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噼里啪啦的扒算盘声在这个安静的院落响起,惊飞了几只落在院子树上的鸟儿,联排的厢房中有一间门户大开,宋之然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核对这个月小厨房的账目,她扒拉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见帐目如此复杂,只能将内容重新誊抄按日一笔笔记录下来,这种习惯的格式下,她终于把账目理清楚了。

    帐倒是平的,毕竟自古以来就有记假账的传统,倒不会账目假到看不了,但是类目列到一起后,便发现米粮油盐还挺正常,就是这时节的河鲜、偶尔会采买的物什都似乎高出了市场的价位一些。

    但也不算过分,宋之然认真的核对了一番见问题不大便也罢了,这事她知道了也就是去点点李婆子,只要不过分,她也不至于连这点油水都不让人家捞,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只要闹不出事牵连自己就行。

    她才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便被王管事差来的小厮给喊了过去,她有些奇怪想着自己这才刚刚把账目理完,这王管事便知道了?

    可到了才知道不是这回事,院子里的仆役丫鬟们全都被叫到了一起,她过去之后,王管事见人都到齐了便嘱咐了她们一番多余的话不要乱说,说是大理寺来府中调查,正常的问话,正常回复即可。

    “大理寺为何要来府里问话啊?”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这下人心都乱了起来,这大理寺一般都是审查官员的,如今都上门查案了,是不是府里的老爷公子们出了什么差池。

    “安静。”王管事严辞喝止,见底下人都平静了一些方才说道“是之前的偷盗案中的小厮正好牵扯到了一起凶案,这大理寺的只是来了解下情况,你们去了之后把这事讲明白就好了,别慌了神什么都往外说。”

    宋之然心里奇怪,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上大理寺了?

    花想慌了下神,原本以为事情解决了,结果大理寺又查上了,难道是那人的父亲给报官了?可她下一秒就按下了跳动的心,他父亲根本不知道他俩的勾当,就算知道,自己当时说的话也是似是而非,查不出她的。

    待一众人来到国公府的正厅,便看到两侧站满的衙役,再往前就是坐在主位的勋国公,他身旁坐着一位容貌出尘,颇为年轻的红袍官员,下侧分别坐着四老爷与冯歙,看到熟人宋之然还是有点吃惊的,但也就一瞬。

    下一秒就开始腹诽,这大理寺选人是不是看着脸挑的啊,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那日宴会的仆役基本都在这了,家中女眷近日去佛山寺进香,不在家里,带了一部分的仆役丫鬟走,宁寺卿看是现在问询还是等府中之人齐了再来?”

    勋国公言词颇为客气,但语气却带着些许怒气,似乎刚刚这里经历过一场不怎么愉快的交流。

    国公口中的宁寺卿十分恭敬的揖了揖手,言语中也是滴水不漏“这可不敢,只是我等都是为朝廷办案,早日查清与勋国公府的关联,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勋国公冷笑了一声,袖子一翻手掌朝上“请吧。”

    宁寺卿这才将眼睛放在挤在前厅密密麻麻的丫鬟仆役们“是你们哪位发现张起偷盗的?”

    丫鬟仆役们因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敢支声,宁寺卿面带笑意的看了眼另一侧的王寺丞,似乎示意他来问,这王寺丞才意识到自己就是被喊来当工具人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己的老父,见他没有说什么,便硬着头皮上了。

    “问你们话呢,是谁发现的站出来说。”

    “是我。”这时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厮站了出来

    宁寺卿示意了一下冯歙与一旁的衙役,让他们去侧面的屋子问话。

    为了避免串话,问完了的在另一个屋子静侯,这场面搞得颇为严肃,面前的人也越来越少,宋之然居然找回了以前排队考试的那种久违的紧张感。

    终于到了她,这也是第一次她跟冯歙两个人面对面,但是自己作为嫌疑人被问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她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

    对面的冯歙低头轻笑了声,抬起头似乎为了掩盖笑意抿了抿嘴“云裳?”

    “嗯,是。”

    “你可知道张起此人?“

    “我原本不认识张起,若不是他在三公子的生辰宴上盗取了贵人的物件,这个府里应该没有人知晓有这个人。”

    见宋之然意有所指,冯歙手指微捻,不动声色的继续发问

    “为何如此说,张起不是府中佃户之子么?”

