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HP德赫]铂金守护 > 球场上的摄魂怪

球场上的摄魂怪

    第八十三章球场上的摄魂怪

    有关彼得·佩迪鲁的讨论在接下来的几天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在试图猜测出他是如何大摇大摆地通过摄魂怪的严密看守,跑到霍格沃茨来的。

    十一月初,德拉科甚至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发现了一两本巫师侦探小说,那位署名为“339”的作者,脑洞大开地在小说的最后,总结性地论述了彼得·佩迪鲁潜入霍格沃茨的各类可能性方法。

    “复方汤剂!一定是用了复方汤剂,假扮成什么人进来的……”格雷戈里·高尔对着那篇名为《秘密潜入霍格沃茨的20种方式》的文章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嚷嚷。

    “拜托,既然他能假扮成别人,又何必以真面目示人?”潘西·帕金森嗤笑一声。

    “摄魂怪会闻出来的。”西奥多·诺特从他研读的书本后抬起眼皮来,难得地插话了,“灵魂的味道,是不会因为面容的变化而改变的。”

    “他不是能变成老鼠吗?”文森特·克拉布挠着头,迷茫地说,“是不是可以在摄魂怪脚底下打个洞,钻进来?这样摄魂怪就闻不见他了?”

    他的说法引得周围的斯莱特林们发出一阵不屑的哄笑。

    德拉科没有笑。他扬起眉毛,意外地看了克拉布一眼。他倒是难得机灵了一回,竟然逼近真相了。

    倒不是说彼得·佩迪鲁真是打洞进来的,但当他变成阿尼马格斯老鼠的时候,摄魂怪们的确注意不到他。

    某种意义上说,克拉布倒是有点头脑——他无意间说出了西里斯·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待了十来年才发现的秘密。

    不过,显然他的斯莱特林同学们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连克拉布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只顾着继续吃他的滋滋蜂蜜糖,并且在公共休息室的笑声里摇摇晃晃地飘到半空中去了。

    “哦,克拉布,你的想法可真是太‘可爱’了。”潘西笑得前仰后合,获得了身旁布雷斯·扎比尼不悦的眼神。

    “怎么啦?瞪我干什么?”潘西莫名其妙地说。

    “你怎么能说别的男孩可爱?”布雷斯满脸黑气地低声说。

    “你最可爱,好了吧?你疯了?连克拉布的醋都吃……”潘西小声嘀咕着。

    梅林啊,这一对儿真是烦死了。德拉科听到了他们唧唧歪歪的小声嘀咕,不免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坐在布雷斯旁边!

    “反正不可能是变成一丛开花的灌木,也不可能是幻影移形,更不可能骑着飞天扫帚大白天进来——摄魂怪会知道的。我投密道理论一票。”布雷斯被哄好以后,终于得意洋洋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了,“说不定真有一条费尔奇还没堵死的密道,可以从霍格莫德村或者更远的地方进入霍格沃茨……德拉科,你觉得呢?”

    “是啊,可能吧。”德拉科懒洋洋地点头。

    布雷斯猜得没错,霍格沃茨的确是有进出学校的密道尚未被费尔奇封死,这是具备可操作性的。

    然而,得益于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的帮助,一直严密地用活点地图监控着霍格沃茨各方面动向的德拉科确定,密道理论完全是无稽之谈。

    彼得·佩迪鲁的名字从未出现在活点地图上——起码在德拉科查看的时候,是毫无踪影的。

    一连几天晚上,他都在魁地奇训练结束后躺在位于黑湖底的私人寝室里,仔仔细细地搜寻活点地图上的每一寸犄角旮旯,不仅密道,甚至于连霍格莫德村都不放过,但均未找到彼得·佩迪鲁的名字。

    看来,无论彼得·佩迪鲁这只狡猾的老鼠是不是曾出现在霍格沃茨,此刻他已不在附近了。

    在层出不穷的争论与反驳中,斯莱特林们的围炉夜谈活动接近尾声。学生们打着哈欠回到各自的寝室休息,渐渐从壁炉前散开了。

    西奥多还没起身。他翻了一页他那本《古怪的魔法难题及其解答》,淡淡地问德拉科,“你也是密道理论的拥护者?”

