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海北

    第十一章天南海北

    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宋熠开始准备雅思考试,以及护照、签证等,言念除了在医院照顾林绪云,询问了张文华的建议,开始考虑复读的事情。

    张文华每次见到言念都要叹气,真是苦了这孩子。

    言念笑他:“老师您这么忧愁,小心老的快,放心,这次我一定给您争气。”

    张文华笑的眼角皱纹都皱在一起,慈眉善目:“孩子。你好好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是那句话,考多少分老师给你包多少红包!”,

    言念一听笑了,调侃说:“您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能让您失望。”

    回去的路上,言念碰到了一个人,两人都有些意外,他提出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林绪云那边有护工照顾,她也不赶时间,点头应允了。

    言念抿了口拿铁,先开了口:“你考去哪里了?”

    徐令洋端着手里的茶杯正在发呆,听到她的提问手一抖,杯里的美式撒了一些,他不好意思笑笑,边擦着地面的咖啡渍边说:“B大。”

    言念笑了,为他感到开心:“很不错诶,你后面学习一定很勤奋。”

    徐令洋刚喝进嘴的美式差点喷出来,这两人真是一个样,喜欢揭他老底。

    他清清嗓子,假正经说道:“不说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话落,他的眼神落到言念面庞上,只一眼,徐令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面前的女孩面容苍白,眼底都是乌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只是强撑着精神。

    徐令洋连忙改口:“呸呸呸,我这个嘴,我是想说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言念手指放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也没打算隐瞒:“复读,已经在看学校了。”

    徐令洋点点头:“挺好的,提前祝你金榜题名,”他顺便提了一句,“七中的复读班好像不错。”

    言念附和说:“是的,有考虑这个学校。”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良久,徐令洋小心翼翼出声:“你和宋熠……你不想知道他的近况吗?”

    言念点点头,又摇头。

    这下就有两种意思了,至于怎么理解,就看她自己了。

    她面色平淡,眼神却显得落寂,小声说道:“知道了又怎样,都各奔东西了,互不打扰……”是啊,一别两宽,互不打扰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徐令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去结账,两人准备离开。

    路上,言念想把钱转给他,他一直拒绝,只好作罢。

    言念无奈道:“那好吧,下次再见的话,请你吃饭。”

    宋熠很爽快答应了。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道别准备分开,徐令洋看向言念走的方向,再穿过一条人行道走几十米就是……第一人民医院!?他心里一惊,这几个月来,没有人知道言念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肯说。

    犹豫再三,徐令洋表示她可以考虑说下有什么困难,大家可以帮助她,毕竟让她连高考都放弃了。

    言念面色平静:“我妈妈病了,很严重,我得照顾她。”其余的她也不方便和他讲,更不想让宋熠知道。

    徐令洋叹气,也很苦恼,命运真爱捉弄人。但他觉得还是应该讲出来,宋熠太可怜了,他们也不该是这个结局。

    眼看着言念要走,徐令洋叫住她:“你想知道宋熠的过去吗?”

    去往医院的路上,言念脚步是虚浮的,上楼梯时她一不留神踩空,扭伤了脚腕直接跌坐在阶梯上,路过的护士想扶她去看看,她拒绝了。

    跌跌撞撞的走上去,她隔着病房窗户看着护工在给林绪云擦拭身体,面对仍然昏迷的妈妈,言念彻底崩溃。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脑海里浮现着徐令洋的话,“他肯定没告诉过你,我刚认识他那会,他就不像个正常人,身上都是伤,可以好几天不吃饭也不和人交流,要么在一个角落呆坐一天,最严重的是我好几次见着他想用刀抹脖子。”

    “你记得高一那个畜生么,张家辉,我认识他,仗着是校长亲戚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宋熠发现他一直堵你还骚扰后就疯了,跟老师说也没用,有天放学他就把那畜生堵巷子揍了一顿,哪知道那畜生更阴,他带了刀……宋熠肩膀挨了一刀,我赶去时他已经躺地上了,最后结果就是私了,张家辉转学了。”

    难怪那时她再也没见过那个人,徐令洋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了。

    “我猜你肯定也为他做过很多,他这么喜欢你,你走慢点,回头看看他吧。”

    她会去爱他的,但他们都得往前看。

    --

    八月末,言念去了七中复读班。

    因为放学太晚,为了更方便言念办理了住宿,一开始也不太适应,陌生的环境和同学,渐渐她把全部重心放在学习上,除了一个平时交流、一起吃饭的同学,她不再去考虑人际关系,手机也时常关机。

    无形中她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有时洗头发手上会缠绕一大把脱落的发,会感觉喘不过来气,后来,她需要靠着安眠药抱着宋熠赢来的娃娃才能入睡。

    九月二十九日中秋,接着是国庆、立冬。

    平安夜。林绪云送来了蛋糕,今晚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可以稍稍放纵下,言念拿到教室和他们分享,班里难得热闹起来,同学们都笑着给她唱生日歌,人群中有一个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神色温柔。

    有个同学催促道:“言念,快许个愿吧!”

