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一夜过后,江封也将他们的底细摸的差不多了。

    参与运粮的有县尉林成杰以及下头十来个卫兵。看守粮仓的四个人也跟他们有首尾。除此以外林家和陶家各自出了十个家丁,零零散散的加起来约有四十个人。

    “他们每日夜晚将粮仓的粮食偷梁换柱,运送到陶家存粮的地窖中。运送粮食的以林成杰为首,每轮差送的人约有十五人。”江封恭恭敬敬的说道。

    “擒贼先擒王。县令、县尉、陶家,必须得一窝端才行。”刘嫖沉吟道。

    可惜公主府一共就三十个人,兵分三路的话一队才十个人,也太少了些。

    江封思索了一番后提议道:“他们行事是在宵禁后,那时除了运粮的人以外其他两家皆在睡梦中。卑职可以带人控制住参与运粮的林成杰,然后再去其他两家捉拿。”

    刘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摇摇头道,“但凡有一个逃去通风报信的,那我们面临的可是两家人的负隅顽抗。”

    江封垂眸道:“若要稳妥,可以到庄子上聚集些青年壮丁,由卑职带领着尚可一用。”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出城一趟,一来一回万一打草惊蛇也不好收场。

    正所谓兵行险着,若是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那便只能选择硬拼了。

    “你忙了一晚,先去休息吧。让我再好好想想。”刘嫖脑海中天人交战始终做不了决断,“若是傍晚还不曾有别的法子,那就按你所说的,先控制运粮的人,然后再围困县衙和陶家将其捉拿。”

    待江封退下后,刘嫖站起身来在大堂内焦躁的踱步。

    说实话,这还是刘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人常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她心里虽然认同这个理,但是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凡争斗都避免不了流血,她是不是太过优柔寡断了呢?刘嫖心想。

    就在刘嫖思索再三的时候,安德山突然来报说堂邑侯陈午来访。

    刘嫖皱起眉头,她不知道陈午突然来此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想要在此事上掺和一脚吧。

    陈午来后,刘嫖自然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叫人赐座上茶。

    面对面上不显山不漏水的刘嫖,陈午没有露出一贯的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是表示希望刘嫖屏退伺候的人,他有些话要说。

    “他们都退下了,有什么事直说吧。”刘嫖朝安德山递了个眼色后朝其他人摆摆手。

    “敢问公主是否想要铲除尸位素餐的县令等人?”陈午眼眸中的温润褪去,转变成静谧的深不见底的水井,“若不是,还请公主提防您的护卫江封,此乃背主之人不能久留。”

    刘嫖锐利的目光划向陈午,好似要将此人的骨头看穿一般。

    “你知道了什么?”

    陈午眉眼低垂,“臣的下人看到他伙同县尉搬运官仓的粮食。”

    刘嫖沉声不语,她在心里暗暗考量着陈午是否可信。

    “公主若是打的第一个主意,臣家中有招揽的护卫二十,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陈午的话语中带着肃杀的味道,刘嫖少在他口中听到这样斩钉截铁的话。

    “你不怕与县令县尉合谋的是我吗?”良久,刘嫖突然开口问道。

    陈午缓缓的摇头说道:“臣知道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刘嫖微微扬起嘴角,单纯的为有人能信自己而感到一丝高兴。只是她却不相信这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要什么?”她问道。

    陈午抬起眼眸与刘嫖对视,眼中的深沉褪去,里面好像起了雾气,有些温柔的或是带着些忧虑的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臣虽然不曾为官,但也是受封朝廷的堂邑侯,遇到此事也该为...为朝廷和百姓做些事情。”

    刘嫖一直认为陈午只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却不想他也是个爱国人士。

    说起来中华上下五千年,有不少从商之人拥有着爱国情怀。比如战国时期的郑国商人弦高,再比如明朝时期捐献财物抗击倭寇的阮弼。

    “我要你于今夜子时带人围困县衙,将林县令等人尽数捉拿。”思索再三后刘嫖缓缓开口说道。

    “今晚?”陈午有些诧异的问,很快他回神过来,“那公主的人呢?”

    刘嫖长舒了一口气:“我府上三十人兵分两路,一路捉拿县尉林成杰,一路捉拿粮商陶家。”

    陈午皱起眉头,“那公主府上岂不是没有人看守?”

    “无妨,家中有小厮丫鬟几人,暂且能用。”刘嫖说道。

    陈午也知道刘嫖心中有所决断便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暗下决定,今夜之事不能有任何闪失才行。

    “陈午,”这是刘嫖第一次指名道姓的叫他,“我寄希望与你,还请不要让我失望!”

