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明果然向带土提起了她的生日。

    明天她就要十七岁了。

    带土弯下腰，用指腹搓了搓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脂粉擦拭干净，低笑着道：“我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黑发少女拍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藏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带土瞬间如临大敌。

    似乎感受到他的僵硬，明将手机放在桌上，按下了“公放”的按键。

    来电显示是春野樱。接通的那一瞬间，那边立刻传来了嘈杂的嬉笑声，好一会后才传来了少女活泼天真的询问声，“明酱！要不要和我、井野一起来个愉快的新年旅行呀？”

    井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们打算先去汤之国噢，可以泡温泉。”

    明想都没想就拒绝：“抱歉，我明日有约了。”

    “欸——好吧，”对面的人声音低落下去，不过依然在尽力挽救：“安心，就我和井野两个人，没有别的男生噢，明酱可以放心过来的。”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她，不会见到宇智波佐助。

    将腿搭上茶几，明笑起来：“不啦，你们去吧，我真的有约啦。”

    对方十分遗憾地挂断了电话：“那好吧，新年快乐噢，明。”

    “新年快乐。”

    带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脱下大衣，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掏出手机开始打开订票的界面放到明的眼前，“其实你可以不用拒绝的，因为我们明天多半和她们同一班飞机——”

    明：“……”

    她气鼓鼓地将脸凑过去，“你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鼓起的脸颊像是只可爱的小河豚，带土没忍住用手指轻戳了戳她的脸，开玩笑：“你刚刚不是说有约了吗，应该不是和我吧，毕竟你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明睁圆了猫眼，一时之间有些凝噎：“我——你好烦啊。”

    带土笑出声，继续逗她：“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

    明坐得离他远远的，口是心非地嘟囔：“不要，我才不要呢。”

    带土还想说些哄一哄这个大小姐，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将其打了个措手不及——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集团决策层意外看到了那一支平安夜的MV，产生了与他们晓合作的意向。

    ——洽谈人员已经出发，第二天就会抵达。

    还挺迅速。

    带土懵然地听着，后知后觉地出声：“……等等，你们是什么公司？”

    对方贴心地告诉他：“先生，我们是U.S.I*合资会社。”

    带土：“……噢。”

    等等！

    这不是、小鼬和止水所在的公司吗！？

    恍恍惚惚地挂掉电话后，他顾不得和大小姐说话，立刻给私交甚好的宇智波鼬发了打了个电话——果然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复：的确有这么一回事，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另外，他还透露止水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希望他们也能够重视一下。

    卑微的乙方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满口答应了，但带土的内心依然充满了犹豫。

    ——是去公司准备接待，还是陪着大小姐一起去汤之国？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明问：“怎么了，是公司的事情吗？”

    带土决定实话实说，“有个十分重要的接待，我要见一见宇智波鼬。”

    明垂下眼帘，有些不抱希望地问：“……那明天？”

    “我尽力，”带土摁了摁她的脑袋，试图用轻松愉快的语气面对她：“笨蛋，你这么沮丧做什么，说好的带你出去玩，肯定不会失约的。”

    这段时间他很辛苦，为了这个公司殚精竭虑。

    明都看在眼里。

    “……不，还是工作更重要吧，”黑发少女想了想，用手握住他的手，“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的，或者我们明天换个地方玩也可以。”

    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让带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野原琳。

    然后，明又加了一句话，眯着眼道：“所以你现在最好收回「肯定不会失约」这种话，不然我肯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我才不会。”带土挑眉。

    *

    时间来到十二月二十五日。

    圣诞节。

    大雪纷扬。

    起床的时候，带土看见明还在睡梦中，制热的空调送来一阵阵暖意。

    他帮她盖好了被子。

    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坐上了由十藏暂时代为保管的天蓝色跑车，一起去了公司。U.S.I合资会社派遣的洽谈人员早已抵达了木叶，正在驱车赶来的路上。

    大约是没有遇见过这么严肃的正事，晓的几个核心人员在会议室中坐立不安，他们不停地讨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小南和几个实习生则去打扫办公室，试图让这个公司看起来更光鲜亮丽一些。