    言念戴着蛋糕里面赠送的皇冠,尺寸有些不合适,就要掉下来时,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替她扶正,她抬头看去,男生戴着银色边框眼镜,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她,声音低沉带着点磁性,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许愿吧。”

    许愿吗?言念看着面前的盈盈火光以及一群笑地可爱的同学,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愿他求学之路顺利,平平安安,前途光明。家人安康,最后,祝我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她睁眼,吹灭了蜡烛。

    与此同时,一家极具圣诞氛围的西餐厅,暗处的一个男生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搭深灰呢子大衣,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见情绪。修长白皙的手指冻的有些泛红,桌上的餐吃的差不多了,他在口袋摸了只打火机,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生日快乐,言念。”

    这时路过了一个服务员,她说着蹩脚地中文,语气难掩激动:“天哪,这个蛋糕像艺术品,生日快乐,您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水果蛋糕,不过上面有两个精致的翻糖小人和金毛。

    宋熠朝她颔首表示感谢,切开一块分给了服务员。

    她笑的特别开心:“天哪,谢谢您先生。”

    他推开门,圣诞花环上的铃铛响了,声音清脆,融进了餐厅热闹地氛围里。室外温差很大,宋熠把围巾摆弄了一下,系得更紧,手指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他看着空气中哈出的热气,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真冷啊,又是个没有她的冬天。

    --

    两个十二寸蛋糕,每个人都有份,大家分完后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边聊边吃,教室变得热烘烘的。言念感觉脸颊发烫,身体一股燥热,端着自己一小块蛋糕轻轻开门出去了,坐在楼道上小口吃着,冷风持续灌来她也没感觉到。

    盛怀桉出来时就看见坐在风口上发呆的言念,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他走过去把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她触电般站起来,毯子滑落到地上,言念反应后迅速拾起,向他道歉。

    半响,她幽幽问了一句:“同学,你是?”

    盛怀桉笑起来,合着她根本不认识自己干嘛道歉,真有意思这女孩。

    他朝她伸手:“盛怀桉,”他顿了顿,语气很自然, “抱歉,冒犯了,只是看你坐在风口上很冷,毛毯是干净的。”

    言念大方回握,看着臂弯的毯子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毛毯我会洗干净还你。”

    盛怀桉表示不用麻烦,他自己处理,他看着言念没走,问道:“你还坐会吗,我可以在旁边给你挡风。”

    言念失笑,两人并排坐下,盛怀桉离得有些距离,她把毯子抖了抖,还是披在了身上,她不想再冻感冒了。

    盛怀桉变戏法似的从一旁递来一杯热可可:“喝吗?暖暖。”

    言念捧在手里喝了一口,浓浓的巧克力香,看着冒热气的纸杯,她又想到了宋熠。

    不知道他在干嘛,一切还顺利吗。

    盛怀桉察觉到她的走神,也没说话和她一起静静坐着,在杯中热可可只剩一口时,他轻轻碰了碰言念手里的杯子,昏暗的楼道里,一闪一亮的声控灯,这时黑了,美好诚挚地祝福传来: “生日快乐,言念同学。”

    灯亮了,言念安静看他:“刚刚不是都说过吗?”

    盛怀桉笑而不语。

    当然不一样,那些祝福里混杂着起哄、凑热闹、不真诚,这是我一个人最诚挚地祝福,只对你,只有你。

    言念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无法给出回应:“抱歉,盛同学。”

    说完她就匆匆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

    1月17日,学校放了寒假,只有十天。言念没有再一心扑在作业上,在家睡了一天后,她跟着林绪云开始走街串巷走亲戚,这是她过得最开心地一个年。

    25日,宋熠收到剑桥大学的offer,攻读计算机科学。

    从此天南海北,再不相逢。

    墙上的挂钟又走了一圈,开始“嘀嗒”响,徐令洋再次抬头,已经五点。

    要没时间了。

    发送。是宋熠的航班号,他心里默默念叨: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言念很快回复,“我就不去了。”

    徐令洋很无奈,他们还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关了手机,拿上钥匙和外套出门。

    窗外,风雪停了。

    因为是新年,候机大厅人流很多,但宋熠在人群中显得很出挑,一眼就能望到。

    徐令洋立刻像个猴子一样跳起来,大喊:“宋熠,这里!”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只一眼,宋熠拖着行李箱立马走开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自己大老远冷死了来送他,忘恩负义!