    “我不倾向于任何理论。那些都没有意义。”德拉科正舒适地仰靠在真皮沙发的靠背上,对着公共休息室上方的透明穹顶出神,“问题从来不在于他是怎么进来的,而在于,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倒也没错。追根溯源才是上策。”西奥多语气里带着一丝赞同,重新把目光移回到手头的那本书上了。

    德拉科叹口气,继续神游天外,看着穹顶外暗沉沉的黑湖柔波,以及在柔波里游曳而过的巨乌贼。他始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几天后,他放弃了在活点地图上的无谓寻找,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魁地奇上——十一月第二周的周六,斯莱特林队将对阵格兰芬多队。

    鉴于队长马库斯每天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面孔,院队的队员们不得不用每一秒课余时间去加练——德拉科也不例外。

    在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卢平在讲台前的水箱前为学生们讲解格林迪洛。那是一个令人恶心的、长着尖尖犄角的绿色怪物,喜欢藏在水草里偷袭别人。这会儿,它正把脸贴在玻璃上,一边做着各种怪相,一边不停地伸屈着瘦瘦长长的手指。

    “谁能告诉我,对付它的诀窍是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学生,最终无可奈何地说,“赫敏?”

    “诀窍是挣脱它的手。它的手松脆易碎。”赫敏说,语气里有点得意洋洋。

    典型的赫敏·格兰杰,总是给教授们难倒学生的提问救场。看着前方的女孩高高兴兴坐下,德拉科松了口气。

    看来,她并没有再被彼得·佩迪鲁或者摄魂怪影响,依然生机盎然地搞学术,坐在教室里最显眼的位子,做着教授们心中最显眼的学生。

    不过,当他发现,她旁边坐着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纳威·隆巴顿时,心情又忽然不太美好了。

    很好,德拉科想。下课以后,他说不定要对隆巴顿试试“绊腿咒”。

    “很好,格兰芬多加五分。我本来是想找个水塘让你们体验体验的,”卢平遗憾地说,“可惜今天天气不太好。”

    “感谢梅林,我可不想再进什么水塘了。”隔着过道,罗恩正心有余悸地对他的好哥们哈利说。

    没错,天气糟透了。狂风暴雨在窗外肆虐,正如上辈子一样。

    这令德拉科不禁想起前世摄魂怪集体攻击哈利的场景。

    虽然今生,哈利已经初步掌握了守护神咒,但德拉科还是顾虑重重。

    “你务必要在比赛的时候带着魔杖,哈利。”课后,他没顾得上教训隆巴顿,而是在火把和灯笼前拦下了哈利,尽量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心中厌烦极了——他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你为什么一直在意魔杖的事?”哈利迷惑不解地说,“这是魁地奇,又不是巫师决斗。”

    德拉科只能朝他耸耸肩,并不能解释什么。

    如果德拉科现在就告诉哈利,比赛的时候他会被摄魂怪袭击,那未免有些未卜先知;甚至会有人认为他在诅咒哈利——巫师们有时候是很迷信的,瞧瞧特里劳妮教授是多么受欢迎吧!

    比赛日到了。天气依旧恶劣,闷雷滚滚、狂风大作。

    一早起床,斯莱特林院队队长马库斯·弗林特就愁眉苦脸的。

    “我们得多用点劲儿投球,还得考虑风对球的影响,注意角度。”他严肃地说。

    “能取消比赛吗?”格拉哈姆·蒙太不抱希望地问,“问问霍琦女士?”

    “必须得有合适的理由才行。”马库斯瓮声瓮气地说,“否则,就算院长说情也不管用。”

    但马库斯环顾了一圈他的队员们,没有找到任何灵感,可以推脱掉这场倒霉的比赛。斯莱特林队的队员们只能从准备室里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在湿漉漉的草地里跨上飞天扫帚,与格兰芬多的对手们隔着雨幕对视。

    随着霍琦女士一声尖利的哨子响,两队队员都咬牙切齿地一夹扫帚,争先恐后地冲进上空那片凄风苦雨中去。

    德拉科被冰凉的雨水冻得浑身发僵。

    他脑子里乱极了,不仅要驾驭着飞天扫帚在狂风骤雨中穿梭,寻找着飞贼,还要注意哈利的动静。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作为一个竞赛方的找球手,一心二用并不理智,但他没办法不去在意哈利。

    哈利曾经救了他的命。从那以后,他就很难对于哈利可能存在的危险视而不见。

    一声霹雳响起,接着是一道闪电。

    德拉科看到了那个带着银色翅膀的金色小球。

    那难以捉摸的东西只有胡桃大小,狡猾又灵动,此刻却像是因为翅膀被雨淋湿而有些飞累了,正在半空中短暂地休息。

    很好!赶紧结束这场该死的比赛吧!