    陈午俯身道:“必不负公主所托。”

    此时安德山从门外探头微微朝刘嫖行礼。此时刘嫖也不再瞒着了,让他带人进来。

    外头江封接到了命令便带着两个人走进来给刘嫖和陈午见礼。

    大堂内,刘嫖便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我们人少,尽量做得万全准备避免人员伤亡。”刘嫖说道。

    陈午眼中寒眸闪烁,“为着大局,若有人胆敢反抗便要就地斩杀。”

    刘嫖表情略有诧异,她想说些什么却见陈午和江封此时都在看着她。刘嫖咬咬嘴唇,“聚众反抗者格杀勿论!但若是缴械投降的,可以恕其无罪。”

    陈午和江封皆下拜,掷地有声的说道:“诺。”

    等一切都商讨好后,陈午也要回去了。他出了大堂却见院中站定着二十余名带刀侍卫。相信若是他有异动,这二十多个人必会将大堂团团围住。

    陈午即为刘嫖这样雷霆的手段感到欣慰,却又因为刘嫖对他的不信任而感到寥落。

    长公主啊长公主,这心中的防备究竟谁能突破呢?陈午无奈的笑了笑,他这君子淡然的长相向来无往不利,此刻却仿若撞上了冰山。

    不过,经历此事之后,长公主对他的信任是否可以增加一些了呢?

    陈午出了大门,看着大门上头的匾额暗暗的想。

    是夜,长公主府大门紧闭,里面烛火通明。府上所有伺候的有一个算一个手上都发了匕首棍棒等武器,除了两个看门的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堂。

    刘嫖挺直了腰杆坐着,心中虽然焦急但是面上却一点都不显。

    这府上的人没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若是连她这个做主之人都一副慌乱的样子,岂不是涣散了人心?

    旁边心萍在刘嫖身旁站着,她咬了咬嘴唇,手上不停的撕扯着帕子,整个人的心神都放在了外头。

    安德山和秀纱对视了一眼,然后偷摸的看向端坐在案桌后气定神闲的刘嫖,两个人顿时也有了底气。

    良久后,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堂里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公主,江侍卫回来了!”

    只一句话,大厅内的紧绷焦灼的空气顿时流通了起来。

    江封大步走进来,胸前一抹深红的颜色,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结果如何?”刘嫖前身微倾,激动的问道。

    江封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卑职幸不辱使命!林成杰妄图反抗被属下一刀毙命,其余人乃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此时陶家一家九口全部被擒,县衙也已经被堂邑侯团团围住。”

    “好!”刘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此次可有伤亡?”

    江封继续说道:“仅两个人在与他们搏斗时受了轻伤,其他无碍。”

    刘嫖站起身,大手一挥,“备马,同我前往县衙!”

    安德山和小厮立马簇拥着刘嫖出去。

    秀纱留在大堂轻轻的拍了拍心萍揉帕子的手,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说道:“姑娘放心了吧,江侍卫好好的回来了。”

    心萍想着刚刚江封离开时对她说的几个字,此时担忧的心刚放下又被秀纱的话提了起来。

    “姑姑说什么呢?”她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秀纱一副了然的模样,见心萍脸面薄便不再说话了。

    这次江侍卫立了功,长公主定会将其视为心腹大加赏赐。自家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秀纱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是最清楚不过的。长公主对于有能有功之人、忠心之人最是慷慨。这江侍卫背靠公主府将来的前程是不会差的。

    一个个的火把将县衙照的恍如白日。林家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被绑了起来跟个粽子一样在衙门的大堂中倒着。

    “公主,林家一家三口全都在这了。”陈午说道。

    林岳见刘嫖到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因为嘴中塞着破布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话来。

    说起来也是挺讽刺的,之前这副模样的人还是程凛和,但没过两天倒下去的就换成可林岳。

    “程凛和,本宫命你代行县令的职责。”刘嫖说道。

    程凛和跪拜起身后正色的看向刘嫖道:“诺。”

    此时林岳嘴中的含糊声更大了些,拼命的朝刘嫖面前滚来。

    旁边的侍卫将他嘴中的破布拿开,林岳咳嗽了两声,声泪俱下的求饶道:“公主开恩,请公主饶恕了犬子。下官在馆陶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刘嫖看着年纪不满三岁的孩童,他蜷缩着身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林县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林岳自认为全家老小都要交代在这了也不再求饶,反而放声大笑。

    “世人有多少败在钱财权势上的,多我一个也不多。”他冷冷的看着程凛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次是我棋差一招。但我不信你一直能在官场上恒运畅通。”

    眼前的这个神色疯癫面色狰狞的人跟当初那个面上带笑一脸憨厚的县令有着天壤之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享受了权势也要担的起这个责任。”刘嫖说道:“先将他们压进大牢,命人将此事告知魏郡太守,一切以法度为准。”

    “诸位辛苦了,你们的功劳自然也要一并呈上。”她看向大堂中的陈午、程凛和以及江封说道。

    此时,夜色逐渐退去,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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