    走了几步,亲爱的小熠熠回头看他了,好吧,宋熠要是愿意请他吃饭再请他去英国玩几天,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果然,下一秒他的想法印证了,对面的人看了眼腕表,说道:“还有时间,去吃饭吧。”

    徐令洋应着,下一秒,心里想法不过脑子蹦出来:“等会你是不是要带我去英国玩?”

    宋熠正在手机上看餐厅,闻言,抬头挑眉看他,那眼神颇有看傻子的意味。

    徐令洋:“……”

    两人最后找了间茶餐厅,点了双人餐。

    一顿饭吃的沉默,结账时,徐令洋抢着付钱,宋熠也没和他争论。

    “时间差不多了,我过去排队,你回去吧。”宋熠眼里也有不舍。

    徐令洋站那里不动,憋半天蹦出一句:“再见。”声音坚定地像是要入党。

    宋熠转身就要走,他两三步跑过来宋熠挂在他身上,像一只树袋熊,哭得跟死了爹一样:“宋熠,你去那边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虽然我不能和你一起……”

    刚进入公共大厅的言念,看见前方的两人。

    “……”公共场合这么开放吗?

    周围带着笑意的叔叔阿姨,那笑容意味深长。

    宋熠一脸无语,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他捂住徐令洋的最把他拽到一边,压低气息说:“行了,别喊,又不是不回来。”

    徐令洋在一旁得逞笑:“不逗你了,快走吧。”

    宋熠面上在笑,眼底的情绪意味明显,徐令洋反应过来:“我走了,拜拜!”说完就跑了。

    排队进候机大厅时,宋熠在人群中看见她的身影,整个人瘦瘦小小,没由来一阵心疼,他好想过去抱抱她。

    希望思念有声,后会有期,言念。

    一路顺风,我的少年。

    希望这句祝愿没有被人海淹没,可以随风飞扬到你的身边。

    第二天开学,教室都是兴奋地声音,大家都在讨论新年的趣事。言念的生活回归平静,面对着写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

    她主动去联系心理医生,配合治理,她不能再生病,这是唯一的机会,这几个月的努力不能付诸东流。

    除了学习,她唯一地消遣方式就是写信了,心情遭到极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给宋熠写信,都是美好的事物或祝愿,从一岁开始写,她想一点点补偿他,努力爱他一些。

    盛怀桉还是一如既往关照她,经常找她探讨题目,他说对她只是普通朋友,现在以高考为重,他行为举止一直礼貌得体,言念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显得她斤斤计较了。

    五月中旬,言念又拥有了一张毕业照,她找了相框裱起来放在书架上,照片中的女孩笑的灿烂,不管怎样,这是她青春里的一份独家记忆。

    最后几天,没有了成堆的试卷,老师让把知识点看看以及不断重复高考事项。当天晚上喊楼,所有人站在走廊上,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有的同学拖来音响放在教学楼的空地上,大家一起唱着《起风了》。

    有男生张开手臂在走廊奔跑着,他们永远向着希望,迎着光。

    言念唱的认真,没注意到一旁的盛怀桉。他看着一旁的女孩,良久,认真地问道:“你去哪个城市?”

    恍惚间,她以为是宋熠回来了,嘴比脑子快,她脱口而出:“静海。”

    看清来人后,她眼底地喜悦渐渐变为平静。

    盛怀桉注意到她情绪地变化,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我明白了。”

    言念点点头,温声说:“高考加油,盛同学。”

    “谢谢,你也是。”

    ——

    6月25日中午,言念收到了短信,手机掉到地毯上,

    。她喜极而泣大声叫来林绪云,林绪云捡起地上的手机,只一眼,她拥住言念,哽咽着说:“念念,妈妈为你骄傲。”

    还未熄灭的屏幕,那条振奋人心的信息。

    【××省教育考试院】姓名:言念,考生号××××××××××。总分698,排位:本科47,专科47。

    下一秒,张文华的电话打了过来,言念接起还没讲话,那边激动地喊了起来:“言念,好样的!真给老师长脸,南临的状元啊!”

    她又哭又笑,收不住了:“老师,我答应您的。”

    下午,高校招生办老师上门来了,没有犹豫,言念选了静海大学。这是她和宋熠约定好的城市,她喜欢海,他走了,承诺只能由她实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静海大学心理学专业全国排名第一。

    她想要帮宋熠,去听一听他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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