    他加速冲向飞贼,把手猝然伸向那个金灿灿的小点,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捞到了!

    他欣喜若狂,转头看向那片密密麻麻的斗篷和破雨伞——它们都被狂风吹散了架——组成的海洋,看看她是不是瞧见了他的壮举;就在此时,他才注意看台上传来的一阵阵尖叫声。

    “哈利!”人们在大叫。

    德拉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哈利,发现他正从飞天扫帚上滑下来,极速地坠下去。

    一团银白色的雾气已经从哈利手中紧攥的魔杖尖冒出来,但看起来并不太管用,因为看台下并不是一两只摄魂怪那样简单,而是整整一百只密密麻麻的摄魂怪,他们都在蠢蠢欲动。

    哈利绝不能掉到那一堆摄魂怪里!

    他浑身的鲜血直往脑门上涌。来不及掏魔杖,几乎是一条直线地,他像一枚炮弹一样加速冲向哈利坠落的方向。

    “不!”看台上的赫敏发出一声尖叫,尽管她身边的人还搞不清楚这位斯莱特林找球手是想干什么。

    一瞬间,她明白了德拉科的用意——她见过他这种不要命的飞行方法——他肯定是打算去救哈利;可这太冒险了,她还从没见过有人玩魁地奇比他更不要命的!

    天呐!她紧紧握着魔杖,开始施守护神咒,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梅林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你救救他,别让他有事!这一瞬间,她虔诚又绝望地祈祷。

    就在观众们以为德拉科要一头扎进地面的摄魂怪群的时候,他的扫帚划出了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角度——他用飞天扫帚的后端把哈利惊险地接住了。

    转瞬间,他一夹扫帚,重新冲回天上去,在摄魂怪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愤怒中,抢回了哈利·波特——这例它们虎视眈眈已久的大餐。

    看台上传来阵阵抽气声和欢呼声,然而德拉科已无暇顾及。

    他刚刚离摄魂怪太近了。那群黑压压的摄魂怪,它们传递给他的寒意透彻肺腑。

    一些可怖的画面立刻出现在他脑海里。更可怕的是,还有几个不甘心大餐就这样溜走的摄魂怪愤怒地发出沙哑的低鸣,它们紧紧跟在他扫帚后面,这使得看台上雀跃的欢呼声迅速转为惊慌的尖叫声。

    德拉科在寒冷刺骨的暴雨中颤抖着。呼呼的风把沁凉坚硬的水滴狂暴地吹进他的眼睛、鼻孔和耳朵。他没法掏出魔杖去对付身后的摄魂怪,因为他一只手握着飞天扫帚,另一只手扶着晕过去的哈利。

    多么无奈啊,哪一个都不能放手。

    浓重的黑雾开始模糊他的视线。他咬紧牙关,拼着最后的一缕清醒,连同虚弱的哈利,直直扎到邓布利多所在的看台方向——这大概是此刻最能庇护他们的地方。

    他筋疲力竭。他全赖自己忠实的伙伴——光轮2001——在卖力飞行。

    身后的哈利失去了意识,摇摇欲坠,全靠他在勉力支撑。

    逼近看台的时候,他依稀看到四面八方出现一些银白色形体,冲向他身后的黑暗:水獭、虎斑猫、牝鹿……还有面前邓布利多魔杖尖冒出的凤凰。

    那只凤凰猛地冲到他面前,掠过他湿冷的衣角,朝身后呼啸而去。

    黑暗沉重之感猝然减轻,他感到了一阵灵魂的轻盈。

    德拉科觉得自己如烟如雾。他就像是弓弦绷过了头,一下子散开了。最终,在彻底散开之前,他同哈利一起栽倒在看台的阶梯上,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

    “……他们的守护神咒起了作用,那几个摄魂怪被逼退了。”昏迷前,他听到邓布利多对旁边的什么人说,“给我们争取了反应的时间。”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而后便是一片让人麻木的缭绕的白雾,以及厚重的潮水般的黑。永无止境的黑。

    摄魂怪的余波在他心头荡漾。所有那些坏的回忆都在一瞬间攻击他的大脑:

