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端午前夕,长公主府上的人都忙活了起来。新买来的奴婢和传话小厮从后院跑到前院又从前院跑到后院去,将院中角落都放上艾草,房梁上悬挂上红绳。

    请柬早已下发出去了。除了堂邑侯陈午外刘嫖也只给县令、县丞、县尉三个送了请柬,邀约他们携家人过来共度端午。

    这边倒是有许多商贾过来给刘嫖送礼,比如陶家的粮商,祝家的盐商,还有一些丝绸商人。礼刘嫖是收了,但却没请他们过来。

    转眼第二日端午佳节,一大早公主府门前便停了好几辆马车。安德山在前头迎接客人,自有小厮接手礼物、带路。

    这是公主府头一次宴宾客,得有条不紊处处妥帖才能显得出宗风范来。

    宴会设置在前院正厅内。除了备好的席面,刘嫖还让人请了当地弹奏唱曲杂耍的人过来热场子。

    “今日端午,还请诸位共饮此杯中酒,共度佳节。”刘嫖高坐在上首,执杯向下方的官员说道。

    为了今天的筵席,刘嫖是特意隆重装扮过的。

    她今天穿的是天青色的襦裙,腰间绛色带着硕大珍珠的绶带上悬挂着纯白色的玉佩。头发半挽着发髻,左右各插了三根金钗,既显示出公主的威严又不失低调的涵养。

    酒过三巡,外头的表演也从歌舞换成了杂耍。

    这时下头突然传来酒杯落地的声音。刘嫖看过去发现发出声响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此时县丞程凛和起身向刘嫖致歉道:“妻女失态,碰坏了杯盏,还请公主责罚。”

    程凛和的妻子刘氏见状也拉着女童俯首请罪。

    刘嫖摆摆手道,“无妨。心萍,请程家女郎去后面更衣。”

    片刻后,程家夫人便领着换好衣服的小姑娘重新入座。

    “程娘子也得看顾着些。小孩子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坏了公主的宴席可怎么好?”

    说这话的是县令林岳的妻子陶氏,她身上衣物鲜亮,头上发髻高高的耸起,上头尽是珠翠,通身富贵人家的做派。

    林娘子接着又说道,“公主大度此番不计较,你也该好好谢恩才是。”

    程娘子听闻面露赧然,再次朝刘嫖行礼说道:“多谢公主恩典。”

    刘嫖看这女童头上用丝带扎着两个小包包,眼眸清澈的样子就想起刘姝小时候来,便朝她招手道:“程家女郎,到我这来。”

    女孩回头看了看程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程凛和,得了他们的示意后便一步一步端端正正的到刘嫖身前行礼道:“给公主请安。”

    刘嫖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女孩好像并不怕人脆声说道:“回公主,我叫程珠儿,今年七岁半。”

    “好名字。”刘嫖轻轻的摸了摸程珠儿的额头,看到这身衣服在她身上好像长出了一截,便失笑道:“这件衣裳还是当年在代国时父皇赏的布匹做的,看着是有些大了。”

    “阿娘说,衣服做大些好,左三年右三年,能穿好久。”程珠儿歪着脑袋说道。

    一番话,惹得刘嫖轻声笑起来。

    林娘子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脸上朝程娘子露出一丝讥讽的意味,接着便说道:“公主曾经的衣服做工极好,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做的。”

    程娘子并不搭话,只是笑着说道:“妾身夫君为官谨慎,在衣食住行上的确节俭了些。”

    刘嫖心想这林县令跟程县丞面和心不和,连带着他们的妻子也互相看不上眼。

    这时外头的杂耍表演结束,一时间席面上就有些寥落了。

    “江封何在?”刘嫖叫人把小姑娘送回到她母亲身边后抬眼朝身侧望去。

    “末将在。单凭公主吩咐。”

    江封从柱子一侧站出来,身上穿戴着盔甲,腰间带着佩剑。

    今日车水马龙刘嫖嫌人多眼杂,特意叫护卫在周遭守卫着。

    “歌舞杂耍已经赏完,你不妨拿剑舞上一曲,替大家助助兴。”

    江封抱拳道:“末将练的都是杀人的功夫,怕舞出来不雅。”

    “这有什么不雅的,你尽管舞一曲吧。”刘嫖抬起杯盏饮了一口酒水后朝县令县尉的方向说道:“这位小将原在代国军队做得什长,后来调拨到长安城卫军中担任百夫长,现下与我做个护卫。你们不妨看看,这军中之人跟县衙中的掾吏有何区别。”

    江封抱拳,抽出剑柄朝左一横,直指县尉的坐位,接着便顺着乐师的奏乐虎虎生威的舞动起来。

    刘嫖看着江封威武的样子面露满意,不知道当年项庄舞剑是否如同今日一般。不过当年有项伯与项庄对舞,现下可不曾有人敢挡江封的风头。

    一曲毕,江封面色不变,仅脸颊微微出了一点汗,伸手将利剑插回剑身中。林县令也好、程凛和也好全都不发一语。

    “好!”突然坐在右侧的陈午高声说道:“剑意磅礴,不愧是曾经面对匈奴的将领,公主的护卫长好本事。”

    “心萍,给楚护卫赐酒。”刘嫖看着战战兢兢的县尉满意的说道。

    待人下去后刘嫖转头问林岳:“林县令觉得如何,此人可跟县尉有的一比?”

