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咯吱,滋啦

    宋之然用软枕捂住耳朵,忍不住翻了个身,可还是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声响给弄的睡不着觉,外面的蝉鸣声也越来越响亮,她终于忍不住翻身下床,刚往门口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隔着的那堵墙。

    一墙之隔的花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也睡不着,就是去敲了花想的门让她安静点,她还是睡不着,心里的事让她根本没法安宁。

    有些事越到晚上越清晰...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王管事在她下值后,将她叫了去。

    “你这段时间警醒点,进出房间都要注意着,能锁上门就锁上,别被人钻了空子。”

    宋之然原本以为王管事是要找她谈谈府里的事,让她注意下,在这段敏感的时间里,不要大嘴巴被人抓了小辫子,这话一出倒是让她有些怔愣了。

    “你这段时间不在,不知道前日府里搞了个大搜查,听闻宴会那日有贵人饮醉了酒,在府中被人盗取了贵重物件,现在到处在查到底是哪个眼皮子浅的。”

    见云裳一脸惊诧,王管事又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忧,那名贵人迷迷糊糊之中看见的是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只是近段时间府里事多,还是要多注意些。”

    宋之然不是傻子,尤其近来府里加强的护卫,她立马就能联想到十二娘的事,当然王管事更不是傻子,他只是看着眼前似是有所顿悟的云裳,将衣袖拂到身后,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宽慰着。

    “不过无论如何,都与我们无关,做好自己的事,揽好自己的碗就够了,旁的总有别人来管,在这个府里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王管事的院子走出来的,三伏天虽是近晚,可依旧天色如白昼,暑气也未消,还带着点闷热,平时宋之然是最受不得热的,总要找个阴凉处避避,可今日她站在小道上被热气包裹,一股股寒意却涌上心头。

    叮叮

    旁边门窗开启关闭的余震带着她在门口挂上的风铃微颤了一下,随后便是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似乎走出了院子,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偷偷的跟上了悄悄出门的花想,一路上她脑子里不停的翻涌出生辰宴当日花想被她撞见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和这段时间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

    心中浮起了很多想法,又不敢断定,心中想要确认又害怕真的确认。

    只是跟着跟着,宋之然发现这条路十分的熟悉,像是...王樾的卧室?

    不是吧?她心里百转千回到这个地步了,结果给她看这个?

    她是想要自荐枕席?

    现在天色已晚,整个王府都陷入了沉睡,守夜的小厮也不在???还真是她安排的?只是这个时间来勾搭公子,会不会太晚了点?

    她心里带着疑惑悄悄走到卧室的窗外,将耳朵贴近

    “你说有事要禀报,究竟何事需要你夜半三更避人耳目至此?”

    “公子”宋之然听到花想带着哭腔急切的声音,只听扑通一声似是跪拜的声响,才传来她压低的声音“求三公子救我。”

    “你做了何事,需要我救你。”

    “生辰宴那日,我看到,我看到了。”

    接下来就是花想有些害怕的泣声

    “你看到了什么?”

    擦拭涕泪的声音传来,花想才带着哭腔继续说“那日生辰宴,众位公子小姐行酒令玩乐,一时饮醉了不少,我便去安排解酒汤,想着走庭院的小路近些,便也没拿上灯笼,结果,结果。”

    花想的声音急促了些“我看到了有人在假山后行那等事,我行过时,那人还看了我一眼,我便以为是哪家的贵人与伺候的人,没多想就赶紧离开了。”

    “然后,然后就出了贵人丢失物件的事。”花想似乎迟疑了下“这几日出的事实在太多了,我真的很害怕,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三公子你帮帮我把。”

    “偷盗贵人物件的是一名小厮,你为何要害怕。”

    “我...我...”花想迟疑了很久,屋子里诡异的沉默了一小会。

    “你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么?”

    “没有,天太黑了,我也不敢往那边看,怕冲撞了贵人,可那人似乎看到我了。”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发现了什么?”