    父亲被关进阿兹卡班,母亲在马尔福庄园哭着求黑魔王,黑魔王猩红的双眼和冰冷的话语……最可怕的是,邓布利多坠落天文塔的样子,还有赫敏死气沉沉地流下眼泪,凄惨的尖叫声在他心头划出伤痕,一如她的手臂,正被一道一道划出“M-u-d-b-l-o-o-d(泥-巴-种)”……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漩涡中,他冰冷的脸被温暖的手所抚摸。他隐隐听到温柔又哀伤的呼唤声,“德拉科……德拉科……”

    声音有些熟悉。德拉科被这声音拉出了漩涡。他勉力睁开眼睛,发现墙上的壁灯龛里亮起了瘦弱的烛光。

    这是霍格沃茨校医院的病房。一切昏昏暗暗,女孩的眼睛里却透着光,显得水汪汪的。

    “天呐,你醒了!”她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颈,好像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粘在他脖颈上,烫得他心慌。

    “你——感觉怎么样?”她哽咽着说。

    德拉科声音沙哑,“不怎么好。”

    “哪里痛吗?”赫敏担心地问,抽了抽鼻子。

    “没有。”他有气无力地说,“精神不济而已。”

    “哦,庞弗雷女士说,你得喝点欢欣剂。”她揉了揉眼睛,很快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细嘴的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吧。”德拉科咕哝着,想支撑着起身,却虚弱得动弹不得。

    “没关系,没关系的,别勉强了,我喂你吧。”赫敏轻声哄着他,探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药瓶的细嘴塞到他嘴里,叫他吮吸。

    德拉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关怀给搞得愣了神,忽然有些委屈的意味袭上心头。

    一方面,虚弱无力的状态令他感到难堪。他浑身发冷,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冰窟里被捞出来一样,竟然只能任凭药水划过喉咙,就连吞咽都觉得疲惫倦怠;

    另一方面,鲜少有人会对他表达温柔。除了母亲,没人会这样和声细语地哄他;即便有人想要尝试,生性高傲不羁的他也并不会随便给人机会。

    而现在,这小姑娘竟在哄他,亲切极了,熟练极了。这会儿,她又拿手帕给他擦了擦嘴,体贴极了。

    德拉科满足地轻轻哼了哼,迷蒙地闭上眼睛,听见她把空药瓶搁到床边的桌子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微脆响。

    “怎么样?好点了吗?”赫敏重新凑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地观察他的脸色。

    当她凑近他的时候,她身上那股令人愉悦的味道就遮掩不住了。这味道顺着她的发丝垂到他脸上,透过鼻腔顺流而下,冲淡了他全身的疲乏和忧郁。

    “好点了。”德拉科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张开嘴,找回了自己正常的声音,“哈利呢,他还好吗?”

    “他在那边休息呢。”她用眼神示意他。

    德拉科慢慢转过头,看向哈利的床铺——被单里裹着一个静默的身影。

    “他的情绪不太好,庞弗雷女士给他喝了无梦酣睡剂,让他好好睡一觉。”她趴在他耳边说。

    “还有什么新闻吗?”他恹恹地问,抬手抓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邓布利多教授气疯了,你真该看看他冲摄魂怪们大喊大叫的样子。他把它们都赶到学校外面去了……”赫敏任凭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绕来绕去,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很好。”他懒洋洋地说。

    “格兰芬多输了比赛。他们都很低落,尤其是伍德。但他承认你打得很好,赢得光明正大。”她打量着他,发现他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不免有些担心。

    “还有呢?”他心不在焉地问,只管抓着她的头发不放。

    赫敏悄悄瞥了一眼哈利,他躺在床上,依然毫无动静。她在他耳边悄声细语,“还有就是,哈利的飞天扫帚被打人柳打烂了,他不肯把扫帚碎片扔掉。”

    他的好教父大概会给他买个火弩箭的。德拉科酸溜溜地想,西里斯·布莱克,一个大写的败家玩意儿。瞧瞧他这夸张的作派,妥妥是个纯种的布莱克。

    “还有呢?”他揉搓着那缕头发,怎么也摸不够似的。

    “有好几个你教过守护神咒的同学都变出了守护神,试图保护你们。卢娜·洛夫古德的野兔,西莫·斐尼甘的狐狸,厄尼·麦克米兰的野猪,秋·张的天鹅……堪称奇观!”她小声对他絮叨着,“教授们都震惊了。估计你那时候没留意吧?哦,金妮可太有天赋了!她才上二年级,就变出了一匹马……”

    “我只看到了水獭……某一瞬间……”德拉科记得那只水獭。

    有谁会不记得赫敏·格兰杰那只过度活泼的守护神?他前世还曾经大为惊异,觉得这守护神与她的严谨刻板性格一点都不像。

    如今看看,倒是很适合她。很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小东西,不是吗?

