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诗宴本来就离书院不远,不一会那个送信的小厮就来了,见一众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头,只赶紧上林山长那去行了礼。

    “你可知这信是何人递过来的?”

    林山长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这小厮更加不懂了,但也如实回答。

    “这是投在书院门口的信桶中的,我每日一早便会去取这个信件,取完便交给管事,见是寄给您的,便让我赶紧给您送过去了。”

    “这小厮说的应当是真的,这书院门口的信桶向来无人看管,平日里往来之人甚多,并不好查。”卢子恒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不若将信件拿出来看看,这里士子书生众多,说不定就看出是不是自己认识之人的笔迹了。”

    郑韫儿下意识看向说话的卢子恒,这才看到一旁淡定状的王樾,心中惊了一下,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给自己的名声洗白“我觉得此言有理,可以劳烦各位帮帮忙么?”

    郑韫儿这话说的谦和,旁人自当无异议,便挨个上前观看,她心里并不期待他们真的能发现什么,卢子恒的话给她提了醒,找肯定是没那么容易找出来幕后之人,可她要把自己的委屈宣扬出去,这样旁人想到这事的时候更多的便是她被人陷害了,而不是她欺世盗名。

    可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认出了这字迹,是某个官家的女郎,平日里极爱骑马射箭,最讨厌的就是读书写字,可家中功课繁多,便着了丫鬟使银子到府外找了帮人代写书信的人帮忙抄写,因在家中受宠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以她一看到这字迹便觉得熟悉,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见旁人看向她,她便下意识要把这说出口,可这话在她嘴里转了一圈就变成了“我有个朋友不识字,就经常找人代写信同我交流,这字迹便是那个代写之人的。”

    她目光闪烁,旁边的人下意识想问她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啊?

    “那你可知这代写之人在哪么?”

    “就在永宁坊那颗老槐树下。”见林山长发问,女郎赶紧回答道。

    林山长向随侍点了点头,他便立刻安排了人快马去寻这个代笔。

    今日这局面的精彩程度不亚于听书看戏,这群郎君娘子们都纷纷的交头接耳起来,郑韫儿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了心,敌暗我明,她心里也非常不安,最终她还是向冬儿使了个眼色,便见冬儿匆匆离去。

    卢子恒倒是懒洋洋的看戏,瞥了眼王樾“你这位未婚妻可有点意思啊。”

    见王樾不搭理他,又贱兮兮的追问“你觉得这诗是她写的么?”

    “我觉得是不是重要么?只要没人能证明,便只能是她写的。”

    “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就这样看着?她若是丢了脸,你就好过么?”

    “她是她,我是我。”

    宋之然总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是,做了这种事,还能被人发现,被发现了也没有自救之法,那便不适合做他的未婚妻了。

    王樾这人便是又果决又心硬的,旁人看不清他,总觉得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还有人因着他的容貌便把他当做神仙那般崇拜,却不知他是仙人面修罗心,卢子恒心里长叹一口气。

    却不知,这事阴差阳错的让宋之然想通了之前便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她以前一直以为花想背后有人,现在想想是自己想窄了,若她是重生者,那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穿越穿书的都有了,来个重生的奇怪么?她下意识看了眼王樾,却与王樾的视线交错,她有些错愕的忘记了转移视线,只见他轻笑了声,便转头看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郑韫儿了。

    这眉眼间的官司被花想看的明明白白,她恶狠狠的盯了云裳一眼,可现在还不到弄她的时候,转瞬便眉目柔和了起来,根本不慌郑韫儿将要找到的那个代笔。

    她隐在暗处,之前是自己第一次碰到那种情况,一下慌了,才会乱了手脚,可现在她已经不担心了,毕竟谁能知道自己作为重生之人的先知呢?

    只是没想到这个郑韫儿这么狡猾,居然能真的被她翻盘了,这也怪自己识字不多,除了这首让她声名远扬的诗,其余的她根本没有记住,不然今天不会让她这么容易翻盘,她原本以为这个林山长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她这般盗取他人才名,却没想到也是个虚伪之人。

    当年她无意听到王樾友人谈起这首诗,虽是大赞这首诗的才气,可词里行间并不认为这首诗是出自郑韫儿之手。

    其实大家都不是傻子,刚开始可能被这首诗惊艳到了,可回去仔细思考一番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之处,每个诗人的诗里都带着他的平生,你可以抄他的文字,却抄不到他的阅历,抄不到他写下诗句之时的心境,这就是为什么这诗宴没有现场出题,以避免出现盗用他人诗词的情况,因为你有没有才华,有多少才华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是通过这诗宴扬名了,可若是后面拿不出对应的文采,反噬只会来的更快。

    花想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很高尚,让这种人获得才名才真的对不起这个世道,她只是帮忙揭穿了这个骗局而已,可有意思的是,她看不上郑韫儿通过偷窃获利,看不上林山长默认此事,却丝毫不觉得王樾对这事的沉默有任何问题。

    世家通过舆论获利并不只有郑韫儿一个,远的不说,就说这府里的四老爷,年少时都传出过少而机敏的说法,可他本人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而她对这却毫无感觉,说白了就是憎恶郑韫儿,便只看到了她身上的不公平,却没看到这个世间的不公正。

    甚至若是有可能她还想成为这不公正世界的一部分,能够拥有跟郑韫儿一样的权利,那个时候她便不觉得自己通过不义手段得利有什么问题了。

    一柱香的时间,那位代写便被带来了,代写原本在摊子那坐着,突然来了人把自己带走,他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刚一下马,脚一软就摔了一跤。

    一阵稀稀拉拉的笑声传来,他匍在地上,眼珠子四处望了一圈,并不敢动。

    林山长使了眼色让随侍把他拉了起来拖到了自己面前,这才将手里的东西寄给他“这是你写的么?”

    这人一看便知是自己的字迹,仔细一分辨便是前日有人叫自己代写的,他虽然才华平庸,可也看的懂这是首好诗,知道是某个书生为了进书院所写,还觉得这人定能得偿所愿,结果没成想现在自己就被押到这里来了。

    “是有个娘子让我帮忙代写的,是有什么问题么?”

    林山长答非所问“你还记得那个小娘子长什么样子么?”

    “那日她戴着一顶黑色皂纱覆盖全身的幂篱,我没看清楚长相,就是听着声音有些沙哑。”

    林山长叹了口气,未管此刻此起彼伏的抽吸声,只着人将他带离,眼看着郑韫儿问道“郑九娘子觉得如何?”

    郑韫儿松了口气,对她来说,这代笔之言已经足够让人知道自己处于被害者的地位“既然如此,今日便罢,也不知我得罪了何人,居然被如此构陷,这种藏头露尾的小人,我定然不会放过,待我同家中长辈商议后在看如何处理,今日也要谢谢在座各位郎君娘子,我郑九娘必不会忘今日大家的恩情。”

    这话说的漂亮,在座众人都心满意足的带着今日的瓜,满意而归。

    除了花想,她心中愤愤不平,难道就这样给她揭过去了么,不过心里马上又起了另一谋算,便不动声色将那股子怨气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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