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被戳醒的。
她恍惚地睁开眼，放到放大在眼前的俊脸，猛地睁大了双眼。
对方赶紧退后两步，露出一脸“玩脱了”的表情，摆了摆手，“抱歉抱歉。”
总觉得这样子说，看起来更像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样……
好在刚睡醒的大小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像只软绵绵的猫任人揉搓。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坐起身揉揉眼，软声道：“你的报告写完了吗？怎么还不走啊。”
“写完了写完了，”带土将电脑收拾了一番，好脾气地道：“那我先出去了。”
明一抬眸，“等一下。”
带土脚步一顿，静等吩咐。
“我突然不想睡觉了，”明转了转眼珠，嘴角一弯，“总感觉有点无聊。”
带土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便开口道：“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出去？”
明想了想，“随便。”
男人把电脑放回桌上，想了想，从桌面上点开一个游戏，“那你看我玩游戏吧。”
——反正等下他出去也要玩。
屏幕上跳出几个十分有金属质感的3D英文大字，看起来很炫酷的模样。
大小姐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游戏，她眼眸一亮，凑到他身边，“这是什么游戏？”
带土扯了扯嘴角：“一个单机游戏。”
游戏里，玩家需要扮演一名英雄，在限定的时长内，在野外获取资源存活下去，与他人对战的同时，找机会逃离。
屏幕一黑，倒映出两个人的面容。
看着一脸认真的带土，明捧着脸问：“那你厉害吗？”
带土：“……”
他和卡卡西组队玩过几次，再然后，他被迫成功转型为了一名拾荒玩家，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一般般吧。”他敷衍道，“我也不经常玩。”
鼠标一顿，再然后就挪向了闪闪发光的“人机模式”。
——人机挺好的。至少不丢脸。
“为什么要玩人机，分明对战才更好玩吧，”明推了推他的手，将鼠标推向了“实战模式”，兴奋极了，“这个游戏应该会打起来吧，我想看你们打架。”
带土硬着头皮点了下去。
他的段位都是靠好友们一点点拖着带上来的，一个人单排也太为难他了！
一转脸，他看见了明亮晶晶的眼眸，咽了咽口水。
不行，宇智波家的男人不能服输。
思忖再三，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有空吗，来一把？”
对面悄声婉拒：“老婆在家。”
带土：“我去喊卡卡西。”
“……那好吧，”对方似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又十分矜持地道，“那我勉为其难地陪你来一把。”
“那红——？”
对方吸了一口烟，言简意赅：“睡了。”
“……”
*
难得一见的休息日，恰好几个社畜在家都闲得没事做，几个电话就凑齐了五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明指了指队伍里的几个头像，好奇地询问：“这些都是你的同事吗？”
带土点点头。
调好麦，开好房间，看着显示匹配的项目，他正襟危坐。
似乎想到了一些别的，明却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去，她推开门，就听见男人在背后喊道：“明——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做什么？”
黑发少女眨眨眼，“我想喝可乐。”
“……”带土愣了一下，“冰箱里有。”
“嗯——”明长长地应了一声。
她跑着出去跑着回来，怀里抱着几瓶可乐，盘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感慨道：“可乐真好喝。”
带土：“……”
他试探性地问：“可以分我一瓶吗？女孩子喝这么多不好。”
明皱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游戏已经匹配好队伍了，正在开始倒计时。
“少啰嗦了，”明抬了抬下巴，“快点，开始了。”
“好好好——”
联机后，游戏节奏变得明快起来，屏幕上不断地闪过一道又一道堪称光污染的满屏技能，看得明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只是什么原因，这一盘他发挥超常。
一局终了。
坐在他身边的明总算逮着机会，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指着屏幕上不停地问东问西。
“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看。”
“是大招。”
“这个角色的衣服真好看啊，还有别的吗？”
“是皮肤，要买。”
柔顺如丝缎般的长发垂到了他的手臂上，带着酥酥痒痒的触感，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越来越浓烈，直到到达了巅峰——
她的身体还在靠近。
连衣裙的领口敞开得宽大，带土微微一斜眼，便看见了少女最贴身的衣物。
是浅粉色的，在一片雪色中绣上了淡淡的旖旎之色。
他无端端地开始出汗。
明倾身靠近他，好意问道：“你很热吗？”
两人近在咫尺，带土忍无可忍，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了原地，沉声道：“你坐好。”
他的手劲有点大，明有些疼：“你干嘛，很疼。”