    “他的父亲每年只往府里送几次菜,每次都是独来独往,而且听说为人寡言少语,也不是那种爱钻营的,府中无人与他交好,加上他与儿子关系也不好,是以无人得知他家中的事情。”

    “那你知道张起偷盗的是何人,丢失的是何物么?”

    “不知道,只听说是贵人的随身物件,具体是什么府里没说。”

    “你知道他为何会选择来国公府中盗窃么?”

    “府里有人说过他赌瘾很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可知道张大郎有什么仇家吗?”

    “这个未曾听说过。”

    “他死了。”

    “什么?”宋之然愣了片刻,她当然知道张大郎下场定不会很好,可听到他真的死了的消息又有些怔忪。

    “你知道他与府中之人有龌龊么?”

    “听人说他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性子也沉闷,府中基本都不认识他,如何与他产生龌龊,况且听说此人与儿子关系不睦,在外只说儿子早死,知道他的也只会可怜他。”

    “那你可知无论是张大郎还是张起,他们现在都死了。”

    “张起...死了?”

    冯歙这么问定然是发现了张起的尸体,可王樾利用了张起的事,是在查花想的底细,她虽然现在已经知道花想是重生者,可王樾不知道,但她估摸着他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所以才在诗宴后继续放任了花想,可如今张起的尸体被发现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确定了什么。

    “张起是怎么死的?”

    “这个就跟你无关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觉得谁有可能要杀死他们两个?”

    宋之然认真的看向冯歙,见他似乎并未想问出什么,便顺着说了不清楚,冯歙朝着自己勾了勾嘴角,示意一旁的衙役可以带她去另一侧了。

    宋之然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了,就算是张起与他的父亲张大郎死了,可为何会轮到大理寺来查这个案子,或者说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才能够让王国公允许大理寺在府中调查两个仆役的事情。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看到随衙役过来的宋之然,李婆子忙迎了过来,把她扯到了一边的角落就开始长惊短叹“我的天啊,张大郎父子这是祖上造了孽啊,怎么就都没了啊,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丢了东西的贵人?”

    最后几个字她甚至都没说出声,仅仅是用嘴形示意了下。

    “你跟大理寺这样说了?”

    “那我哪敢啊,这要是真的,我不得倒霉啊。”

    “你怎么说的?”

    “我肯定就是说跟国公府无关啊,那两人都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没仇没怨的,老夫人发了善心都只是遣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沾上这等官非了。”

    这李婆子除了平日里爱贪点小财人还是不错的,冯歙明显不想让自己沾上这事,她当然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自然不想她因着口舌惹了事,听到这也放了些心。

    国公府仆役众多,虽然一部分不在府中,但审完全部人天色也暗了下来,长安宵禁早,坊门此刻也已经关上,见宁寺卿与冯评事咬了会耳朵,又看了几份证词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勋国公虽然心中不快,但毕竟是多年为官,宁寺卿又受皇帝的信重,面子上的功夫自然还是做的到,便请了他们今日在府中歇下。

    大理寺办理案件,手里有文书官牒,若是想要夜晚归寺其实也无事,可宁寺卿像是看不懂这勋国公的勉强,一脸感谢的应了。

    一众人都忙到现在,暮食也未做赶着吃宵食了,便只得邀了他们一同等着大厨房做了一起吃了在休息,毕竟勋国公乃是上官今日又被这么抵着让他丢了脸面,况且大宴总归显得心里有鬼,便只是随意安排了席面匆匆结束了。

    管家自然安排好了厢房,便领着大理寺的官员们先去休息,也许是应了这府里主人的心,这夜间的鸣虫都叫的没有往日那般大声了,管家将人送到,一众小厮仆役安排伺候妥当后,这才离开,离开之前偷偷的嘱咐了为首的仆役,让他好生看顾,若是有什么情况记得来报。

    好笑的是这大理寺的官员一个赛一个的不把自己当客人,不是嫌晚上没吃饱要仆役再去准备酒菜,就是要沐浴让他们去准备水,这一晚上可把他们累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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