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景帝元年春五月,太皇太后薄氏薨逝于长乐宫,景帝为其守孝二十七天。同年六月,景帝刘启的妃嫔陆续搬离长乐宫东阙迁至未央宫,皇后薄婉月入住椒房殿。同时窦漪房做为太后搬至长乐宫西阙长秋殿。

    俗话说,三年不改父志以为孝也。刘启继位后,继承了先帝刘恒的遗志,减免赋税从原先的十五税一更变为三十税一,且推迟成年男子服役的时间,进最大可能的与民休息,恢复先前与匈奴战争中的损耗。

    一晃两年过去了,此时正是刘启登基后的第三个年头。此时正值阳春四月,宫中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

    此时长乐宫的长秋殿内,窦漪房坐在上首翘首以盼。刘嫖和皇后薄婉月在两侧作陪。

    “刚刚不是说武儿的车架已经进了宫门了吗,怎么现在还没过来?”窦漪房半阖着双眼看向外头,言语中带着对幼子的挂念。

    刘嫖笑了笑出言打趣道:“母后急什么呢,他进宫总得先去陛下那边见礼才是。”

    这时薄婉月也这一旁附和:“陛下前不久还感叹来着,说梁王成了婚,他这个做哥哥的心中甚是欣慰呢。”

    窦漪房听见刘嫖和薄婉月这般说脸上顿时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自打刘武去梁国就国,她每年也就只能在诸侯进献的时候看到他。现下刘武成了婚带着新媳妇过来,窦漪房这个心啊,既带着些儿子长成的欣慰又有些寥落。

    这时,门外的赵孔明快步走进来禀报道:“禀太后,梁王带着梁王妃过来了。”

    窦漪房连忙说道:“快叫他们进来。”

    不一会,梁王刘武便带着梁王妃程珠儿来此拜见窦漪房。

    说起程珠儿,她也不是个生人。程珠儿的父亲程凛和原本是刘嫖食邑馆陶县的县令,后来调往邺城做魏郡太守。先前刘武被封梁王,经过刘启的举荐任程凛和为梁国国相。当年济北王叛乱之时,刘嫖还带着程珠儿来长安避祸来着,那时程珠儿和刘武就已经相识。不曾想这么些年过去,竟有了这般的缘分。

    “好孩子,过来我瞧瞧。”窦漪房朝程珠儿伸出手去。

    程珠儿脸上带着新婚的羞红面庞走到窦漪房的面前下跪道:“儿媳给太后见礼。”

    “我还记得你当年随馆陶来长安的事情呢。”窦漪房笑着从手上褪下两只金镶玉的镯子摸索着给程珠儿戴上,“刘武这孩子脾气燥,他有什么不好的你尽管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这时刘武在一旁就有些不大乐意了,他佯装不快的抱怨道:“儿子好不容易带人过来,您还拆我的台。我对她好着呢。”

    程珠儿也笑着回答:“是,殿下对我是极好的。”

    窦漪房拍了拍程珠儿的手说道:“那我就放心了。”等刘武和程珠儿落座后,窦漪房接着又问:“这次来长安能呆多久?住处什么的可都安排妥当了吗?”

    刘武回道:“这次呆的时间久些,多陪陪您。住处么,皇兄本想叫我住在宫里头的,但我没应。早先随从就已经把梁王的府邸收拾出来了。”

    “其实住在宫里也不是不行,我这长乐宫空的地方多着呢。不过你愿意住在外头那就在外头吧。”窦漪房和煦的说道:“你们兄弟两个人相处的好我就安心了。”

    “梁王是陛下的亲兄弟,自然是看重的。”薄婉月在一旁说道,“前几日起窦婴就已经在准备晚上的家宴了。”

    窦漪房闻言更加和颜悦色起来,“那敢情好啊,咱们就擎等着晚上吃酒吧。”

    等到午时,窦婴从外头进来请刘武去未央宫,刘启宣召他一同用膳。窦漪房也顺势叫伺候的出去提膳。

    用过膳后,窦漪房精神不济回里间歇息去了。皇后薄婉月也回未央宫椒房殿了。刘嫖便拉着程珠儿的手去隔壁的书房说话。

    “公主。”程珠儿朝她福了福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圆圆的眼眸里头还带着些俏皮和活泼。

    刘嫖拉着她的手坐到一处,打趣的说道:“不该叫公主了,该改口叫姐姐了。”

    “是,阿姐。”程珠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好些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是啊,说明咱们还是有缘分。”刘嫖轻声问她,“令堂身体可好?”