“没没没什么——抱歉抱歉，”他晃了晃眼神，救命似的盯着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嘴上催促着队友，“快点开始下一把吧。”
无人说话。
唯有诡异的安静飘过。
带土试探性地低低“喂”了一声，小声嘀咕：“是我的麦坏了吗？”
“咳——”终于有人出声了。
顿时，带土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的麦坏了呢。”
“比起这个，带土，”队长卡卡西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高保真地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其实更在意的是……”
话音未落，有人陡然提议：“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吧？就靠近中心公园的居酒屋？”
“就是，自从卡卡西前辈回来以后，我们都没有机会一起聚一聚呢。”
“出去放/纵一下吧，卡卡西。”
带土喃喃：“卡卡西都快要结婚了啊，怎么可能有空出来呢？”
下一秒——
“我有空，”他说，“只是吃一餐饭而已。”
带土：“……”
“那就约好了，晚上六点……居酒屋见？”
“带——土——”
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那群人终于图穷匕见。
“记得把你的女朋友一起带过来哦……”
带土：“你们在说……什么……？”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茫然又紧张地转过头——
明正睁着漆黑的眼眸望着他，见他一脸诧异地看过来，不由问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敲！
麦没关！
“不是！你们听我说——”
*
晚上六点。
居酒屋。灯火通明。
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看见站在带土身边的黑发少女，难免有些失望。
穿着黑色过膝袜和水手服的大小姐在此刻看起来颇为乖巧，又显得稚嫩无比。
毕竟来之前，带土就特意叮嘱过：“如果想让我带你去吃饭，那把你最显年轻的衣服穿上。”
见到几个成年人投过来的目光，她礼貌地冲他们笑了笑。
阿斯玛用手肘悄悄碰了碰山城青叶的腰窝，咬着烟嘴：“那孩子看起来还没成年吧——”
“看起来是的呢，是我们想太多了。”
带土投来了哀怨的一瞥：“都解释了多少遍了，明是妹妹了，只是借住在我家！”
几个人顿时感到十分无趣。
正要开酒时，在一旁安静的明忽然开口：“我哥是宇智波花信。”
“花信……？”大和拍了拍脑门，耿直道：“我想起了，是一个花花公子学长。”
明：“……”好总结。
没有去接大和的话，她反而清了清嗓音，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向带土，一脸认真地总结道：“所以，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
“我可以不仅仅是他的妹妹。”
一片安静。
众人都在细细品鉴其中的意味。
“啪嗒”一声，带土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瞪了她一眼，竭力忽视掉自己微微泛红的脸，对她小声道：“拜托，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我没有乱说啊，”明睁圆了猫儿眼，“咦，你脸有点红，都还没开始喝酒……”
她红唇微启，眼见着就要从嗓子里蹦出下一句话来，带土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烤肉。
“吃。”
一股香气从舌尖蔓延开来，明下意识地嚼了嚼，只觉得是人间美味。
“好吃吧？”
明眨眨眼，毫不客气地指使道：“你帮我夹，我还要吃。”
好在带土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态度，也不觉得有多累。
“我不吃这个！”
“好好好，那换一个。”
那边热火朝天。
卡卡西闭了闭眼，然后转头与阿斯玛对望了一眼。
两人拎着啤酒易拉罐碰了碰，仰头一饮，阿斯玛小声道：“原来不仅仅是妹妹，还能是祖宗。”
*
夜晚九点。
酒过三巡。
喝得醉醺醺的几个男人终于在居酒屋门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各自回家。
带土是唯一还能保持着一丝清醒走到门口的。
一想到自己坎坷的情感之路，他倒是很想一醉方休，就此醉倒在这里。
但他有理由确认——
明是绝对不会管他的，她肯定会把他往大马路上一扔，幸灾乐祸地等着他第二天成为报刊杂志的新闻头条。
“你也喝过酒了吧，好像喝了三瓶——？”
黑发少女站在朦胧的灯光下，一头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话语声温柔得快要溢出水：“带土……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他没喝醉，但不代表没喝。
酒意翻涌。
慢慢地——
她的影子开始和另一个少女的影子渐渐重叠起来。
又分离、又重叠。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一下，然后抬脚走到明的面前。
明瞪大了眼眸，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在惊诧中，她的手被带土牢牢地扣在自己的掌心，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