    “那个视频的营收其实并没有达到预计的水平。”

    “真的不需要再修改了吗？”

    “女主角的手指明明可以修得更精细一点吧！”

    吵吵嚷嚷中，带土站起身去接水，一眼望过去，瞥见了五六七八种不同的发色——

    黄的橙的紫的红的黑的都有。

    还有两个人老是爱戴着帽子，十藏还酷爱带墨镜。

    ……有亿点点非主流。

    他思考者，是不是该给大家制定一身统一的工作服了？

    这样的念头在见到身穿黑色西装的宇智波鼬时陡然达到了巅峰。身着黑色西装的秀丽青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全身上下非黑即白，背后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他身侧站着另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鼻梁窄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翘。

    宇智波鼬摘下手套，向带土伸出手，礼貌微笑：“好久不见。”

    带土和鼬比较熟。

    他和他握完手后，又挑眉看向宇智波止水，“这位是……”

    “我的老板，宇智波止水。”

    带土：“……止水？！”

    震惊.jpg

    原来昨晚让他「重视」一点，是这个「重视」的意思啊！

    许多年前和家人一起搬到大洋彼岸的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秀的男子，他朝带土笑起来，弯了弯腰，再抬头时脸颊上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语气谦和：“您好，我叫宇智波止水，是U.S.I的创始人之一，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带土向他弯了弯腰，爽朗地笑起来：“其实我们也不算是初次见面了，我叫宇智波带土，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止水歪了歪头，求助般地看向鼬。

    鼬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好多年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带土没听见，他带着两人往公司里走去。

    远远跟在后面的十藏用手肘捅了捅老年人角都，小声嘀咕：“怎么有头有脸的企业，貌似都是由宇智波一族的人掌控的啊，是家族垄断吗？”

    “千手一族家的企业也很不错，”角都一边反驳，一边开始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摁起来，越算越心痛：“今天肯定是要招待的，既然是招待，那就要花钱——可是我记得我们的经费……”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收起了计算器，“绝，带我去木叶最近的菜市场，我愿意亲自下厨做饭。”

    ***

    宇智波止水此人，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妍皮不裹痴骨，华殿不留朽木。

    赞叹一句才华横溢实在不为过。

    他们相谈甚欢，从白天聊到中午，甚至错过了饭点，好在有先见之明的角都和小南两人做好了饭菜，一些人凑合着吃了点，但酒桌上，最少不了的就是酒。

    角都为了促成此次合作，甚至掏出了他藏了好些年的白酒。

    带土想起了下午和明约好的事，有些犹豫。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酒杯就被合作人递到了嘴边，他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酌怡情嘛，土哥，这酒好香啊，在国外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酒。”

    没想到酒太醇，几杯就干倒了酒量不好的带土和止水。

    止水笑话他：“土哥，你看起来酒量不太好。”

    带土有点晕，但依然在逞强：“你、你才不好呢，再来一杯，一起满上。”

    两个人稀里糊涂地灌下了一整瓶酒，然后在一行人的注目下笑嘻嘻地签好了早已拟好的合作协议，前面刚签完字，拍完合照，后脚两个人就酒意上涌，纷纷从座椅上滑倒在地，不省人事。

    鼬&晓的其他人：“………”

    *

    这一睡就睡到了夜里。

    再起床时，带土发现自己躺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小南和弥彦两人正坐在一起吃饭，长门捧着电脑，正在撰写今日的报告，准备大肆宣扬一下这一次合作。

    头昏昏沉沉的，带土哑声：“几点了？”

    “已经晚上六点了哦，”小南回答，“要吃饭吗，中午还有剩余的。”

    带土忍不住腹诽：你们还真是勤俭持家。

    “宇智波鼬他们人呢？”他摆弄着手机。

    “已经回到酒店了，宇智波止水那小子也喝醉了呢。”

    带土下意识地回应着，在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无数条未接电话疯狂冲入视野，他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才开始迟钝无比地工作。

    ……明？

    明！

    他颤抖着双手点开回拨，然后绝望地发现：对方拒绝接听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