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陈午果然答应了与刘嫖会面。

    几日后,刘嫖屏退了书阁四周的宫人,单独来见他。

    “翁主有礼。”陈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小侯爷不必多礼。”刘嫖示意陈午朝旁边落座,“近来才知道我头上戴的簪子是小侯爷所赠,还未向你致谢。”

    陈午不知道刘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情不变的笑着说道:“此话言重了。只是不巧,随行的商人只带了这么一套玉石珠宝。若是翁主喜欢,下次陈某来时再送与翁主。”

    “玉石什么的,倒是其次。”刘嫖微微一笑,伸手倒了一盏桂花蜜水亲自递给他,“听闻小侯爷从商多年,我倒有心想请教一番。”

    陈午双手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是将其轻轻放在案桌上。“陈某愚钝,还请翁主直言。”

    刘嫖也不想跟他打哑谜,这猜来猜去的,太过麻烦。

    “我听母妃讲,小侯爷名下的商队有意负责宫中食盐采买之事。”

    “此话不错。”陈午丝毫没有之前的托词被拆穿的窘迫,坦然的承认。

    他的爷爷陈婴曾于楚国为相,自然有些商人的门路。不过自从陈婴去世后,那些商人自然投靠了别处。他的父亲陈禄身体不好久在长安养病,故此陈家事宜全都由陈午一人接手。

    代国偏僻,商人少来此走动,所以陈午才想着来这给自家的生意找找门路。他有心将海盐货于代国王室,为此还打听了宫中势力特地给窦漪房奉上厚礼,却不想一直没有个准信。

    “既然翁主知道内情,我也不再隐瞒。若是你有什么法子,我愿奉上百金赠与翁主。”

    刘嫖轻轻的点了点案桌,缓缓的摇了摇头。“小侯爷错了。不是你给我金钱,而是我给你才是。”

    陈午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翁主也想在盐卤之事上分一杯羹?”

    “非也。”刘嫖谆谆善诱道:“采买之事只是个添头。我另有发财的路子,不知小侯爷有没有兴趣听。”

    陈午失笑。正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故而少有身居高位之人愿意经商,更不要提眼前的是代国王上的女儿,“翁主今年多大了?即便是我愿意与您一同经商,怕是王上以及您的母亲窦夫人也不愿意吧。”

    刘嫖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我今年已满十三。至于我的父王和母妃,小侯爷大可不必担忧。毕竟我只是出钱,自己可不参与到你们商队中去。”

    陈午沉默不语,他只听说过商人资助落魄贵族的倒不曾听说贵族子弟出钱经商的。但不得不说刘嫖的这番话,也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陈某愿闻其详。”

    刘嫖可是有备而来,她这几日费尽心思的搜集了一番信息,写了一份商业计划书出来。就是可惜了现在没有电脑,不然高低得给他整个PPT。

    “代国地域偏远多山多林,论起繁华比不过其他诸侯国。”刘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道:“但也有个好处,那便是野物众多。曾有人献给我父王一件紫色貂皮裘衣,价值千金,若是拿到长安等地,想必更是价值不菲。”

    陈午看着竹简上条理分明的经商路子,不仅指明了毛皮的几处来源,就是卖到哪里也有描述。他直起身子正视着眼前娇贵的代王之女,实在想不出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能想到的事情。

    “不知翁主哪里来的消息,是否可靠。”陈午问道。

    刘嫖胸有成竹的看着对方,“自然可靠。这些毛皮商人的行踪统统记录在内府织室中,而掌管织室和针线房的是尹夫人,她与我母亲速来交好。”

    陈午仔细将这竹简上的内容看了许久。他蓦的抬头看向刘嫖,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仿佛一个陌上如玉的君子突然变成了一只狡诈的狐狸,“翁主的竹简上写的这样清楚,就不怕我越过你私下行事吗?”

    “哦?”刘嫖歪歪头,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小侯爷会吗?”

    陈午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茶盏将里面的蜜水一饮而尽,“事关重大,还请陈某回去商议一番再做打算。”

    刘嫖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妥了,于是朝陈午伸手道:“希望能跟小侯爷达成此番合作。”

    陈午愣了一下,但也从善如流的伸出手来与刘嫖的手相握。

    刘嫖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下赶紧把手拿走。

    咳,讲的太投入了,她还以为是在现代进行商业洽谈呢,不自觉的就将手伸了出来。不过好在陈午非常配合,也算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那就恭候小侯爷的佳音了。”刘嫖笑着说道。

    几天过后,宫中新进的食盐以次充好的事情被爆了出来,窦漪房发话以后赵国的盐引商人永不录用。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陈午那也传了好消息过来,说愿意与刘嫖合伙共做毛皮生意,利润三七分成,刘嫖三、陈午七。

    既谈妥了,那必须得签一个文书才行。为此两人又约在了藏书阁内碰面。

    此次合约一式两份,竹简留存时间太短,因此此次文书是写在绢布上的。刘嫖与陈午依次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加盖了两个人的私章。

    签字前,陈午认真的看向她问道:“翁主,落子无悔。你可要想清楚了。”

    “怎么,小侯爷后悔了?”刘嫖问。

    “那倒不是,只不过,”陈午语气顿了顿,眼中露出对他人的一丝嘲讽和不屑,“世人都说商人低贱,翁主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刘嫖耸耸肩膀反问他,“怎么,你是偷税漏税了,还是欺压百姓了?”