    程珠儿点了点头,“他们身体还算硬朗,只不过当年抵御叛军的时候受了些苦,每回到了青黄交接的时候总要生病。我想着过两年叫父亲卸任,届时在闲职上才好安享晚年。”

    “说起来你与武儿也是因叛军结的缘,我在中间也算半个媒人了。”刘嫖笑着说道。

    谈起当年的事情程珠儿便有些羞赧的抿了抿嘴唇。当年她年纪尚小,胆子也大,在御花园里头都敢跟刘武打起来。现在想起来,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我记得你比刘武大?”刘嫖迟疑的问道。

    程珠儿嗯了一声,“比他大两岁。其实早在梁王就国前我便同魏郡的都尉家的二儿子定了亲,但是那人外出的时候骑马摔死了。后来到了梁国,同郎中令的儿子订了婚,但是才过了一年他也病死了。”程珠儿说着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外头的人都说我的命格太大,寻常人压不住,就这么剩下来了。后来才与梁王殿下重逢来着。”

    “害,那确实是他们命不好,受不住咱们身上的福气。”刘嫖拉着她的手道:“你看,你同刘武成婚两个月了,他不是好好的?话说起来,他待你可好,有没有欺负你?”

    程珠儿的脸略微有些红的摇摇头。其实也还好吧,她不是个怕人的性子,刘武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他们俩拌起嘴来厉害,但往往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刘嫖看她这副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欣慰的拍了拍程珠儿的手。

    “母后歇息了?”这时,刘武从未央宫用了饭后又赶到了这里。

    刘嫖朝他点了点头,“母后午睡去了。”

    刘武哦了一声对程珠儿说道:“走,我带你在长乐宫里逛逛去。”

    程珠儿有些迟疑的扭头看了看刘嫖。刘嫖朝她笑了笑略带着些揶揄的说道:“去吧,去吧。新婚燕尔的总要呆到一处去的。”

    刘武伸手将程珠儿拉起来,然后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出了门,只看刘武偷偷的在程珠儿耳边说了句什么,程珠儿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偷摸的伸手在刘武的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刘嫖看着他们这样打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俩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七岁,正是明媚的年纪。这种少年的情谊啊,最是动人。

    很快到了晚上家宴,一群人聚集在宣室殿中,替刘武和程珠儿接风。

    酒过三巡之后,刘启看着刘武感叹了一句,“你我一母同胞,比起其他诸侯,我总是对你最为放心的。”

    刘武直起身来朝刘启敬酒道:“皇兄,小弟敬你一杯。”

    “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一统,我与你共享江山又有何妨啊。”刘启好似醉了,他拿起酒杯朝刘武遥遥一举。

    此话一出,宴席上的氛围顿时就有些焦灼,一朝的天子这般说,一时间谁也不敢应答。

    刘武也被这话惊呆了一瞬,但马上他反应过来后出声道:“皇兄,你醉了。”

    刘启朝他摆摆手道,“我没醉。若是朕千秋之后子嗣未成,传位于你也未尝不可啊。”

    这句话比上句话更加出人意料,刘嫖听得直皱眉头。

    “陛下...”

    说的可是真的?窦漪房刚要开口询问,却不料被旁人抢了先。

    “陛下,您真的是醉的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窦婴跪坐在刘启一旁,手中还拿着酒壶。他先前在刘启身边做太子舍人,现如今在宫中担任中宫詹事兼任黄门郎。这两个职位,一个是辅助皇后管理后宫文书之职,一个则是皇帝近臣负责传达诏令。

    刘武看着醉酒的刘启叹了一口气,“皇兄有什么不顺心的大可跟我讲,你我一母同胞,我不向着你还有谁向着你呢!不过传位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你不怕我还怕呢。”

    “罢了罢了。”刘启将酒盅放下,“母后这些年想你的紧,今年多留些许日子。过些阵子你我同去上林苑狩猎,叫我看看你在外的这几年骑射是否懈怠。”

    “诺。”刘武恭敬的俯身行礼。

    晚上家宴结束后,刘嫖和刘武一行人便准备着出宫去。

    走在未央宫的路上,刘嫖轻声对刘武说道:“陛下还是挂念你的,看到你成了婚他高兴才喝的这样的醉。他今日说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阿姐,我都知道的。”刘武回答,“照我看,准是其他宗室的人给皇兄气受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反皇兄的,我可都看在眼里。这么些诸侯,只有我是他的亲兄弟。”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刘嫖走到公主府的马车前停下了脚步,“上林苑那边景致好,你们成婚没多久,可有大把的时间玩闹。”

    “阿姐不会跟母后一般吧,我才成婚呢,就要催我生孩子了吗?可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哎呦。”刘武身形一歪,接着被后头的程珠儿扶住了。

    “王上,您可要好好看路。”程珠儿轻柔的说道,可是眼睛里的羞恼做不得假。

    “行了,赶紧走吧,不然就要宵禁了。”说着刘嫖上了马车,然后轻声嘀咕:“真是成了婚就成耙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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