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HP德赫]铂金守护 > 说服他人的理由

说服他人的理由

    第二百五十章说服他人的理由

    “先生,假如学生发表意见也要有门槛,这就同教育的目的背道而驰了。”赫敏毫不畏惧地反驳道,“既然霍格沃茨招收了各式各样的学生,就意味着这所学校对待学生是‘有教无类’的,怎么能因为学生短暂表现出的无知或者愚蠢就放弃他呢?”

    斯内普教授厌烦地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赫敏看了一眼钟表,在五分钟尚未用尽之前加快语速说:“诚然,学生们的想法多有不足之处,可教授们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尽可能地让无知的学生去学习知识、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吗?”

    “格兰杰小姐,你是在教我怎么做教授吗?”斯内普教授阴恻恻地说。

    “先生,我只是在表达我的疑惑,”她急急地说,“您说的‘传道’、‘授业’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一项,就是‘解惑’,听取学生们的心声,了解他们在学习中的疑惑,进而更好地教育学生,帮助他们去理解那些复杂的知识和规则,难道不是为人师表应尽的义务吗——”

    斯内普教授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然后呢?”礼堂餐桌间的过道里,德拉科感兴趣地问她。

    “我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斯内普教授就提示我五分钟时间已到,我不得不离开,好让他继续批改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作业。”

    “可以想像。”

    “一次失败的尝试!”赫敏悻悻道,“哈利劝我不要再去触他的霉头了。罗恩说,毒蘑菇是不会改变它们的斑点的。他们都觉得我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也不算完全失败。在我看来,他已对你足够另眼相看。”德拉科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笑着说。

    赫敏对他皱了皱鼻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反话,更不知道他下一句会不会说出什么比哈利和罗恩更扫兴的话来。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能够说服斯内普教授”这件事。

    可他似乎真的在鼓励她。

    “他竟然愿意拨出五分钟来听你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德拉科顺手替她打开了面前的门,示意让她先进去,“要是别的学生在他面前大胆发言,他大概直接就会把人给赶出去了。”

    这句赫敏预料之外的劝慰之语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丁点儿,尽管她的语气还是显得很固执。

    “哦,所以我就该感激涕零地接受他施舍给我的五分钟,并且把这毫不客气的拒绝当成是恩赐?”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男朋友的开门服务,径直先走进了会议室,斗志昂扬地说,“你先别得意得太早,我还没死心呢。”

    “是啊,赫敏·格兰杰从不放弃。”德拉科瞧着她气哼哼的侧脸,憋着笑说。

    这正是一个忙碌的周三的傍晚,他们随便往肚子里填了点晚餐,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礼堂附近的一间会议室,以参加男学生会主席塞德里克·迪戈里所临时召开的级长会议。

    “哦,你们总算来了。”塞德里克从人群后面伸长脖子看了他们一眼,高兴地对围拢着他的几位级长说,“现在人齐了,可以开始讨论了。厄尼,说说你的诉求吧。”

    “排班表上,我和汉娜原定是周三晚上巡夜的,但是周三晚上经常会有天文课的观测活动,与我们的巡夜时间冲突了。”厄尼·麦克米兰满怀期待地环顾四周,“我们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同我们换一下班。”

    刚刚还在注视着他的级长们顿时变得忙碌起来。

    拉文克劳女级长帕德玛·佩蒂尔选择把自己藏在了一本《女巫周刊》后面,假装自己是一座沉思的女巫雕像;格兰芬多男级长罗恩·韦斯莱则继续大嚼着他从餐桌上带来的半份鸡肉卷,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斯莱特林女级长潘西·帕金森厌烦地瞥了一眼罗恩,飞快地在一本黑皮本上写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着“惨绝人寰的吃相让人感到难以名状的恐惧”、“穷凶极恶的每一口都像是他余生的最后一口”、“油腻腻的脸上挂着食物的残渣余孽,它们偶尔像是巨怪的头皮屑一样生无可恋地跌落到地面上”之类的话。

    厄尼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格兰芬多女级长或者斯莱特林男级长身上。自打他们走进这间会议室,马尔福就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对格兰杰嘀咕着“向我保证待会儿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别插手,好吗”,压根儿就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来。

    于是他牙疼似的咂了一下嘴,四下流连的目光停驻在现场唯一没有忙于个人事务的拉文克劳级长——安东尼·戈德斯坦身上。

    “厄尼,别打我的主意,我们也得上天文课。”安东尼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立刻摆摆手说,“在场的级长们都得上天文课,谁也换不了。”

    其余的几位级长也都从自己忙着的事情中抬起脸来,点点头,表示赞同。看到大家的反应,旁边的赫奇帕奇女级长汉娜·艾博立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了。

    “我们来同他们换吧,七年级的天文课不在周三上。”安吉利娜快人快语地对塞德里克说,“学生会主席原本应该是周一晚上巡夜的,我们可以换到周三来,让麦克米兰和艾博周一巡夜。”

    厄尼和汉娜的脸上放出光来。

    “可以吗?”汉娜怯生生地问。

    “我没意见。”塞德里克松了口气说,挨个看向级长们,“你们有意见吗?

    级长们都摇了摇头。

    “就这么决定了。”安吉利娜果决地说,“没别的事的话,就赶紧散会吧,我还得给我的守门员加训呢,是不是,罗恩?”

