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了姜央之后,她满手鲜血的倔强地像一只小兽的模样,让我久久都不能忘记。她不爱说话,也不愿意出门,对苏景辰也是冷冷的,我甚至都猜测苏景辰应该自从成亲之后都没有碰过她,我都可以想象如果苏景辰对她用强她能咬破苏景辰脖颈的模样。

    我一直以为她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样子,她像一只对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警惕的小狼崽子,毕竟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

    直到江见月的到来。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依然都记得第一次见江见月时的模样,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瞳仁似乌木般漆黑,肌肤如美玉一样细腻,眉眼却充满了清冷的少年气息,他生的过于好看,过于清秀。

    他背执一把长剑,身形颀长,眼神纯净,倒不像是一个剑客,更像是一个不羁的少年。

    “我送你一个护卫,作为大婚的贺礼,这是我挑了许久才挑到的。”我分明感觉太子的语气带了很多讥讽的成分。

    “不必了,我身边并没有闲职”,我从来没有见过苏景辰用这样的表情看一个人,他总是在太子面前装的恭敬乖顺,喜怒不形于色,而他却几乎控制不住眼底的愤怒。

    “那就送给王妃吧”,太子笑了一声,“王妃初来府中,恐怕人手不足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根本没有给苏景辰拒绝的余地。

    当晚,苏景辰就将江见月带了回来。

    巧的是王妃本来是一向不愿意出门的,或许是因为侍女的原因,心情十分低落,遣散了所有的侍女一个人在花园中散步。碰巧就遇上了回来的苏景辰。

    我能看出来她十分不想和苏景辰碰面,她在回头装作没看见我们和向前走的脚步中犹豫不决。

    然而苏景辰往常都是十分主动地靠过去,今天却特别奇怪,仿佛是在故意躲开她,装作没有看见她。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殿下,王妃在前面恭候殿下回来。”

    苏景辰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能看得出来他过去的很不情愿,然而越走越近,已经容不得他再回头了。

    他径直走过去,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来,围在王妃身上,动作既温柔又矜贵,“冻坏了吧”

    仿佛刚才想躲开王妃只是我看错了一般。

    王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露出少见的安静和端庄,“谢谢殿下。”

    “你我夫妻,不要总是这样客套”,苏景辰将带子仔细系好,手指纤长矜贵。

    他们站在那里看上去如此般配,仿佛一对璧人。

    王妃抬头对我说,表情安静柔和,“你再取一件大氅来,我给王爷披上。”

    我想她大概是看苏景辰冻得可怜,他本来就穿的少,还要将身上唯一一件厚的分给她穿,我以为姜央只有锋利,结果她连做戏都是如此精通,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这样恬静端庄的大家闺秀,和苏景辰是如何伉俪情深。

    由于抬头看了我,她自然顺便瞥到了我身边的江见月。

    震惊,恐慌,哀伤,不可言说的情愫,那么多种表情混合在一起转瞬即逝。

    然而即便是转瞬即逝的表情,也被苏景辰瞥到了,他脸色铁青,凑在姜央耳边,低声说,“见到故人,开心吗?”

    他说的声音极小,然而我的听力异于常人,他语气中的威胁和愤怒,我听的清清楚楚。

    姜央脸色却十分难看,却故意轻笑了一声,我都看得出来她在尽量伪装,她贴在苏景辰的耳边轻声说,,“王爷如果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将他杀了吧。”

    她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要杀一只鸡一样。

    苏景辰一直盯着她的瞳仁,似是想看出这是否是她的真实想法。

    他低头笑了,“既然王妃这样说,就遂了王妃的心意吧。”

    我知道苏景辰是在激她,毕竟苏景辰在太子那里答应的好好的,三年之后将江见月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看的出来,她大概是演不下去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满手鲜血的倔强,

    “我欠他太多,殿下杀了他,我只能拿命来还他了。”

    苏景辰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你在威胁我?”

