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近来,刘嫖发现自家女儿好像得了癔症。有时候正说着话或者做着事的时候,陈若华突然就没了声响。

    就比如现在。

    傍晚正吃着饭呢,侍从端上来一罐莲子鲍鱼煨鸡汤,分盛了几碗放在了案桌上。

    刘嫖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挺好的,于是跟堂下的两人说,让他们也尝尝,趁热喝。

    陈融立马答应了一声,而陈若华却安安静静的坐着并没有吭声。这一静一动的对比,一下就将陈若华不对劲的样子显出来了。

    “阿娇,想什么呢?”刘嫖出声问道。

    再看陈若华,她正出神的看着案桌前的汤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就带着点娇羞的笑容低下头去。

    刘嫖加重了语气说道:“阿娇,怎么不说话,这汤不和你的口味?”

    “啊?”陈若华恍然回神过来,有些呆愣的看着她道:“阿娘,您刚刚说什么?”

    陈融在一旁替陈若华遮掩道:“许是冬日里乏困,阿妹不曾睡好,所以才有些愣神。”他接着又对陈若华说道:“母亲问你这汤是不是不和口味。”

    “没有,挺好的。”陈若华这般说着,拿着汤羹往自己的嘴里送,然后就被热汤烫了一下,“哎呀”了一声。

    刘嫖见她恍恍惚惚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往日虽然跳脱但行事不是挺稳妥的吗。今个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陈若华被问住了,吱吱唔唔的答不上来话。

    还是陈午出来解围道:“好了,不过是喝碗汤的事,公主也莫要问了。”他这般说着又对堂内两个孩子说:“快些用膳。天色渐黑,晚上风重,早点回屋歇着。”

    刘嫖还想再说什么,但陈午立马给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她再看了看堂内的陈融和陈若华,只见他们已经乖乖的在用膳了。见状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刘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若华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疑了。

    刘嫖不仅细细去想,她这种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哎?

    好像是从上个月赏花宴之后,陈若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

    宴会结束回来后,刘嫖还问两个孩子来着。问他们可有心怡的郎君或是女郎。可是当时陈融和陈若华都说热热闹闹玩的倒是挺好,但也仅限于看个表面,没跟他们有什么私下里的接触。

    刘嫖闻言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当然还有点不大高兴。自然,这个不高兴不是冲着她的一双子女。要怪,就怪刘彻那天不请自来,惹得赴宴的客人都想着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去了。

    可是看这些天陈若华的样子,倒有两三分情窦初开的意思。

    刘嫖不禁去想,是不是那天陈若华遇到哪家的小郎君了?想到这,她不禁欣然一笑。若是陈若华真对哪家的郎君有意思,那她改天专门把人请过来,让两个孩子私下里接触看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得问清楚,是哪家的郎君这么幸运,能得她家姑娘的青眼。

    第二天,刘嫖就赶到了西厢,想着跟陈若华聊一聊,打探打探。她还特意没叫下人通传,自己则脚步轻盈的踏进了房门。

    陈若华此时并未察觉到刘嫖的到来。她坐在靠窗的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在看,边看还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羞赧的笑意。

    刘嫖看着她一声不响带着甜蜜的笑容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见着她这个样子,刘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陈若华一惊,连忙将手上的玉佩塞在了梳妆台上的匣子里。

    “阿娘怎么过来了?”她诧异的出声问道,反应过来后皱起眉头不高兴的说:“下人怎么回事,阿娘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是我没叫她们禀报。”刘嫖露出揶揄的笑来,“若不是我悄悄过来,还不知道你新得了件爱不释手的东西。”

    陈若华垂下眼去,小声说道:“没有。”

    可是这副样子在刘嫖眼中就是她不大好意思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是你母亲,你还想瞒我不成?”刘嫖说着走过去,在她的身旁跪坐了下来。“你这边的东西都是过了我的眼进来的,刚刚你手上的玉佩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府上的。”

    陈若华咬了咬嘴唇,脸上又红又白的,不敢抬头看她。

    “我一向对你宽容,不会因为你现在情窦初开收了旁人的礼物而生气的。刘嫖柔声说道:“是哪家的孩子?你要是真有心,等来年开春我再邀他过来玩。”

    可是即便她这般说,陈若华还是低着头没什么声响。

    说实话,刘嫖现在觉得陈若华过于惊若寒蝉了。她又不是个严厉的母亲。而且平常她们母女两个人也是无话不聊,亲密无间的。怎么到这件事上,陈若华这么踟躇一声不吭呢?