    罗恩赶紧把他的最后一口鸡肉卷填进嘴里,慌忙点了点头。

    这时,斯莱特林男级长懒洋洋地举起手来——他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马尔福?”塞德里克无奈地问。

    “说到换班的问题,迪戈里,我又向你提交了数次调换巡夜搭档的申请,为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应?”德拉科提高嗓门问。

    “我早先已经回应过你很多次了,这是不可能的。”塞德里克平静地说,“我们不能随便更改多年以来约定俗成的级长巡夜排班表。一旦开了这个先河,每个人都想要为了个人私利行个方便,那么,我们对于级长们的管理将毫无章法,一个简单的巡视工作都有可能会乱成一锅粥。”

    “然而,我们出身于赫奇帕奇的学生会主席愿意给赫奇帕奇的级长们调换巡夜时间,甚至特地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来讨论这件事。”德拉科语带嘲讽,“某人还号称他自己做事公正、不偏不倚呢。”

    塞德里克皱起眉头来。“这个调换是有正当理由的,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课程与巡夜工作冲突的问题。”

    “冠冕堂皇的理由。”德拉科讥诮道,显然对这套说辞并不信服。

    “我认为塞德里克的行为处事很公允。”一旁的安吉利娜加入了战场,“话说回来,马尔福,不要再派猫头鹰给我们重复寄送那些一模一样的申请信了!这都一连三天了,我的座位都快被那些信给淹没了!”

    “我也是。”塞德里克表情为难,“獾院都有流言传出来了,说我可能是某天不小心把猫头鹰棚给点了,才惹得那些猫头鹰总是耿耿于怀地围着我的餐桌座位打转。”

    “现在我知道你复制的那堆信是干什么用的了,”罗恩擦了擦嘴对德拉科说,顺便瞥了赫敏一眼,“我起先还以为是情书呢。”

    德拉科没有回答罗恩,他忙着对两位学生会主席摆出一副无惧且无辜的表情。

    “就算我发了那么多封信,你们也没有真正地打开它们,好好地看一看。”他云淡风轻地说,“看来那些信还没有多到足以引起你们的重视。”

    “你在胡搅蛮缠,马尔福。”安吉利娜恼火地说。

    “假如你们选择拆开它们而非直接把它们烧掉或者扔掉的话,就会发现,每天的信的内容都略有不同。”

    “我们哪有时间一封一封拆开看?”安吉利娜说,“一麻袋的信啊,你知道我们的魁地奇训练有多忙吗?”

    “然而你们却有时间为了麦克米兰的事情大费周章。我认为你们对我的态度失之偏颇。”德拉科口气强硬。“本院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一定不希望听到有人对斯莱特林的级长区别对待。”

    他眯起眼睛,威胁道,“如果你们再这样独断专行下去,我将保留自己上报校董事会‘学生会主席处事不公’的权利。”

    “独断专行?听听这是什么话!”罗恩对赫敏小声抱怨,“明明是他提出了这种过分的请求,他却表现得像是个苦主!他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我可不想一直跟帕金森一起值夜!”

    赫敏不知道自己该支持她执拗的男朋友还是该支持两位恪守规则的学生会主席,只能假装她对会议室里的一幅肖像画——胖夫人的朋友维奥莱特似乎正在画中的一片树林里独自对酒当歌——产生了兴趣。

    如同她先前答应德拉科的那样,她没有参与到这修罗场一般的对话中来。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安吉利娜直视着德拉科问,“校董事会成员的儿子就可以仗势欺人吗?”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争取。”德拉科镇定地说,“我想争取的是一个陈述理由的机会,起码要让所有级长听一听我的想法,并就这件事的结果进行级长和学生会主席间的公开投票。就像今天这样公平、公正、公开,而非像过去一样简单粗暴地直接拒绝我的合理请求。”

    安吉利娜同塞德里克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无计可施”。

    “马尔福,我不怕你那些似是而非的威胁,也不认为你父亲拥有校董事会成员的一席之位就能改变任何事。我自认我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公允的,经得起任何人的检验。”塞德里克镇定地说,“我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当学生工作遇到不同意见的时候,我愿意同任何一位级长进行任何问题的友好探讨。在广泛而深刻的讨论过后,我相信大家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安吉利娜一挥手。“行了,马尔福,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可以搬到台面上来说?”

    “长久以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学院之间一定要泾渭分明?为什么学院之间的级长要各扫门前雪,而非携手合作?”德拉科说,“开学晚宴上,分院帽已经唱得很明白了,霍格沃茨的内部必须紧密团结,我认为级长工作的跨院搭配就是一个很好的学院之间交流的机会——”

    “拜托了,别在这里老调重弹那些你在信里写过的内容,或者把那个疯疯癫癫的分院帽的编的歌词奉为圭臬,浪费我的训练时间!”安吉利娜看了看墙边立着的挂钟,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能说点不那么虚头巴脑的理由吗?”

    德拉科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来说点你能听得懂的理由。我之所以坚持跨院搭配级长工作的巡夜方案,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你们所一直宣称的公平。”他傲慢地说,“同一个学院的级长一起巡夜,看似是最为方便的搭配,实则是最为偷懒的搭配。”

    “我不认同这个观点。这是传承了很多年的惯例——”塞德里克说。

    德拉科做了个手势,直接打断了他的这番论调。

    “不过是因循守旧而已,别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在我看来,这个所谓的‘惯例’更像是滋生偏见的温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表情。

    “这话从何说起?”

    “一个巡夜的级长拥有着很大的权力。他们可以管束学生,也可以直接给学生扣分,这分数将直接影响到今年的学院杯花落谁家。假如你们在巡夜的时候,遇到本院学生和外院学生发生争执,你们能够做到公私分明、不偏不倚吗?”