    “是啊——那只水獭。”她若有所思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成功变出来。我想,我那时候可能太担心、也太生气了,这激发了我的一部分信念感。”

    “所以,你的守护神变不出来形状,不是因为不够快乐——纯粹是由于你不相信自己能变出来?”他艰难地问,语气里带着讶异。

    “可以这么说。”赫敏弯着眼睛说。

    她没想到,愤怒意外地激发了她变守护神的斗志。

    “你总是能让人惊讶,赫敏·格兰杰。”停了一会儿,德拉科望着她,轻声说,“水獭很漂亮。”

    她回给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这位斯莱特林同学,我现在能理解你说的好处了——教人守护神咒的好处。”

    “哦?”他懒洋洋地说,等着她的下文。

    “为了今天能被你的学生们拯救,是吗?”她诙谐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好处?”

    “真好笑。”他灰心丧气地说,没理睬她的打趣,“学生们都变出来了,老师到现在都变不出来。不是因为信念感缺失,也不是因为缺乏愤怒。”

    “缺乏快乐吗?”她敏感地问,语气里浮着一层担忧,“你——不快乐吗?”

    “大概吧。”他感受着手指缝里滑动的发丝,忍不住放到脸上嗅了嗅。

    这味道倒是挺令人快乐的。

    “等你好了以后,我是不是得想办法帮你找点快乐?”赫敏焦虑地说,看着他精神萎靡的样子。

    她被今天的摄魂怪事件给吓到了,恨不得他立刻把完整的守护神给变出来:“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不快乐呢?你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这样完美——”

    “是啊,本该不知愁滋味的德拉科·马尔福,怎么会不快乐呢?真是个不知足的小混蛋……恐怕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德拉科闭上眼,嘲讽地说。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他控制情绪的那个开关似乎坏掉了。他没法冷静,没法理智,没法隐忍。他现在低落又消极,自私又任性。说话完全不过大脑,也不计后果。

    是摄魂怪攻击所带来的副作用吧,他自我放弃地想,手里还是不肯放过那缕头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凑近他,眸子里闪烁着担忧的光,抚摸着他铂金色的头发,“快乐一点不好吗?多笑笑什么的。你——笑起来很好看。平常那种淡淡的笑,虽然也不错啦,可你那种咧开嘴的笑才是最好看的……”

    “哦……是吗……”他悄悄眯缝着眼看她,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当然。德拉科,你——是不是脸红了?”借着壁灯昏暗的光,赫敏疑惑地打量他的脸,发现上面沁着一丝浅红。

    “有点热。”男孩赶紧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地说。

    这时候,德拉科忽然感受到,她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这感觉不坏。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那种不喜欢触碰和抚摸的类型。

    重生以来,他的戒备心和警惕心都很强——那是前世留下的可悲阴影。

    某次,他曾经把想从某个拐角跳出来跟他开玩笑的克拉布击飞到墙上去过,从此斯莱特林内部就流传着“你永远不能偷袭到德拉科·马尔福”的传说;

    接着,布雷斯不信邪,从背后想要给他来一拳,于是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后来,斯莱特林更多不信邪的同学来轮番实验,他们和她们都没得到什么善果,只得到了他的无差别攻击;

    “德拉科,你真的有病,你的绅士风度呢?你要孤家寡人到老了!”潘西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他,在他击飞了某个愚蠢的斯莱特林女生之后——她原本只是想要来试试碰他的头发还是肩膀来着。

    绅士风度?德拉科哑然失笑。

    自从见识过贝拉特里克斯这个女疯子的可怕以后,他的绅士风度就已经死了。

    他可不敢小瞧任何一个女人所能带来的杀伤力,她们或许比男人更狠毒;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男人就更有好感。