    “什,什么?”陈午被她说的一愣,但立马回道,“我手下可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不就行了。”刘嫖认真的说道:“那些个王公贵族,吃的穿的哪样少了银钱。况且你不曾做过这些恶事,我又为什么怕人嘲笑。”

    陈午静静的看着她,突然脸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来,抬手下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侯爷静等几天,到时我会派人将金钱送到驿馆。”刘嫖自觉谈成了一件大事,心中一阵轻松。

    “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陈午学着她上次的语气说道。

    刘嫖面对他的揶揄露出会心一笑,“合作愉快。”

    等回到秋阳阁,刘嫖开始翻自己的小金库了。

    她拿着库房记录一条条的算了算,金锭约有三十斤,铜钱万余枚,其他的金银的首饰若干。

    “翁主,”心萍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您真的要出钱给陈小侯爷做生意啊?”

    刘嫖在想要给自己留多少余钱合适,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她这不是盲目投资,而是看中陈午的能力。

    别的不说,就看他一个人带着商队从楚国一路跑到代国且花了心思打探宫中消息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商场翘楚,把钱给他投资绝对不亏。

    再者,陈午的命脉——海盐还掌控在窦漪房手上呢,刘嫖可一点都不怕他敢唬她!

    最后,她决定将金子三十斤全部送出去,另外那些不常用的金子首饰她也整理了一个小盒子出来,一并送出去!

    就在刘嫖整理好东西回到正殿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母亲窦漪房正坐在上座等着她呢。

    窦漪房见刘嫖过来便朝她伸手道:“来,到阿娘这来。”

    旁边的宫女都不在,可能是被苏晴领走了。

    刘嫖看着面带笑意的窦漪房却有些踌躇不前,这怎么这么像三堂会审啊。

    “好了,我还会打你不成,”窦漪房说道:“到这边来,我问你几句话。”

    刘嫖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打定了主意,要是窦漪房不高兴她就厚着脸皮撒几句娇。

    “阿娘听说你要给陈家的小侯爷送东西?”窦漪房问。

    刘嫖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想出钱给他做生意。”

    窦漪房听罢皱了皱眉头,“吃穿用度上宫里可是缺了你的,又或者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吗?”

    刘嫖摇摇头。

    “那是他花言巧语哄骗你的?”窦漪房带着些火气说道:“平白无故的怎么想着做从商呢。”

    “阿娘~”刘嫖拉长了声调:“是我主动找的他。我只是出钱而已。”

    “你可知道这种名声对你不好。”窦漪房忧虑的说道:“你要是觉得少了银钱,跟我讲就是。”

    “阿娘是觉得女儿经商丢人吗?”刘嫖不等窦漪房说完便开口问道。

    窦漪房长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是人言可畏,你是代王之女,何必去沾这些呢。”

    刘嫖知道这个时候撒娇并不管用了。

    “可是我们有的都是父王给的。”刘嫖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摆出小女情态,认真的看着窦漪房问道:“如果有一天,这些被收回了呢?”

    谁也不知道她爹刘恒什么时候被迎回长安顺利登基。要是在这之前窦漪房在跟王后的争斗中失败了呢?谁能保证她们能好好活到那个时候!

    但是,有了钱就不一样了。

    得势的时候可以收拢人心,即便的失势了,别人也会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对她们好一些。

    “阿娘,我不是启儿,不能靠着男子的身份谋求功名利禄。即便是嫁了人,也不见得能左右的了婆家。你就让我赌一把吧。”说到这,刘嫖才觉得自己是有那么多的心酸。

    这宫里一个个的捧着她,都是为着她的身份。又有谁看得见,她坐着的高位下是那万丈的悬崖。

    现如今有这样增加筹码的机会,就一定要抓牢才对!

    “我是管不了你了。”窦漪房见刘嫖眼含热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她自己无用,没有王后那样好的家世所以才让刘嫖这样担忧。“你既愿意,那就去做吧。”

    刘嫖见窦漪房终于同意了,破涕为笑。

    “阿娘,我很高兴能成为您的女儿。”刘嫖真挚的看着她说道,“真的。”

    到了晚上,窦漪房宫里的小太监偷偷给刘嫖送了一个箱子。

    刘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根根的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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