    “当然。”塞德里克立即反驳他,“我过去当级长的时候就能做到。”

    “众人交口称赞的塞德里克·迪戈里,我不怀疑你再努努力,就能做到对所有学生都公平对待。”德拉科慢吞吞地说,“可那种公平也只是昙花一现地出现在你巡夜的时间段,并不代表其他巡夜的人也能做到无可指摘。”

    听到这话,塞德里克一时之间不知道马尔福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然而下一句就没有那么令人疑惑了,因为他清晰地听出了马尔福话语中的讥讽意味。

    “恕我直言,管理级长的工作比‘自我要求’要复杂得多,并不是某个人以身作则就能万事大吉的。这就是为什么霍格沃茨有很多个良莠不齐的级长,却只有两个学生会主席。”德拉科讥笑一声,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一眼,“真令人失望,我原本以为,既然你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应当是最明白这件事的人。”

    他直视着塞德里克微微泛怒的眼睛,继续说,“告诉我,你怎么能保证手下的级长时时刻刻都像你巡夜时一样公正?每天二十四小时跟在级长们的屁股后面监督他们吗?”

    塞德里克罕见地沉默了。

    “跨院搭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见他没说话,德拉科乘胜追击,“当两位巡夜的级长来自不同的学院,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时候,就能够达到某种微妙的制衡关系,尽可能地实现处置犯错学生过程中的公平。”

    “等等,你是在指控我们这些级长都在偏私吗?这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严重指控。”厄尼·麦克米兰顿时站了出来。

    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锅热油那样,其他的级长们也跟着点点头,态度激愤地表达起他们对于德拉科此话的不满来。

    “这算是什么指控?有私心不是很正常吗?是人就有私心。”德拉科无动于衷地说,“我知道某些级长没收学生手里的恶作剧产品或者花边杂志,不是因为担心学生的人身安全或者精神健康,而是为了自己能拿起来玩一玩、看一看。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在自取其辱还是自甘堕落?”

    帕德玛突然收起了手中的杂志。罗恩则把新没收的狼牙飞盘往他的裤兜深处塞了塞。

    “无论如何,你的私心比任何人都更严重。”厄尼皱着眉头,用一种伸张正义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和罗恩上周私下换了班,只是为了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巡夜。马尔福,你往我们身上泼多少脏水,也否认不了你明目张胆的私心。”

    他身后的级长们——以巡夜利益即将遭到侵犯的潘西·帕金森为首——都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在德拉科和赫敏身上不客气地来回打量着,似乎诚心想让他们感到不自在。一旁的罗恩倒是坚持着没有笑,可是他心里不太赞同德拉科此刻的话,没办法跳出来支持他。

    至于站在德拉科身后的赫敏,那些玩味的眼神让她变得脸色通红。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辩驳才好。

    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对德拉科很不利。

    无论他给出多少理由,永远都无法回避他的私心问题。她担忧地看向那个在会议室里独自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级长们的少年,恰巧发现他回头对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似乎他对这一切刁难都提早备好了应对之策。

    “是,我是有私心。”德拉科转过脸去,直接用杀气腾腾的目光对上了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厄尼抽搐着自己的嘴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尔福,他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马尔福是一点遮羞布都不打算要了吗?就这样直接混不吝地掀了桌子?厄尼抓了抓他的头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我承认,我希望能够同格兰芬多的女级长一起巡夜,那又怎么样?”德拉科坦然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不假,可这并不能代表我们在一起没有干实事。”

    他毫无畏惧地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面露惊骇之色的厄尼,也逼近了那些面含玩味之意的级长们。

    “告诉我,你们都是怎么巡夜的?绕着霍格沃茨城堡转一圈,从楼上蹓跶到楼下,就算完成任务了?”他严厉地质问他们。

    “不然还能怎么样?”罗恩嘟囔着说,“光是转完这些地方都累得我腿疼……嘴也疼。”

    嘴当然疼啊——毕竟他跟帕金森打了一路嘴仗。

    潘西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冷哼一声,表示赞同。

    “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德拉科面露不屑,掰着指头开始数,“上周四,我和格兰芬多女级长在巡夜的过程中一共帮助了起码十名找不到公共休息室的新生,从楼梯陷阱中解救了三名学生,替整个蟾蜍合唱团的学生找到了他们满地乱跑的蟾蜍,制止走廊斗殴五起,拆掉门厅的移动沼泽两个(韦斯莱孪生兄弟坏笑脸:不客气!),成功制止桃金娘再一次水淹她的废弃盥洗室……怎么,现在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地把嘴巴张得老大?”

    “很惊讶吗,级长们?难不成——”他拖长语气,不怀好意地说,“各位英明神武的级长们在巡夜的时候毫无作为?”

    安吉利娜看了德拉科一眼,赞许道:“身为级长的确需要帮助遭遇困难的学生们,赫敏,以及马尔福,你们做得很好。”

    这是她上任学生会主席以来,第一次缓和对德拉科的语气。

    一旁的汉娜小声问:“等等,塞德里克,这都是级长的责任吗?你介绍巡夜工作的时候,也没说要做这些事啊……”

    “哦,这些都属于巡夜工作的突发事件范畴,我们无法提前预知自己巡夜当天究竟会遇到何种类型的突发事件,因而难以具体介绍。”塞德里克对她解释道。

    “对不起,上周我们没考虑到这类突发事件。”汉娜坦白而又惭愧地说。

    德拉科闻言,对着厄尼冷笑一声,这下换成厄尼的脸涨得通红了。

    “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汉娜紧张地说,快要哭出来了。

    “汉娜,别害怕。上周是我们的第一次巡视,我们对于这些工作还不是很熟悉。”厄尼严肃而诚恳地说,“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可假如他以为德拉科·马尔福会因为他单薄的表态而让步,那他就太天真了。

    事实上,这位斯莱特林级长正打算火力全开。

    “为什么赫敏就能自发地去做这件事,而你们还需要别人提醒?”他一针见血地说,“第一次算是什么理由?都是第一次巡视,为什么结果会迥然不同?”

