“你，就是说你呢，快点道歉收拾，刚才就是你把我鸡蛋灌饼砸地上的。”
混混头子：“……”
瞪她一眼开始收拾。
霍启廷把他的头往下摁：“道歉。”
“对，对不起……”混混头子无奈地低头说完，继续收拾。
大快人心啊！
乔浅浅满意地点头，目光看向霍启廷，诺诺着：“那你……”
“乔诗雨，你不要太过分！”
霍启廷咬牙切齿。
“哈哈……”确实不能逼得太紧。
乔浅浅尴尬地摸头笑，看天看低看学校。
余光一扫，竟然看到不远处的叶慕归。
落日余晖中，少年逆着光走来，周身染上一圈红晕，眉眼带着几分疲惫，眼皮微抬。
眼见着他往这边看过来。
乔浅浅连忙拉着霍启廷钻进人群。
“这里就先交给你小弟，王叔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我想先回家，你送我吧。”
霍启廷再次嘲讽：“乖乖女确定吗？自行车哦！”
乔浅浅也顾不上他的阴阳怪气，匆匆点头：“好，走吧，你车停在哪？”
话落，心虚地抬头看叶慕归，一不小心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连忙低下脑袋，大步拉着霍启廷往外走。
“你怎么这么急？”霍启廷疑惑。
废话，不急着把你拉走，难不成今天就看反派和男主血溅校园吗？
然而，这话不能说出口。
乔浅浅只能笑笑瞪他。
“我饿！”
……
叶慕归放学被老师留下来帮忙批试卷，结束时有点晚。
他向校门口走着，抬眸间看到乔诗雨藏在人群，明艳的脸庞带着几分心虚，瞧着很显眼。
可一转念，人又不见踪影。
眉头紧皱，叶慕归走出校门，迎面就看到一片狼藉。
——母亲的小摊被人掀翻，面糊配料，蔬菜锅铲……通通掉在地上。
离他最近的地方，甚至还有个红绿黄相间的鸡蛋灌饼，鼓鼓囊囊又破损不堪。
而旁边，几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在帮忙捡东西，母亲则站在一边唯唯诺诺地看着。
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回事？”
叶慕归两步走到母亲身边询问。
“啊，小慕放学了？其实也没什么……”
叶母絮絮叨叨地把刚才的一切说出来，眼睛笑眯眯的。
“多亏了那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帮我要回来一万块钱的赔偿，还让人帮忙收拾烂摊子。我听见她叫乔诗雨，你应该认识，记得找机会报答，别让人欺负她！”
“嗯。”
叶慕归随口答应，把书包放到旁边跟着收拾摊子，捡起那个破损的鸡蛋灌饼，脑海中却浮现少女的话。
“如果有人因为我欺凌我妈妈 ，我拼死也会把那个人的脑袋拧下来。”
叶慕归也是这样的想法。
更甚者，如果有人帮助了母亲，不管是不是因为他，那他都会赴汤蹈火，拼尽一切报答。
……
“哎哎哎，停停停，霍启廷，你会不会骑车啊？车要往后滑了……”
半山腰的柏油路上，乔浅浅坐在自行车后座，两手死命抓紧前面的车座，大声叫喊着。
她忘了一件事情——乔家的小洋楼在半山腰。
这就意味着路上有很多坡，骑自行车的话，一个人还可以，再搭一个就够呛了。
乔浅浅现在就是被搭着的那个。
“乔诗雨，你中午吃那么多干嘛？怎么这么重？”
霍启廷两脚用力蹬着自行车，额头上全是汗水，喘着粗气嫌弃她。
“……你才重，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怪你！”
乔浅浅又想起来没吃到的糖醋排骨和鸡蛋灌饼，气得抬手戳他后背。
“别戳，痒……”
霍启廷话还没说完，自行车就往一边歪去，在两人的大叫中倒下。
疼痛瞬间从腰腿袭来，乔浅浅挣扎着坐起，欲哭无泪。
“霍启廷，我再也不坐你车了。”
“放心，小爷明天就把这车换成无座的！”
霍启廷也不好受，扶起自行车阴阳怪气地沖她翻个白眼。
两人无声对峙。
正在这时，一辆加长林肯飞速行驶过去。
乔浅浅的目光被吸引，忍不住腹诽：小说就是小说，连豪车都跟不要钱一样到处都是。
然而车子却在这时缓缓倒退，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摇下来，露出个帅大叔的脸——剑眉星目，表情严肃，看着像三十多岁。
乔浅浅不由心虚，就听见那人轻声问。
“小雨，发生什么事了？”
“……”
她是什么鬼运气，在大马路上都能遇见个乔诗雨认识的人？
乔浅浅愣住，僵硬地转头看霍启廷，无声求助。
霍爷，这是哪位？您先打个招呼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