    “没有,出来后我便撞上了云裳。”门外偷听的宋之然一口老血闷在心里,感觉自己的后背被刺了一刀。

    “还有表小姐,对了,我当时看到表小姐有些慌慌张张的,可我当时也忙,便没多关注。”

    王樾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

    “这件事除我以外,我不想还有任何人知道。”

    “好,好的。”花想忙应声。

    宋之然意识到这番对话已经结束了,不赶紧离开就要被发现了,便轻轻的压着声响快步离开了院子,等离院子较远了才敢小跑回自己的卧房。

    门一关上,她便赶紧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酽茶,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不久,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门合上的声响传来,宋之然才真的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刻她脸色又沉了下去,爆狼发言,听完花想说的话她心中只剩这句话。

    编故事的时候为了加强可信度,说谎的人总会加强些细节性的东西在里面,正常人回忆事情是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的,加上她刻意将自己和表小姐拉进来搅浑水,她愈发觉得花想不做好。

    可你若说这事是花想所为,她又觉得不对,她没有这个能力。

    这话定是有真有假,可有一点她是没有办法撒谎的,那就是生辰宴那日,在庭院的假山后面发生的事情。

    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猜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生辰宴当日十二娘不知为何独身出现在府中恰好没有人的庭院里,被埋伏在那里的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侵犯了,可由于那日,天色已暗,那人也许还做了伪装,于是她根本没有看清这人的样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无法隐瞒,于是她将这事告诉了父母。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母并没有保护她、帮助她,而是以此事与王家定下了嫡姐的婚事,于是她悲愤之下自缢而亡。

    郑府想要找到那日侵犯十二娘的小厮,可无从查起,只得假借遗失了贵重物品来查,不过无论是王府还是郑府,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是什么都没发现。

    房间愈发暗了,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的卧室里,宋之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如同隐身了一般,终于她长叹一口气,脑海不知为何浮现出王管事说的话。

    人要拎的清自己的位置

    今天一时头脑发热跟踪了花想又如何?就算真的是她又能怎样?这件事牵扯太多,不可外传的隐秘太多,这趟浑水就不是自己这种无权无势的丫鬟能淌的。

    就算她心中对这条无辜的生命多么怜惜,对施恶之人多么厌恶都没用。

    这个世界不是她的世界,不是那个恶有恶报,天理昭彰的世界,就算偶尔自己也会埋怨,可她也知道只有那个世界才能讲公平、讲平等,这里不行的。

    可最令她心寒的是,害死这个无辜生命的人,也许是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受过同一种教育的女孩,是那些明明见过光的人,却卑劣的将自己融入淤泥中,帮着这个黑暗的社会一起大口大口吮吸着这个被拉入地狱的女孩的血液。

    吱吖,传来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一阵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伴随着几乎毫无声响的步履走入了内室,房内并未点上火烛,一片漆黑中,素白色的身影在夜晚中显得极其突兀,只见那片白色的身影移动起来,片刻,微弱的烛火亮起。

    一朵小小的火花,将那人芝兰玉树的脸庞照映出来,搭配着夜色,显得莫名的勾人。

    只听到一声跪拜的声响,那人终于转过脸来,淡淡开口“她还去了别处没有?”

    “没有,她直接回了卧房,也没再出门,只是,方才,云裳跟踪花想而来,一直在门外偷听。”

    “云裳?”

    “是的,公子,会不会这事跟云裳也有关系啊?”

    “不可能是她”王樾淡淡的笑了笑

    见三公子绝口不信,一旁的王礼有些迟疑。

    “可若是跟她无关,她为何深更半夜不睡,还要跟踪花想?花想说那名男子见过她的长相,会不会那名歹人告诉与她,她才会时时紧盯花想,怕她说出什么。”

    “你如此相信花想之言?”

    “可她说的跟事实无误啊,这段时日的调查,也没见与花想与这事有何联系,况且花想是家生子,还是...”王礼下意识看了王樾一眼,又低下头接着说到“谁能收买她说假话呢?”

    “说假话还需要被收买么?这府里聪明人不少,自作聪明的也不少。”王樾勾了勾唇角“说的话真真假假才不会让人怀疑,花想定是知道些什么,便来了这一出洗清自己的嫌疑顺便构陷了两个人,只是这件事收尾如此干净,并不是后宅女子能做到的。”

    “公子是怀疑...可除了御史参了郑侍郎与公子,倒也没有任何后手,若是想要挑拨王郑两家,这做法也太愚蠢了,会不会是某位参宴的公子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还要换身衣裳装成小厮?这事一环扣一环,那步出错了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无论哪一环我们如今都找不到疑点。”王樾皱着眉头,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意外,可那日府中之人、来客的小厮、邀来的戏班甚至那些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们都查了一遍,若真是意外,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越干净他心里就越发觉得这事不简单。

    “无论如何这事都得给郑家一个交代,你派人继续盯着花想,再找人查查表小姐吧!”

    “是”王礼领了差事,心中有些还是有些疑惑,云裳并不是完全没有嫌疑,既然都查表小姐了,为何完全不查她呢?可他也不敢质疑公子的话,只是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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