    厄尼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也就你们一组做得好一点而已——”其他级长也低声附和着他,觉得德拉科“过于上纲上线”。

    “看来,你们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级长责任,说什么遵守规则,都是扯淡!”德拉科的表情变得恶狠狠的,“现在,谁能站出来,拍着胸脯说他曾经比我们两个人巡夜的效率更高、责任感更强?”

    级长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我是想同赫敏·格兰杰一起巡夜,是因为我欣赏她的才干,因为我认为没有哪个级长能比她这个级长做事更负责!”话及此处,德拉科的神色中甚至显现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自豪感。“甚至于,坦诚来说,也不是哪个级长都像她一样,能说服我心甘情愿地去跟着她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糟心破事。”

    见没人跳出来反驳他,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像是设好陷阱的猎人准备收网那样轻柔。

    “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明明这个搭配可以带来更好的效果,对于整个霍格沃茨来说是一件益事,凭什么我不可以同她一起巡夜?”

    满室皆静。

    “现在,投票吧,谁反对我和她一同巡夜?”他忽然抬高嗓门,咄咄逼人地问,“或者说,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同我一样,义无反顾、毫无怨言地胜任赫敏·格兰杰的巡夜搭档,完成每一次状况百出的、任务繁重的、自我折磨般的巡夜工作,确保整个霍格沃茨的每一位学生都安全地在宵禁前回到公共休息室?”

    没人敢举手。

    谁敢举手啊?罗恩暗想。他抹了把冷汗,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时候,谁举手谁就是活生生的靶子,随时能被德拉科的刻薄话给钉在耻辱柱上下不来。

    于是,几乎所有的级长都在此刻猛然学会了斯莱特林的学院特色——明哲保身。

    他们一个个低下头来,忙着反思自己的巡夜工作是不是过于放松,是不是不够负责任,又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些需要他们去解决的显而易见的突发问题。

    “很好,没人反对。”德拉科的表情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棋手,似乎只要再走一步就能获得整盘棋的胜利。

    的确没人反对。赫敏发现,就连一开始就对此不太高兴的潘西和罗恩都紧紧地闭上嘴巴,无话可说了。

    而后,她的斯莱特林男友轻缓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如同他掷出那枚最关键也最顺理成章的棋子,等候着那隐形的对手缴械投降。

    “那就是说,你们全票通过我的提议了?”他洋洋得意地总结道。

    半晌,安吉利娜说:“马尔福,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有关你的提议,我和塞德里克需要再最终讨论一下。”

    “当然。”德拉科微微颔首。

    “在我们做出最终的决断之前,不要再浪费学校的公共资源骚扰我们了,让那些谷仓猫头鹰去送点有价值的东西给学生们吧。”她说。

    “当然。”德拉科总算让步了,“给我一个截止日期,我恭候你们的决断通知。”

    “最晚下周,我们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塞德里克表情复杂地看了某位即将得逞的男级长一眼,“散会吧。”

    塞德里克总隐隐感觉,今天的一切都在被马尔福给推着走。

    似乎自从他和安吉利娜答应让马尔福陈述他的个人理由的时候,此事就已经走向了某种既定的、诡谲的、居心叵测的命运。

    “人们都说,一个马尔福总能得到他想要的。”走出会议室的厄尼用不敢掉以轻心的语气说,“当心啊,塞德里克,可不要轻敌。”

    “可他不是敌人。”塞德里克低声对这位正在摇头晃脑、感慨万千的学弟说,“其实,他刚刚说的一句话让我很在意——霍格沃茨的内部需要紧密团结。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却大有深意。级长工作的跨院搭配,或许是学院之间交流的机会,一个新的开始……”

    在级长们拉开门的声音和拖拖沓沓的、沉重的脚步声中,安吉利娜大声说:“罗恩,你先去球场等我,我随后就来。赫敏,你稍等一下,我要同你单独聊两句。”

    赫敏停住了脚步,迷惑地回头看了安吉利娜一眼,发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神色显得很郑重。

    “我得重申一下,调换巡夜的请求是我提出的,同赫敏没关系。”德拉科当即拦在她们中间说,“你们究竟想要解决问题,还是想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扯不到她身上去。”

    “你别总是以为世界围着你转,行吗,马尔福?”安吉利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聊的事情同你的请求没有任何关系。”

    德拉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赫敏:“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赫敏说,松开他紧握着她的手,对他笑了笑,“没事,你先去忙吧。”

    她目送着德拉科迟疑不决的背影,一直对频频回顾的他保持着微笑,尽管她心里也有点忐忑,不知道此刻保持沉默的安吉利娜究竟要对她说什么。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了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那扇门被紧紧地关上,安吉利娜才开始说话。

    “我猜你在守门员的选拔赛上对麦克拉根动了手脚,艾丽娅在看台上注意到你的小动作了。”她开门见山地说,“混淆咒,是不是?我得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提倡的行为,你说呢?”

    赫敏惊讶地眨了眨眼。过了两秒,她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哦,好吧,是我干的。”她小声说,“我同样不认为这行为值得提倡,也并不为此感到自豪。”

    面对她的坦白,安吉利娜看起来并不惊讶。

    “我知道罗恩是你的朋友,我得说他不是最理想的守门员,”她话锋一转,严肃地说,“他现在的表现还远未达到我的预期。”

    赫敏注视着安吉利娜紧绷绷的脸,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低声问:“罗恩会因此受到牵连吗?”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罗恩知道你做这件事吗?换句话说,这是早有预谋的一件事吗?”安吉利娜盯着赫敏越睁越大的眼睛问。

    “我发誓,他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无辜的。”赫敏连忙说,“安吉利娜,这完全是我个人的突发行为。对此,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承担任何后果。”

    “你是该好好对此反思。作为学生会主席,我得提醒你,你是一个级长,本该监督学生们杜绝此类行为的,而非带头做这种事。”安吉利娜端详着赫敏逐渐羞愧的表情说,“不过,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罗恩不像是那种会在选拔中作弊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赫敏真不想继续同安吉利娜对视或者交流下去。

    可是,她心中的担忧胜过了一切,这使她不得不再次发问:“你刚刚说他不是最理想的守门员,你会重新组织一次选拔吗?”