    “好了,我也不是盘问你,就是想问问。”刘嫖此时脾气依旧很好,她抬手去拿桌上的首饰匣子,“我瞧瞧是什么东西,刚刚看着就觉得物件润润的。”

    陈若华此时脸上已经全无红色了。她有些慌乱的将匣子拨到自己跟前,双手覆在上头,抬眼说道:“娘亲,真的没什么。”她的眼神和语气已经带上了三分恳求。

    刘嫖诧异的皱起眉头,笑容就是一顿,心中断定此事有鬼。她严肃的看着陈若华说道:“平常你但凡叫我一声娘亲,我没有什么不应你的。但这次不行!”她沉了声音继续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谁给你的?”

    陈若华嘴角咬的有些泛白,但还是松开了压在匣子上的手。

    刘嫖打开匣子,将那块玉佩拿出来。刚刚只是一瞥,她便能感受到这块玉的质地,现在上手一摸顿觉触手温润,可见是一块非常难得的蓝田玉。仔细看了看,上头雕刻的芙蓉花栩栩如生,精巧非凡。单论物件,确实是一件好东西。

    可是她越是打量,眉头皱的就越厉害。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皇家出来的东西。

    皇宫出来的玉佩,此时却到了陈若华的手上。

    刘嫖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但不用陈若华回答,她又自顾自的笃定的说道:“近来你不曾出去,是上次的宴会。”

    陈若华撇过脸去,点了点头。

    “他比你还小,能懂什么?”刘嫖呼出一口气,克制而平静的说:“许是太子一时想差了才送了你。旁人寻常的一个举动,倒扰的你这些天不得安宁。”

    陈若华急急的辩驳道:“不是的,他是认真的。”

    刘嫖冷笑了一声,“认真的?我可没觉得他有多认真。不过是一块玉,有什么好宝贝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上十个八个,随便你戴。”

    “娘亲,那不一样。”陈若华咬了咬嘴唇,小声的说道:“而且这些天他还......”

    刘嫖一愣,步步紧逼,“他还怎么样?”她说着环顾四周,确实发现陈若华的屋子摆设多了好些个细小精致的摆件。

    看着这些东西,刘嫖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这些天就只有陈融出入宫门,那些个摆件想必就是刘彻托他带过来的。

    好、好、好。

    合着这对兄妹都瞒着她呢!

    “我不同意!”刘嫖一字一顿的大声呵斥,“你喜欢谁都行,但那人绝不能是太子!”

    “为什么?”陈若华眼中蓄上了泪水,“既然谁都行,为什么不能是刘彻?”

    刘嫖郁卒地叹了一口气。

    还能为什么呢?金屋藏娇的故事、陈阿娇废后的史实。若她只是个看客也就罢了,可偏偏事情的主人公是自己的女儿。这叫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陈若华不会重蹈历史的结局,她也不能叫她嫁到皇家去!

    皇宫那个地方,是冠冕堂皇的战场,弥漫着的硝烟里夹杂着危险,却又是那么的富丽堂皇。

    “你现在只觉得太子妃的头衔光鲜亮丽,可你知不知道真成了太子妃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刘嫖皱着眉头沉声劝道:“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注定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他现在觉得你新鲜觉得你好,可十年二十年后呢?你能保证他以后一直会觉得你好吗?到那时你怎么办,枯死在宫墙里吗?”

    刘嫖缓和了语气,接着说道:“你还小,根本不懂皇家的是是非非。我不叫你进宫去,也是为着你好!”

    “我是不知道什么是非,可我知道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是皇后。我想做皇后,我要做皇后!”

    陈若华倔强的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三宫六院又如何,只要刘彻喜欢我,只要我是皇后,那她们就都是我的臣民,我又怎么会容不下她们?而且将来我若是生了孩子,那他就是太子,其余的子嗣不过是诸侯,有什么好怕的?”

    刘嫖被陈若华的一席话说懵了一瞬。她竟不知道陈若华是这样想的?

    “你说的轻巧!”她厉声反驳道:“你可还记得你薄舅母?她当年无子无宠,被人逼的上了吊!”刘嫖喘着粗气,“你将来要是没有孩子呢!?难倒也要找一根白绫吊死吗?”

    陈若华眼泪哗啦啦的掉,但是嘴上却还是不服气的说:“那我就去做华阳夫人!我不能生,这天底下还没有能生的人了吗?”

    “我看你是魔怔了!”

    刘嫖见她实在油盐不进,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同意。你也给我死了这条心。这些天哪也不准去,西厢谁也不准进!你就给我这里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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