    公平地来说,德拉科·马尔福不敢小瞧任何人,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无论男女。

    可赫敏·格兰杰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她独立于其他人存在。

    他的戒备心和警惕心对她无效。

    被她触碰和抚摸的感觉,从没让他紧张过,反而舒服又安心。

    “怎么会热呢?”这会儿,赫敏打了个哆嗦,抱怨说,“现在可是十一月。我还觉得这里有些冷呢。”

    “你冷吗?”德拉科睁开眼,把那些回忆抛之脑后,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她的脸似乎有些发白。

    “你难道没发觉,校医院的壁炉里还空空荡荡的吗?庞弗雷女士一定是忘了这回事……”赫敏小声嘀咕着,“她刚刚把我放进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庞弗雷女士:正兴冲冲地走在向平斯夫人报告这个八卦消息的路上。)

    德拉科伸着头,尽力看了看病床前的窗户,外面冰雨飘摇,冷风呼啸。

    “呃,你要不要到被子里来——”他没头没脑地说,语气里有些赧然,“比在外面暖和。”

    “啊?这怎么行呢!”她抬高了嗓门,“这肯定是不——”

    隔壁熟睡的哈利似乎被吵到了,不安地动了两下。

    赫敏连忙放低了声音,生怕吵到哈利。她凑近德拉科的脸,看着他皱起的眉,忍不住抚摸了一下,想要抚平它,“这可不行。别闹了,我该走了。你该睡觉了,德拉科。”

    “就一小会儿——我觉得冷。”德拉科重新皱起眉头,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他大概已经丧失了理智。

    他的内心被那群摄魂怪搞得空荡寒凉,已经忘记“隐忍避让”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了。他骨子里的任性重新被激活了,脾气重新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鲁莽和造次的想法。

    他想一直握着她的头发,甚至再握上一缕,填补手心的空荡感;他想紧紧密密地搂着她,就像在礼堂那晚一样,嗅着她的香气入眠;或者,像是在温泉疗养院的床上那样,肆无忌惮地环绕着她,好让她对他的锁骨吹出点热气来,疗愈他冷落荒芜的心。

    这样,说不定就能缓解他浑身凄凉无比的症状,就能让他在校医院这张硌人的病床上试着睡个好觉了,他放纵地想。

    “真的吗?你刚刚不还说自己热?”赫敏怀疑地看着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的确不太暖和,她想。

    “我难受……又害怕……那么多摄魂怪……你知道的,我浑身上下都冷,连心里都觉得冷冰冰的……”德拉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哭丧着脸,开始耍赖。

    摄魂怪攻击所带来的副作用像是一坩埚煮沸的绝望药水,又开始滋儿滋儿地响了。无比的脆弱侵袭了他的灵魂,让他的意志力完全碎成了残渣。

    他的理智堡垒完全灰飞烟灭了,语气里竟然不由自主地凭本能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好吧——别害怕,我来了。”赫敏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摄魂怪的可怕,不免同情起他来。

    是啊,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摄魂怪。他心里一定很辛苦,很需要安慰。

    起码,可以给他一个拥抱,让他不那么孤零零地在病床上发冷。

    她当机立断,脱掉了鞋子,从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德拉科像个即将拿到糖果的孩子那样乖巧。他态度积极地往旁边靠了靠,留出一点空余,让她可以挤挤挨挨地搂着他。

    “好点了吗?”赫敏侧着身,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开始轻轻地抚摸他的另一个肩膀,试图让他感到愉快一点。

    果不其然,她的怀抱是管用的。泛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温柔和煦,让人觉得安稳又平静。这病床也不怎么硌人了。德拉科双臂充实地搂住她,悄悄握住她的头发梢,微微笑着,感到心里的空虚被填满了。

    “好多了。不那么冷了。”他满足地哼哼着,昏昏欲睡地被她抚摸着,像是一只在壁炉边满足地打着呼噜的猫。

    “德拉科,你知道,我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能一直给你取暖的。”赫敏语气严肃地提醒他,一边不由自主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她的“心跳综合症”还没解决呢!那个清晨的额头吻,至今是她脑内的未解之谜;那个在蜂蜜公爵糖果店的拥抱,至今都令她脸热心跳不止;现在,他又撒着娇,非说自己冷,要求她到他床上来搂着他!

    不该一时脑热答应他。她尽职尽责地抚摸着他的肩膀,晕头晕脑地想,一定是他刚刚的表情太可怜了,让她一时之间丧失了警惕。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校医院!而她,把自己只写了一个标题的《如何识别和杀死狼人》的空白论文扔在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就这样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一个蛊惑人心的男孩的病床上去了!