    “我说他不是最理想的守门员,并不是指麦克拉根就比他更好。”安吉利娜板着脸说,“当时,维基·弗罗比舍和杰弗里·胡珀也都飞得不错,但是维基忙于魔咒俱乐部不能专注训练,胡珀又爱唧唧歪歪,我才在综合考量下选了罗恩。”

    原来如此,赫敏总算恍然大悟了。

    当时她施完咒语后就匆匆离开了看台,后来,注意力又被德拉科给分散了,并不清楚后来的选拔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最后是罗恩当选了。

    “我认为经过一些训练,罗恩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他家里出过一批出色的魁地奇球员,他现在也已经开始逐渐适应我们的训练节奏了。”安吉利娜继续说,“你真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我不认为你在看台上的行为是对待朋友的正确态度。你应该相信自己朋友的能力。”

    “那时候罗恩被干扰了,他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能力来。那个结果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赫敏忍不住辩驳道。

    “那么,你该相信我作为格兰芬多院队队长的判断力。麦克拉根在看台上干扰罗恩的问题,我当时也注意到了,这原本就会被我纳入最终的考量里去,你不必用那种方式去刻意追求所谓的公平。”

    “哦,假如是这样的话,我很抱歉。”赫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不够理智,我做这件事也不完全是为了罗恩。”她低下了头,小声说,“当时,麦克拉根对我说了一些很冒犯人的话。”

    “这就说得通了。说实在的,我也不喜欢麦克拉根。他很自以为是,不是一个能够顾全大局、听从指挥的队员;况且他脾气很坏,落选后的暴躁和迁怒反应令人失望,我认为他在为人处事上的心态亟需调整。”安吉利娜坦白道,“说实话,我现在很庆幸他当时落选了。”

    “可你不是说——”赫敏有点疑惑,“我以为你不赞同我的行为。”

    “我是不赞同。可抛开学生会主席和魁地球院队队长的身份,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你干得很漂亮。”安吉利娜忽然对赫敏绽开了微笑,“我得说,我没想到你会是一个这么有幽默感的人,我以为只有韦斯莱孪生兄弟会干出这种事来。”

    赫敏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话题的终点究竟驶向何方。

    “听着,我和艾丽娅会为这件事保密的。”安吉利娜干脆地说,“我无意把这件事弄得沸沸扬扬,引来更多麻烦,浪费宝贵的赛前训练时间;也无意在这种时候重新更换守门员,扰乱逐渐恢复士气的军心。”

    安吉利娜对她眨了眨眼。“而且,我认为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咱们下不为例,好吗?”

    赫敏显出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当晚的天文课上,赫敏小声对德拉科复述完她与安吉利娜的对话以后,心服口服地说:“她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你说是不是?”

    “约翰逊是挺有手段的。”德拉科俯身替她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随口道,“我认为她带领下的格兰芬多队会很难缠,今年的斯莱特林队将很有压力。”

    “这话怎么说?”她看了一会儿望远镜,一边往羊皮纸上画木卫一的火山,一边问。

    “复盘她与你的对话内容,有理有据,软硬兼施。”他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面带沉思,“她既申明了你作为级长应该遵循的原则,履行了她作为学生会主席的监督级长的义务;又能在下一秒切换角色,变成一个平易近人的朋友,私下里将心比心地认同你的行为,让人难以反感她之前严厉的态度。”

    “你就非得这样鞭辟入里地分析每个人吗?”赫敏低声说,“安吉利娜是一个很直爽的人,我猜她跟我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弯弯绕。”

    “直爽并不代表没有心眼。她对你的行为看似高高举起,实则轻轻放下,只是私下告诫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处罚,那么她特地对你郑重其事地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多此一举地反问我?”赫敏懒洋洋地说,瞧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指导纳威“如何观测木星卫星”的辛尼斯塔教授。

    “她敲打你不是目的,只是顺便而为,或者说,是获取真相的一种手段。从头到尾,她最大的目的是通过与你的对话,确定罗恩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德拉科说,“我认为她真正在意的是罗恩是不是一个诚信的队员,而非在意你对麦克拉根做了什么。”

    “好吧,从结果上看,我认为你的判断不乏道理。”赫敏说,把她的羽毛笔随手丢在了一旁。

    “怎么有点垂头丧气的?还在意你被她批评的事吗?”他拿起了那支羽毛笔,继续细细地勾勒起那些火山的轮廓来。

    “我得说,我并不享受被批评的感觉。”赫敏忿忿道,“我只违反了一次规则就被抓住了,为什么你天天玩弄规则却从不会被抓住把柄?”

