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张若岚颇有些气愤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家那位孙子都有了,我真怀疑那么一朵显眼的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他了。”

    刘嫖被这样含笑带讽的话语说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了半天的话,喝口水润润吧。”她这般说着将茶杯往张若岚的手边上推了推。“窦婴不是就见了人家一次吗?之后也都推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若岚深吸一口气,端庄的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可见确实渴了。

    “我也就纳了闷了,这淮南王家的翁主是看不懂我们闭门不见的缘由吗?”她甩了甩手上的帕子,一条条的向刘嫖掰扯,“前几天她亲自过来送礼,我跟窦婴也是亲自接待的。但也不知道她是觉得我们性情好还是怎么,之后又过来了两三次,次次都不空着手。我害怕啊,你说这毕竟是诸侯的女儿,我家那位又是朝廷的丞相,这不得避讳着点?但她就跟听不懂话一样,隔三差五的上门拜访。到最后我实在没辙,就借口病了把窦宅的门给关了。”

    刘嫖皱起眉头问道:“先前她倒也来拜访我来着,我瞧着也不像是个不懂理的?”

    张若岚左右看了看,往刘嫖的席子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公主还不知道吧。这位翁主可不简单啊。来长安才短短半个月,可是造访了不少长安里住着的王公贵戚,不管是朝堂做官的,还是列侯世家,或是皇室宗亲,都得了她的礼。”

    “你这是听谁说的,消息靠谱吗?”刘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蹙起眉头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若岚认真的点了点头,“您只要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满长安可都传遍了。”

    刘嫖这回是真的有点诧异了。一个诸侯的翁主,结交长安的权贵而且声势浩大到这个地步了?

    “咱也不知道她图什么啊。”张若岚不解的说道:“你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整日里往别人的府上钻,这像什么样子啊。要不是看在淮南王的面子上,这刘陵翁主的名声估还能就更难听。”

    “是啊,张扬归张扬”刘嫖轻声说道:“她图什么呢?”

    张若岚撇了撇嘴,“难不成是淮南王不喜欢她,所以自己想给自己寻个出路?但也没有这般行事的,说句难听的,这不成了勾栏酒坊里的了吗?”

    刘嫖见她话越说越过分所以出声劝阻道:“好了,腿长在她的身上,我们也管不着,平日避着点就是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毕竟她是淮南王的女儿,窦婴又是当朝的丞相,还是少牵扯些为好。”

    张若岚叹了一口气的答应了。

    刘嫖又留她喝了一盏茶,烤了一会火,之后便送她出去了。

    淮南王的女儿啊。

    刘嫖坐在堂内的火炉旁边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刘陵的名字。

    她活了这么些年,一双眼睛也不是摆设。就凭那日刘陵造访时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冒失无理的。这么一个艳丽的姑娘,做出这样的行事,怎么看怎么怪异。

    至于说她是不是不得淮南王的宠爱,刘嫖不敢轻易断言。但是她觉得淮南王今年不曾叫自己的儿子过来可能也是出于防范的目的。毕竟当年吴王的儿子刘濞就是死在长安,他担心自己的儿子过来做了质子遭遇不测,所以派个女儿过来好像也说得过去。

    “去外头打听打听,这位翁主来长安造访了哪家哪户。”刘嫖出声对秀纱说道。

    几日过后,冬至日便到了。今岁冬节的声势不如往日那般盛大,但也是个喜庆的日子。冬至傍晚,窦漪房在长乐宫的前殿办了一场家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家宴上,近来搅动长安城的刘陵也在。

    “听说咱们长安来了个美人。”窦漪房坐在上头笑着说道:“来,走近些我瞧瞧。”

    刘陵闻言扬着笑意,端庄大方的走上前去跪在窦漪房的面前柔声说道:“给太皇太后请安。”

    窦漪房笑着伸手摸了摸刘陵的下颌,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才出声说道:“模样长的是好,我在宫里可见不着这样伶俐明媚的人。”

    “太皇太后谬赞了。”刘陵低着头,嘴角扬起的弧度从她进殿到现在都不曾放下。

    “这样美丽的翁主你父王倒也舍得叫你进京。”窦漪房继续说道:“寒冬腊月的一个小姑娘在偌大的淮南王府过节岂不可怜?不如留在长乐宫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听着窦漪房的话,刘陵嘴角的笑意顿了顿,但很快又扬了起来,“陵儿乐意陪您,只要您不嫌弃陵儿呱噪。”

    “怎么会呢?我还嫌这日子过的太冷清。”窦漪房温和的说,“冷冷清清的多无趣啊,还是热闹一点的好,这样我这个老人也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不少。”

    刘陵笑了下言不由衷的说道:“那太皇太后容我回去收拾几件衣裳。”

    待刘陵回到自己的座位后,陈若华调笑打趣的说道:“祖母好偏心啊,见着好看的姑娘就把我给忘了。”

    窦漪房亲昵的回她:“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了?你要过来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啊,多关心关心你丈夫,就是孝顺我了。”

    两句话说的陈若华都有些羞赧。刘彻则是笑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和陛下可真跟璧人一般般配。”刘陵拿帕子捂了捂嘴,“若是皇后娘娘早日怀上龙胎,那咱们大汉朝可就后继有人了。”

