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入秋之后,天气突然转凉。到了换季的时候人最容易感冒了,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子。

    这不,一场秋雨过后,宫里最小的孩子,王后所生的嫡子刘承还有窦漪房所生的刘武都有发烧的迹象,两座宫中顿时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这还没完。

    又过了两三日,听闻太后有恙,高烧不止,在太医的诊治下好不容易才退烧。之后各个宫里陆陆续续有人生病。

    代王刘恒为着这事焦头烂额,但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下旨命太医配好防疫的药,宫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喝上两副防止病情蔓延。

    刘嫖想做些什么,但是去哪都有人拦着。去拮芳殿正殿,窦漪房不许,怕旁边住在耳室的刘武把病传染给她。去太后的永乐殿吧,有太后身边的春令姑姑拦着,说辞也是一样。

    治病的有太医,做饭的有御厨。她才发现她这个人在这宫里是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思索再三,刘嫖觉得既做不了实际用处,那还不如想想法子提供情绪价值。就跟去慰问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关怀。

    宫中戒严,并不准宫人随意走动,想必大家都闷在屋子里烦闷的紧。

    刘嫖就隔三差五的去后花园内剪枫树叶子,摘秋菊,插在瓶子里一宫一宫的去送。说实话,要不是苔藓一戳就烂,刘嫖都想把地皮扒下一层。

    这天刘嫖送的是竹枝子,就在去太后的永乐殿途中,恰好碰上代王刘恒的车辇。

    “轻儿也是去永乐殿吗?”刘恒掀开车上的帷幔问。

    刘嫖行礼道:“是。今日例行去给祖母送盆景。”

    刘恒带着些忧愁的脸顿时缓和了许多。他早就听身边的大太监程忠说了,这花园里的花草都快要被长翁主薅秃了。不过刘恒自己也收到了两瓶,看着确实有些野趣。

    “上来吧,跟我一同前去。”刘恒说道。

    刘嫖看着停下的车鸾,这可是一国之君才能乘坐的。她就这么大刺拉拉的上去是不是不太好。况且她自己还抱着花瓶呢。

    刘恒看她良久未动,伸手指了一个人开口说道:“宋廷翊,去接瓶子。”

    这时从车架旁边走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穿着盔甲带着佩剑朝她行礼说道:“臣下见过翁主。”

    刘嫖思索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回礼后将瓶子递到他的手上并说道:“有劳了。”

    这是刘嫖第一次坐诸侯才能乘坐的车辇,觉得还挺有趣的。

    刘嫖之前好像听说曾经有个皇帝喜欢用羊来拉车来着,羊车停在哪个宫前就宠幸哪里的美人。

    呸呸,她父王可是个正经人,用度并不铺张。这点仅从车鸾就看的出来。整个车辇并不华丽,不曾有什么装饰,仅在銮驾上雕刻了些花纹,显得非常朴素。

    车行的很快,片刻就到了太后宫前。刘嫖下了车,顺手从宋廷翊手中接过花瓶,然后跟着刘恒一同走了进去。

    “给母后请安。”刘恒说道,“您生着病却派人拦着我不许我过来,现在身子可大好了?”

    “你是王上,是代国的顶梁柱,哀家倒得,你可倒不得。况且有疾医照顾,已经没有大碍了。再有轻儿这几天送了好些花花草草过来,我也开怀了不少。”太后慈爱的说。

    “我前几日占卜了一卦,说母后福泽深厚,不日便会痊愈。果然如此。”刘恒说着看向刘嫖,“阿轻这个孩子也算有孝心,也不枉费您对她的教导。”

    “太医虽然说无碍了,但这宫里还是一股子病气,在病气散了之前还是少来为妙。”太后咳嗽了两声,用手绢捂住嘴说道:“轻儿又给哀家带了什么过来?”

    刘嫖笑着说道:“孙女剪了几枝竹子过来。”

    太后点点头,示意身边的春令接过放在她身边,“你有心了。不过你年岁小,身子弱。年初不是还生了病吗,赶紧回去吧。”

    “诺。”刘嫖也不推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知道太后不喜欢做这些弯弯绕便顺从的行礼说道,慢慢退了出去。

    此时天色渐晚,太阳西行,远处一片红霞。

    刘嫖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风吹着还有些凉意。

    突然,刘嫖好像听到后面有人叫她,转过身去却发现是刚刚给她拿瓶子的宋廷翊。

    宋廷翊手提着一个灯笼,快步走过来说道:“太阳就要落山了,王上命属下前来送翁主回宫。”

    刘嫖诧异的说道:“不必麻烦大人了,我慢慢走回去即可。”

    “天就要黑了。”宋廷翊诚恳的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旁边的一个小酒窝,“臣今日当值,正好顺路。”

    刘嫖只好行礼道:“那就有劳了。”

    宋廷翊拿着灯笼走在她身前与她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她只能看到他身上甲胄泛着的悠悠光芒。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静谧在四下蔓延。微风拂过,他佩剑上的吊坠碰到剑身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刘嫖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走所以略有些尴尬,想着找些话题才好。

    “大人的这把剑看着跟其他人的不大一样。”良久,刘嫖开口问道,打破了寂静。

    宋廷翊手拂过剑柄,整个人好像都飞扬了起来,“此剑名为簪缨。前年校场比试的时候王上所赐。”

    刘嫖点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宋廷翊疑惑的说。

    “怪不得,端午那日赛龙舟,大人的队伍能拔得头筹。想必是平日苦练的原因。”刘嫖笑着回复。

    宋廷翊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听身边人夸赞的也不少,但今日却格外高兴。“没想到翁主对刀剑这种事感兴趣。”

    “不曾了解过,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宋廷翊笑了笑,酒窝顿时深了一度。

    谈话总是让时间过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拮芳殿殿前。

    “宋大人稍等片刻。”刘嫖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宋廷翊,然后转身朝偏殿飞奔而去,取了屋子里的几枝竹子后又折了回来。

    “多谢大人送我回来,这些竹枝子就送大人装点屋子吧。”刘嫖有些微喘,手拿着微微带着些黄色的枝条递给他。

    宋廷翊接过,昏黄的灯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笼罩了些温柔。他轻声说了声多谢。

    刘嫖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天色昏暗,一盏明黄的灯笼在暗夜里随风摇曳,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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