    “术业有专攻,熟能生巧。”德拉科心中暗自发笑,“你下次做坏事之前不妨咨询一下我的建议,保证给你提供一套不被逮到小辫子的完善方案,再附加一套机动灵活的Plan B。”

    “我总觉得你不仅有Plan B,还有Plan C,D,E……字母表都未必够你用的。”赫敏说,弄不清此刻自己是赞赏的心情更多还是吐槽的意味更浓。“轮换巡夜的事情也是,我原本对此不抱希望的,你却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他们还没给出正式的结果。不过,我就把这话当成是夸奖了。”他好整以暇地说。

    “你会制定一大堆备用计划,一环扣一环,让事情最终都会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是不是?”她沉思着说。

    “哦,”他轻声说,“备用计划永不嫌多。”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今生的德拉科·马尔福不想走错一步,德拉科想。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里所折射出来的点点星光,像是看着过去,又像是看着未来。

    越是他所在意的,越是需要他小心筹谋;那些他所承担不起的失败的后果,是他甘愿殚精竭虑的理由……

    这时,在课堂上巡视的辛尼斯塔教授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哦,很不错,你们把木卫一上的火山画得很精确。”她欣赏地说,收走了他们业已完成的课堂作业,准备走到下一组学生那里去指导一番。

    “辛尼斯塔教授,”赫敏忽然说,“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辛尼斯塔教授停住了脚步,和善地问。

    “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同意被学生们评价呢?仅仅是因为卢娜所说的星象的缘故吗?”

    “我得说,你请教的问题可不是这堂课的内容。”辛尼斯塔教授微笑着说,“不过,鉴于你们把作业完成得很漂亮,我可以简单地说上两句。实际上,我和特里劳妮教授都是霍格沃茨校报的忠实粉丝。”

    “特里劳妮教授?”赫敏惊愕地重复道,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头脑毫无章法、思想天马行空的教授会突然出现在注重精确性的辛尼斯塔教授的口中。

    “是啊,我们偶尔会在一起观测天象。”辛尼斯塔教授从容地说,“占卜课也有需要观测天象的内容,不是吗?我们的课程内容是有交叉之处的,而天文塔楼又是全霍格沃茨观测天象的最佳场所。”

    “哦,原来如此。”赫敏讷讷地说。

    “你这傻女孩,你不会以为霍格沃茨的教授们私下里都没有交集吧?”德拉科幸灾乐祸地小声在她耳边说。

    “闭嘴!”赫敏小声说,瞪了他一眼。

    “我们观测天象的时候,偶尔会聊到这份校报。我们都很赞赏它对于女性的态度,特别是那段它对于芙蓉·德拉库尔的采访内容。”辛尼斯塔教授笑吟吟地瞧着他们对彼此咬耳朵的亲密模样,和蔼地说,“我们惊喜地发现,它不像是某些报纸那样,对于女性有一些恶臭的预设和解读,这是非常可贵的特质。”

    赫敏赞同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辛尼斯塔教授眨了眨眼睛,对他们正色道,“好了,闲话少说,你们还是继续观测吧,这次试着研究一下木卫二上的冰雪状态,好吗?”

    “出人意料的理由。”德拉科看着辛尼斯塔教授轻快地走到哈利他们那边去的背影,语气显得很惊讶。“我得承认,我没有从女性的角度去考虑过这份报纸。”

    那种惊讶的语气,突然让赫敏心中五味杂陈起来。

    “哦,有几个男孩能考虑到这些?”她辛辣地说,“大概只有女性才能体会到这种措辞态度上的微妙差别。我原本以为你会懂的。看来,你也不例外。”

    “我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得到?”德拉科烦恼地说,“听着,我刚刚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解释,我没怪你。”她简短地说。

    德拉科可不认为她失落的语气像是一笑置之的态度。

    “生气了?”他问。

    “没有。”她兴致不高地摆弄着望远镜。“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

    “赫敏,别这么不公平,把别人的错误硬安在我头上。”他不安地说,“想想看,我平时有哪里不尊重过你吗?”

    赫敏沉吟片刻道:“没有。”

    一下子,她又后悔自己用这种苛刻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抱歉,我这会儿心态有点消极。”她望着镜头里千奇百怪的冰雪形态,闷闷地说,“我刚刚可能有点迁怒的意思。你对我一直很尊重,我也一向不觉得你是个不尊重女性的人。”

    可这番话并没有让德拉科放下心来。他端详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略显消沉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犹豫。

    “总而言之,克里维的报纸不算一无是处。”他试着打破僵局,“可你不会指望能从女性的角度出发来说服斯内普教授吧?”

    “当然不指望。可你也看到了,教授们选择支持校报有他们各自的、不为人知的原因,我们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是非常片面的。”

    “我想你是对的。”德拉科话中有话,“而他们不支持校报也有各自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没错。有时候我会忘记,在霍格沃茨的教职以外,我们的教授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多么杰出的人才,”赫敏叹了口气说,“斯内普教授当然有权利恃才傲物,说到底,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够评价他的魔药水平?”

    “其实,我认为他更享受于私底下做研究,而非授课。”他诚恳地说,“教授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对他而言,着实是大材小用。这种魔药大师是不耐烦被一群愚蠢的学生随便评判的。”

    赫敏愁眉苦脸地点点头。

    “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快活。”德拉科瞧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能做点什么,让你高兴一点?”

    “你愿意做任何事让我高兴一点吗?”

    “当然。”

    “那么,你能抱抱我吗?”她的声音有点委屈。

    “当然。”借着夜色的掩映,他在凉意阵阵的风中替她裹了裹围巾,在天文台的角落里轻轻搂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你刚刚说,我可以咨询你的建议,是真心的吗?”她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当然。”他赶紧说。

    “任何事情都可以咨询吗?”

    “任何。”

    “那么,我能不能咨询你,”赫敏的声音忽然挣脱了沉闷,变得悦耳起来,就像她的下一句话里隐藏着甜蜜的陷阱一样,“怎么才能说得动斯内普教授?”

    “等等,你知道我在此事上的立场是与你对立的吧?”德拉科讶异道,短暂地放开了她,端详着她的表情,“你赢了,就意味着我输了,你竟然来咨询我这个问题?”