    然而,他看起来那样脆弱,闻起来又有些醉人;他搂住她的感觉温暖可亲,表情纯洁无害,让她感觉毫无威胁,甚至有些睡意朦胧,脑中蒸腾出一股醺醺然的快乐。

    “把我哄睡着再走……行不行?上次我都哄睡你了……在礼堂里……”德拉科哼哼唧唧地说,完全没有平时那股老成沉稳的劲儿,反而用一种贪吃糖果的小男孩口吻跟她讨价还价,想要再多讨两块糖果似的。

    “好吧,好吧,德拉科,你怎么能对我撒娇呢……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撒娇……”赫敏无奈地说。她担心他们会被庞弗雷女士瞧见;但她又觉得有些高兴,因为她发现了虚弱的德拉科所来不及掩藏的另一面——爱撒娇的一面。

    也许,全霍格沃茨的学生都不知道,他这样冷淡的面孔下,竟然藏着一个会撒娇的灵魂。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对了……都这么晚了……庞弗雷女士怎么肯放你进来……”他满足地拿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在那股丝丝缕缕的香气中,混混沌沌地问她。

    “我也想不通……她一点都没为难我……”她摸不着头脑地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有时候,她还挺好说话的……”

    “很好……很好……”他喃喃地说,在她温柔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中,陷入了一个没有黑暗的甜梦里。

    (惯于给她所认为的小情侣开后门的庞弗雷女士:深藏功与名。)

    赫敏·格兰杰在微明的天色中半梦半醒。

    她想要像往常那样翻个身,继续再睡会儿,却感觉自己被束缚住了。

    她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睁开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胆大妄为,竟敢让她行动受限,却蓦然发现了一张瘦削苍白的脸。

    是德拉科。

    密密的睫毛盖住了灰色的眼睛,他浅粉色的唇微张着,把清浅的呼吸打在她鼻尖和额头上。

    哦,是他啊。

    她放心了,重又闭上眼睛。在他脖颈蹭了蹭,她有些开心地嗅了嗅,满足地叹口气,继续睡了。

    然而,随着窗外光线的转亮,她的大脑渐渐苏醒。

    在彻底清醒的那一瞬间,大脑猛然炸裂,一片空白。

    天呐!德拉科?!

    女孩的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耳朵里则嗡嗡作响。

    她睁开眼,艰难地、轻轻悄悄地移动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弯曲的头发梢被他攥住了一大把,紧紧地攥着,像是抓住毛线球的克鲁克山那样固执地攥着不撒手。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昨天晚上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哄睡他,莫名其妙地把自己也哄睡着了,一直到现在才醒。

    而且——她轻缓地扭动身子,马上就发现他的胳膊正紧紧地环绕着她。

    天呐!他搂着她睡了一整夜!

    赫敏的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她张口结舌,头脑发起晕来,这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该赶紧逃走?可是她的头发——还被他牢牢攥着呢!

    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禁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看看他醒没醒。壁灯龛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借着窗外的光线,她看到他嘴角含笑,像是沉浸在美梦里。

    幸好他没醒!

    然后,她又担心起他来——他昨天睡得还好吗?

    最起码,以他现在的表情来看,似乎没受那些可恶的摄魂怪的什么坏影响,她一边抑制着疯狂乱跳的心脏,一边自我安慰着。

    等等,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得赶紧溜回去!

    大概花了十分钟,她把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从他手中艰辛地扯出来,又费尽心机地把自己换成了隔壁病床上拿来的一个新枕头,塞到他怀里,让他继续好端端地搂着,以免他又要在梦里不高兴地哼哼唧唧。

    最终,这个慌乱的女孩惊险万分地溜下了男孩的病床。趁庞弗雷女士还没来巡视,她拎着自己的鞋子,在破晓时分,像是刚从禁林里回来的克鲁克山那样,蹑手蹑脚、满脸心虚地溜出了校医院的大门。

    这天上午,更多的探视者被庞弗雷女士放了进来。

    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的队员们都来了:守门员迈尔斯·布莱奇,击球手佩里金·德里克和卢西恩·波尔,追球手德里安·普赛、格拉哈姆·蒙太,还有喜气洋洋的马库斯·弗林特,他们对德拉科最后那一扑津津乐道。

    “除了找球手,你还可以做一个很好的追球手。”德里安对德拉科点点头说。

    “那一扑真是绝了!”佩里金啧啧赞叹,“这时我见过最好的朗斯基假动作!”