    “这话倒也不错。”窦漪房嗯了一声看向坐在同一个席子的刘彻和陈若华道:“早点有个喜讯出来好让我高兴高兴。”

    刘彻脸上挂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陈若华的手上轻轻捏了捏,看向窦漪房道:“祖母,喜讯会有的。”

    家宴结束后,天色就不早了。

    刘嫖特意留的晚了一些,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扶着窦漪房在殿内走走路,消消食。

    “陈午如何了?”窦漪房问道。

    刘嫖慢慢走着回答:“郎中说他寒气入体,我便叫他好生在家养病。”

    “平阳侯近来也告病了,刘雅今个就没过来。”窦漪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人啊,还是得看顾着身体。身体不好,什么都白搭。”

    平阳侯曹寿是刘雅的丈夫,刘启死前两个月二人完的婚。

    刘嫖答应着,转而问起刘陵的事情,“母后怎么想叫她进宫居住的呢?”

    “那些个名录我看过了。”窦漪房冷哼了一声,“不管是她想做什么,还是淮南王想做什么,我都不能坐视不理,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我是怕她会对您不利。”刘嫖轻声说道。

    “那倒也不怕,在宫里有人看着她,她不敢。只是我也不能留她在宫里太久。”窦漪房重重的拄了拄拐杖,“不过也好过她趁着冬节四处钻营。”

    “母后为何不把她遣送回淮南呢?”刘嫖出声询问。

    但窦漪房只是摇了摇头,“无过无错的,送她回去做什么。别人看起来好似是我们皇家欺负了她一样。再说......”窦漪房的言语顿了顿,“好了,我心里有数。天色也不早了,一会该黑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刘嫖垂眸笑了笑,便也不继续问了。

    窦漪房看着外头的天色暗自在心里念叨着。当年先帝继位没多久便遇上了七国之乱,现在新帝登基不过一载,又做了点雷霆手段展示威严,下头想必有不少不服气的。不过这样也好,平日里野草窸窸窣窣到处乱长不好处置,但若是开春了野草连成一片,上头的人才好连根拔起。

    外头,窦家的马车已经开动了。田蚡则站在自家马车旁眯起了眼睛。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卸下来,只是风一吹脸一僵,看着就带着些冷意。

    “田大人在看什么呢?”刘陵从宫门的位置走出来,不徐不缓的开口问道。她顺着田蚡的目光看去了然的哦了一声,感慨了句,“田大人和窦大人的关系可真好。”

    田蚡没有反驳而是开口问道:“翁主还没走呢。”

    刘陵轻轻柔柔的笑了下,“田大人不也没走么。”

    田蚡呵呵笑了下,转身欲上马车,却不想刘陵径直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田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她眉目上调,带着一点魅惑的勾人的味道,“可是怪我几日前才派人去您府上送礼吗?”

    刘陵福了福身婷婷袅袅的行礼致歉:“小女子初次来到长安,若是办了什么错事还请大人海涵。”

    田蚡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了一下,然后看向她搭在自己衣袖上纤细的手指,脸上就染上一丝得意,“翁主说的哪里的话。窦家是太皇太后的子侄,您先去拜访他也是应该的。”

    “田大人可真是大人有大量,若是因为我的一个举措坏了我父王的事,将来他肯定饶不了我。”刘陵叹了一口气,楚楚可怜的说道。

    “哦,淮南王交代了什么事情给翁主您啊?”田蚡问道。

    刘陵唉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事啊,新帝登基实行新政,他老人家胆子小,就想着叫我好好结交朝中的大臣。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做了错事将来也好有人说合。”

    她拿起袖子捂住了嘴道:“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总想着太皇太后在的时候窦大人是顶尖要讨好的人,但这几天一想我才觉得不对呢。”

    田蚡伸手捏了捏刚刚刘陵搭过的衣袖,若有兴趣的问,“哪不对了?”

    刘陵呵呵笑了下,也不说哪里不对,而是颇有深意的对田蚡说道:“风水轮流转呐,保不准以后我们淮南国还得靠您才行。”

    田蚡虽然嘴上说着‘慎言’,但是心里却对这句话十分的受用。

    这不是摆明的事吗?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眼睛又不好,还能成几年的事?倘若有朝一日太皇太后不行了,那就是他姐姐当家的时候了。到那时,他这个舅舅不比一个废太子的老师要更得陛下的心?

    田蚡彻底眯起了眼睛。

    当年还是他亲自将窦婴请回来的呢,可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好的脸色。别以为他不知道,窦婴打心底里可看不上他。

    他不过是在陛下打猎的时候命人充数了些猎物,怎么就成了小人行径了?再说了,都是汲汲营营之辈,看不起谁呢?难不成他去捧陛下的欢心难倒还捧错了?

    马车上,刘陵打开车窗拿着帕子轻轻的朝田蚡晃了两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后面上的笑意才逐渐变得讥讽起来。

    “见色起意的蠢货。”她冷哼了一声,但很快又笑了起来。若是朝廷和宗室都是这样的蠢货,那他们淮南国还怕不能成事吗?

    “派人备上三倍的厚礼不日送到田家去。”刘陵坐直了身子出声吩咐道。“另外父王派来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叫他趁着夜色进府,不许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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