    “我决定学习一下安吉利娜,灵活地切换一下自己的角色。”她用一种洒脱的态度说,“此刻我的身份,不是同你打赌输赢的对手,而是对你的能力极度信任的女朋友。”

    德拉科注视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心情随着她态度的变化而跟着愉快起来。

    “整个霍格沃茨能够了解斯内普教授想法的人寥寥无几,而我无所不能的斯莱特林男友恰好是其中之一。”她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好好利用这一点来咨询他的建议,反而要同他进行毫无道理的意气之争?”

    “我可不能说我完全了解斯内普教授。”德拉科煞有介事地说。

    可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态度。

    当赫敏·格兰杰软着声音寻求德拉科·马尔福的帮助的时候,他化成一滩水的内心很难再坚持什么原则了,更毫无理智可言。

    “我的男朋友说过,他希望我有什么问题要先寻求他的帮助,而非寻求别人的。”赫敏仰着头,盯着他逐渐弥漫上笑意的灰色眼睛说,“现在我决定另辟蹊径,寻求他的帮助。”

    德拉科注视着她满怀信任的眼睛,终于笑出了声。

    “没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都要先来找我求助。”他满意地说,“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愿意接受你的咨询,帮助你打败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喔,你真的会这样做吗?”赫敏高兴得容光焕发,甚至趁别的学生没注意,找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度,偷偷吻了吻他。

    “那么,你会帮我争取斯内普教授的签字,也会进而接受科林的采访吗?”她得寸进尺地问。

    “咱们一步一步来,先解决签字的事。”德拉科握着她的后腰,觉得这个吻并不能令人完全满足。

    “我可以去试试看。”他心猿意马地说,“可我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你为什么还觉得斯内普教授是可以被争取的?给我一个理由。”

    赫敏迟疑地说:“其实……在把我赶出他的教室前,斯内普教授还说了一句话。”

    她回忆起自己在斯内普教授面前据理力争,说了一大段话来驳斥他瞧不起那些“无知的、不够聪明的、反应迟钝的学生们”的态度以后,斯内普教授黑下脸来,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愚蠢的学生们吗?”他的声音冷漠得像是凛冽的严冬。“我压根就不在乎。”

    德拉科对斯内普教授的话感到毫不惊讶。

    斯莱特林一向追求卓越、鄙视愚蠢。

    假如斯内普教授声称自己在乎所有的学生,那德拉科恐怕才要担心,是不是有人喝了复方汤剂在假扮这位向来厌蠢的蛇院院长了。

    “——可我不认为这是他的真话。”赫敏倔强地说。

    德拉科扬起了眉毛。

    “证据就是,在三年级的那个月圆夜,那个狼人攻击我们的夜晚,斯内普教授曾经挡在我们面前试图保护我们,尽管他之前在课堂上经常对我们说话很不客气。”赫敏小声说,“他试图保护我们,就像你曾经试图保护我一样奋不顾身。”

    现在她已经破案了,那时候的德拉科心里是很在意她的,虽然在表面上,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维持着斯莱特林式的傲娇姿态,不肯承认他对她特殊的在意。

    以此类推,假如斯内普教授不在乎他们,又何必对他们以身相护?

    他那时候护住的不仅仅是哈利,还有她和罗恩这样同他没有前尘过往牵绊的学生,又怎么能说他不是对学生一视同仁地在乎?

    “我始终认为他不是完全冷酷无情的。他的心底某处——就算只有一茶匙那么大——仍然是在乎的。”赫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像只依赖人的猫咪那样可爱可亲,“我始终认为他是在乎学生们的,就像你在意我一样,虽然那时候你不肯承认这件事,非得到关键时刻才能吐露心声。”

    德拉科愉快地感受着她的主动靠近,像是拥抱住了他剔透易碎的全世界那样珍爱地拥抱着她,有所触动地“嗯”了一声。

    “多年来,斯内普教授一直在霍格沃茨当教授,而不是像某些对学生毫无爱心的沽名钓誉之辈那样待不长,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作为校长对于斯内普教授的判断。”她说。

    听到这里,德拉科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我有理由怀疑,你所说的‘某些对学生毫无爱心的沽名钓誉之辈’是在暗指洛哈特。你现在还是他的粉丝吗?”

    “当然不是!早就不是了!”赫敏的语气很激烈,“自从知道他竟然打算用遗忘咒攻击你,我就不是了!你不会还在为这件事吃醋吧?”

    多年来,某位斯莱特林逆子心中将熄未熄的、针对洛哈特的吃味之火,总算被此刻她的腔调给平息了。

    他在初秋的微凉夜晚春风满面地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恳地对我表态了,我会去试着说服斯内普教授的,用斯莱特林的方式。”

    第二天下午,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德拉科·马尔福,忙于批改作业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抬起眼睛瞟了瞟这位学生的脸色,随即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不仅没停下自己手中羽毛笔的走势,还让他善于嘲讽的嘴派上了用场:“为什么你们非得一个一个排着队来碰一鼻子灰?既然要来,为什么不同格兰杰小姐一起来,难道某位天天乱串格兰芬多餐桌的斯莱特林级长突然学会‘避嫌’了?”