    德拉科冲他们淡淡地笑着,心中却在纳闷:赫敏是什么时候溜走的?一早醒来时候,怀里那个大枕头又是谁塞给他的?

    他昨夜提出那样任性、全无克制的要求,甚至有点得寸进尺。

    她怎么会轻易答应他?她——不会生气吧?

    “虽然用途不是那么美好……”马库斯挑衅式地大声说。他的噪音成功得到了隔壁聚拢着的格兰芬多队员们的白眼。

    格兰芬多院队的队长奥利弗·伍德差点要冲上来与马库斯打一架,被旁边的韦斯莱孪生兄弟一人一边拉住了。

    庞弗雷女士闻声而来,表情夸张地嚷嚷着:“时间到了!赶紧走人,病人需要大量休息,你们不该打扰他们太久!”

    德拉科简直有点看不懂她了。她昨天对赫敏不是还挺好说话的吗?

    不过,也许这次庞弗雷女士是对的——哈利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我很遗憾,关于那些摄魂怪,还有你的扫帚。”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德拉科说。

    “这不是你的错,你救了我。”哈利愣愣地凝视着病房天花板的上空,“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德拉科一阵沉默。

    不,哈利不欠他什么,是他还欠17岁的哈利一个谢谢。

    可是,德拉科也不后悔自己拿到了飞贼。

    他是一个斯莱特林,并不是什么过分谦让的伪君子,他有自己的荣耀需要守护。

    “我掉下去的时候,又听到了我母亲的声音。”哈利突兀地说,“更多她说的话——被伏地魔杀死前说的话。”

    德拉科惊讶地转头看向哈利。他没想到哈利会在此刻提到这件事。

    “我对此感到抱歉。”他小声说。

    “这次她说了三句话。她在试图保护我。”哈利说,苦涩地微笑着,擦了擦眼睛,“你之前说得没错,她很爱我。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伏地魔,他该多么幸福啊。德拉科猜,哈利想说类似的话。

    他看到哈利把头扭到一边去,他猜哈利在流泪。

    “哈利,她会为你感到自豪的。”德拉科急促地说,“你差一点就变出了守护神,我看见了。”

    “谢谢。”停了一会儿,哈利沉重地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同我一样,在摄魂怪的攻击下晕倒的学生。你昨天下午一直昏迷不醒。是记起了很糟糕的记忆吗?”

    还能比“父母的死亡瞬间”更糟糕吗?哈利瞧着窗外的风雨,觉得他大概是想多了。德拉科这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能有什么糟糕的记忆?

    “是啊,非常糟糕。”德拉科阴沉着脸说。

    哈利转过脸来,惊讶地瞧了他一眼。他没想到德拉科会这么说。

    他以为德拉科会继续冷淡着面孔,对这问题予以否认。

    任何男孩都不会乐于承认自己的脆弱,尤其是像德拉科·马尔福这样把“骄傲”刻在骨子里的男孩。

    “是什么?”哈利忍不住问。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太糟糕了,糟糕到我甚至不能说出口。”德拉科的声音低落下来,“我只能说,非常、非常、非常糟糕。”

    哈利从他脸上看到了某种黯然神伤的脆弱,甚至有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这类情绪本不该出现在德拉科·马尔福这种事事如意的男孩脸上,可偏偏就是出现了,还如此真挚。

    某一刻,哈利离奇地相信了他。

    德拉科或许曾遭遇过很痛苦的事情。虽然这种认知是离谱的、脱离实际的,可他似乎能感受到隔壁这个男孩心情的凋零。

    因为,他的这种神色,哈利在照厄里斯魔镜的时候,曾从自己脸上看到过。

    周一早上,他们从校医院赶去礼堂吃饭的时候,哈利的心情显得好多了。

    当有一个朋友与你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你会发现,在这件艰难的、困苦的、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上,你并不孤单。

    这也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理解和陪伴。

新书推荐: 【综港影】沉默是金 在无限世界当boss 来自平凡世界的一位白日梦想女孩 我在废土钓爆了! 辞我不周 青梅不敌天降 穿*******鬟 本心向月明 京中之曲 江上月 影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