    林岳道:“胜过衙门卫士万千。”

    刘嫖又叫人过来倒酒,席间顿时又充满了笑意盈盈,好似刚刚的下马威不曾有过一般。

    不久日后西斜,公主府的筵席也到了散去的时候。县令一行人由下人们送了出去,陈午则由刘嫖亲自送到门口。

    “公主今日这端午宴有意思。”陈午笑着说道,“不曾想有一出好戏。”

    刘嫖淡淡的开口:“这算什么好戏,又不曾摆在鸿门。”

    陈午闻言眉目间更添了几分揶揄:“公主之尊,他们不敢不敬。就连臣见了公主也是战战兢兢小心回话。”

    刘嫖嗤笑了一声,“恭敬有余,诚心不足也是枉然。省的老有人觉得我年纪轻,好糊弄。”

    这话倒是把陈午也涵盖过去了。他的脸上的温润松弛顿时也褪去了三分。

    这样的公主当真如同带刺的蔷薇一般,看着美丽夺目好似经不得风吹雨打,实则心性坚毅手腕强硬,若是有人敢轻视定会扎的那人满手鲜血。

    晚上,刘嫖站在后院亭子内吹风。午时多喝了几杯酒不曾想有些上头,晚膳干脆也摆在亭子内用了。

    秀纱过来将饭菜碗筷摆好。

    刘嫖问道:“心萍呢,怎么不见她过来伺候?”

    秀纱抿嘴一笑,“公主不是赏了江侍卫十两金子另有一桌酒席吗,心萍姑娘送赏去了。”

    刘嫖点点头不在说话了。

    举办个宴席真是让人头大,既要显示公主的威严敲打当地的官员又要适当的表露和颜悦色。又拉又打,这样的手腕她跟着窦漪房学了三分,今日还是第一次对外使用,只希望有所成效吧。

    不一会心萍从走廊处步履匆匆的赶过来,刘嫖眼尖的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去送赏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心萍脸色一红,讪讪道:“奴婢去时江侍卫用多了酒,接赏赐时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了奴婢身上,所以去换了身衣裳。”

    刘嫖唔了一声,指挥心萍道:“院内蚊虫多,拿艾草熏一熏吧。”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末,刘嫖拿着当月的支出记录细细查看。

    采买下人的费用、吃穿用度的支出,还有护卫们的安家费以及禄米,一件件的细细算起来竟然花费了数十万钱。

    刘嫖扶着额头,这可真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

    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笔账。这还没到年底馆陶县的赋税不曾入账,此时也不到秋收,赏赐的田地也没有收入,这两个月的开销全都走的刘嫖的存款。

    当时刘恒赏赐了她黄金千斤,换算起来也就铜钱千万,要养公主府上下五十余口。别的暂且不算,她的护卫队们就是一块大支出。

    护卫队一共三十人,每月的吃喝俸禄加上衣物铠甲就要十万余钱,这还不算买兵器和马匹的钱。

    养家不易啊!刘嫖感慨。

    其实在刘嫖出长安之前不是没想过要做什么,比如做些个发明创造改变历史进程的事。但是真正出来了才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拿改变文字记录方式的造纸术来说。其实现在就有纸张,不过是粗麻纸,纸质粗糙,能用来书写但是价格昂贵不能推广。她倒是想效仿东汉的蔡伦更改造纸的原料,但是这些需要源源不断的试炼才行。换而言之,需要钱,要进行很多前期投入。

    要怪就怪刘嫖不是个理科生。就算是理科生,现代的工业化如此严重,专业划分的那么细致。在人人都是螺丝钉的现代也不见得有人能将所有流程手动完成。

    可见现代人是站在怎样的基石上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诉说着他们站在多少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有如此便利的生活。

    历史是汹涌的洪水,人不过是其上的浮木,能偶尔左右浮木的走向已是难得,想改变历史,谈何容易!

    刘嫖长舒了一口气,想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

    赚钱!

    当前刘嫖的营生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陈午合伙做的毛皮生意。一年四五十万钱的利润还是太少了些,还需要扩大经营才是。

    刘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出来单干,可惜没有走商的人选,唉,这可真是头大!

    “六月天干地燥分外炎热,命人准备着去庄子上看看。问问堂邑侯有没有功夫去庄子上避暑。”刘嫖扶额对下面的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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