    “抱歉,先生,我会着手约束好同学们,让他们少来您面前告这种浪费您宝贵时间的毫无道理的黑状的。”德拉科面不改色,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斯内普教授凶恶的瞪视。

    “还有,我之所以在此前没有同她一起来,是因为我一开始没打算来浪费您的时间,先生。”

    “一开始?那么现在呢,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斯内普教授厌烦地撇了撇嘴角,继续在纳威·隆巴顿上交的羊皮纸上圈出那些可悲的、简单的、令人不忍直视的错误来。“你最好能说出点比格兰杰小姐更打动人心的理由,而非重复那些连篇累牍的废话。”

    “我不想强调任何理由,那些都不解决实际问题。”德拉科平淡地说,“我想给出一个提案。”

    “提案?”斯内普教授又换了一张羊皮纸——这次是西莫·斐尼甘的作业——手不停挥地勾画着那些常规错误。

    “我知道您担心有一些学生会在校报上对您的教学方式和教学风格给出不负责任的评价,因此我认为,我们可以特别要求对您评价的学生采用‘实名制’的办法。”德拉科说,“如此一来,那些学生在评价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他们对您的评价是否中肯,鉴于他们要对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

    斯内普教授总算停下了自己的笔。

    “看来你们总算知道动动脑子了。”他讥诮道。

    “参考那些署名的学生对您的评价的时候,人们会当即联想到那些学生的日常成绩。”德拉科继续说,“假如他们的成绩像巨怪(Troll,T,极差)那样糟糕,人们当然会以为消极的评价存在‘公报私仇’的嫌疑,也不会以为那些学生说的话是完全客观的。”

    斯内普教授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这个办法虽有可取之处,却没有解决师生矛盾这个根本问题。”

    “恕我直言,我认为您本人并不十分在乎‘师生矛盾’这件事,否则您平时也不会对那些学生疾言厉色了。”德拉科的话语一针见血,“真正在乎这件事的教授都已经签字了,您又何必为他们多操心?”

    是的。

    赫敏那句话说得没错,德拉科想,斯内普教授是在乎的。

    不过,在德拉科的理解里,斯内普教授在乎的不一定仅仅是学生。

    他清晰地记得,前世大战前,当麦格教授在礼堂里拔出魔杖与斯内普教授对峙时,当所有那些昔日的同事们都在麦格教授身后拔出魔杖,用警惕或憎恶的眼神看向他时,斯内普教授平时难以动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无奈与感伤。

    那时候的德拉科看不懂这表情,可现在,他似乎有点懂了。

    “再这样坚持下去,我会觉得,您实际上很在乎您的同事们,担忧他们的心会不会因此受伤。”德拉科大着胆子说。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是最冷酷的,也是最易伤的。”斯内普用耳语般的声音轻缓地说。

    没有反驳,这便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式的隐秘的默认了。

    于是,德拉科短暂地窥见了这位教授在刻薄的言辞下埋藏的一丝担忧,在冷酷的表情下潜藏的一点关心。

    “可就算您的同意书缺席,这份校报最终还是会刊发的。”德拉科说,“在这件事上,您没有一票否决权,他们不会因为某些教授不赞成就把这件事搁置下来的。”

    “显然,他们的头脑都不太清醒。”斯内普不悦道。

    “斯莱特林当然可以在众人皆醉的时候独善其身,却不能不审时度势。霍格沃茨校报虽然粗糙,却是校董事会批准的、邓布利多校长鼓励支持的、麦格教授作为监督员的报纸,”德拉科圆滑地说,把那份授权同意书递到面色沉寂的蛇院院长鼻子底下,“您总得给他们一点面子吧。”

    斯内普教授终于缓和了语气,尽管他话语的内容还是很尖锐。“你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些话术,不过是为了实现格兰杰小姐多管闲事的愿望、满足克里维先生的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德拉科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斯内普教授盯着那份羊皮纸思忖半晌,总算松了口。

    “德拉科,你和格兰杰小姐在这件事上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作为惩罚,周五晚上,你们得来教室报到,给我的魔药熬制打下手。”他冷冰冰地补充道,“圣诞节前的每个周五晚上。”

    “先生,您不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吗?”德拉科对此有点惊讶,“怎么还在熬魔药?”

    “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能在课后进行自己的研究。那副失传已久的蛇毒解毒剂我早就开始研究了,并不想因为更换教职就放下它。它非常复杂,每个步骤、每份药材都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斯内普教授黑着脸说,“显然,全霍格沃茨被关禁闭的学生里,没有几个能够心灵手巧到让我满意的。”

    “我对这项惩罚措施没有意见。”德拉科连忙说,“我想赫敏也没有意见。”

    这看似是一项毫无商量余地的惩罚措施,实则是学习魔药的大好机会。

    就像之前那副治疗龙痘疮的改良药剂一样,假如研究成功,他们作为助手被这位魔药大师带着署个名的话,这就会是一个众人羡慕的光环,一种被业界称道的荣耀,甚至可以是一枚可用来博弈的筹码,或者一张可以走进那些原本难以通过的大门的VIP门票。

    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这都是能够为个人加成的好处。

    “事实上,除了周四晚上要巡夜以外,我们两个都能随传随到。”德拉科想了想,补充道。

    这下可好。托斯内普教授的福,他和赫敏有了不得不被排班到周四晚上巡夜的“特殊原因”。

    那两位学生会主席恐怕再无拒绝他们一起巡夜的理由了,德拉科微笑着想。

    尽管不知道自己的爱徒此刻正在盘算什么,也不知道这项惩罚措施在几个眨眼之间已经被某个马尔福决定利用个彻底,西弗勒斯·斯内普依然觉得德拉科微笑的表情很碍眼。

    他烦闷地瞪了一眼这位表面态度谦恭的学生,不情不愿地在那张羊皮纸上签了名,说,“滚出去吧,在我改主意之前。”

    “谢谢您,先生。”德拉科拿起那份全霍格沃茨最难获得的授权同意书,愉快地冲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新书推荐: 【排球】青城经理部活日志 [排球]你的排球掉了 甄嬛傳之十五年 升官发财死老婆(女A男O) 救了剑修后被他爱上了[gb] 小小 我给精怪当房东! 扶弟魔:妈妈再爱我一次(穿书) 庆愿 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