    他突然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脸庞,外人看上去似乎是个亲昵的动作,但是我却看到他的手将其实是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看上去被她的话伤得极深,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地冷笑,“王妃既然如此在意他,就让他去做王妃的护卫吧。”

    我上次在苏景辰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还是他的母妃被害死的时候。

    夜晚,苏景辰同她在殿中争吵,苏景辰的声音虽然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但是刻意压得很低,“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了你王妃之位,我都没有计较过你和他做过的那些错事。”

    姜央没有说话,苏景辰明显被她这样不理人地态度刺激到了,

    “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他如果真的爱你,他不会再没和你成亲之前就,就对你做那种事情。”

    我在屋顶悠闲地坐着,本来只是担心苏景辰被气成那样,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当时他母妃被害死的时候,他只有六岁,却差点拿刀去砍了太子。

    万一他真的想杀江见月,我得想办法劝住他,免得又被太子拿了一手把柄。

    然而却不想听到了这个惊天的秘事,王妃竟然和那个江见月,是那种关系,怨不得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苏景辰气成这样。

    看着姜央依旧不说话,他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冷笑着对她说,“你不是那么在乎他吗,不然我将他叫来,和你好好叙叙旧。”

    姜央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像一只浑身都是刺的小兽,恶狠狠地瞪着他,“殿下如果觉得我不配做王妃,直接将我休弃就是了,何必说这样的话。”

    她还没有学会将自己锋芒藏住,像一个倔强,不肯认输的小姑娘。

    毕竟她可是一个能将一把烧了她嫡姐夫婿府邸狠人。左丞的大夫人那么歹毒的人都没能将她的倔强挫磨去。

    她大概没想到,要为此刻的锋芒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苏景辰将我叫到身边,从屉中拿出一包药递给我,当着姜央的面说,“你将这个,放到江见月的每日饮食中,这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中毒的人并不会立刻毒发身亡,而是会越来越痛苦,最后精神癫狂自尽。”

    他低声笑了笑,“到时我就回禀太子,他是自尽的,同王府无关。”

    我看着姜央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苏景辰曾和我说过,想要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只需掌握两样东西,他最想要的,和他最害怕的。

    只要握住了这两样,那么这个人就被你握在手里了。

    我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玩弄权力的手段对待姜央。

    “我给你两个选择”,苏景辰说,“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三天之内你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我觉得他还是不想杀江见月,或者是不愿意让太子握住把柄,又或者是真的担心姜央做出什么惨烈的事情来。不然,他完全可以把药背地里给我,让我把江见月毒死。

    我不知道姜央会怎么做,我很好奇。

    夜色渐深了,我在苏景辰旁边帮他整理军马和粮草的记录,姜央就这么走了进来。

    她身后是半边残月,她身着殷红的曳地长裙,一支琉璃簪子将乌发盘起,眉眼清艳绝伦。

    苏景辰抬头看了她良久,她也看了苏景辰良久。

    半晌,苏景辰对我说,“萧夜,你先下去吧。”

    多日的好奇让我在离开殿后瞬移到了屋顶,我掀开了一块瓦片。

    我看见姜央定定地看着苏景辰,突然就吻了下去。

    她分明是为了江见月,但是苏景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将她按到在自己的腿上,更深地吻起了她。

    苏景辰从小在太子的威势下,一直十分会藏拙和演戏,我觉得他就是想陪姜央演一演。

    他矜贵的背影,看上去十分沉浸其中,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彼此都在微微喘息。

    然而姜央不愧是一个狠人,她选择了的路从来都不会回头。

    她又亲了上去,这次苏景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她精致地像一个瓷娃娃,眼珠儿却淡漠无比,他一边亲吻她一边将她放到床榻上。

    自从她嫁进来之后,苏景辰从未碰过她,今日苏景辰也总算是如愿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想到的方法。

    她不仅每晚都来侍寝,而且还十分温柔体贴,完全不像那个倔强的小狼崽子。

    似乎苏景辰对她这个答复十分满意,他惦记了她这么多年,如今总算得到了她。

    然而我觉得苏景辰估计是因为当时太年轻,对感情之事并没有什么经验。

    他大概不知道,得到一个人的人和得到一个人的心,其实是两码事。

    这也让他未来的余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景辰再也没有再提过下毒的事情。

    我一直想不清楚,苏景辰明明知道,姜央是为了江见月在和他演戏,他为什么就这样由着她。

    后来我看见姜央沉静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他手握着姜央的手,教她画梨花,眼神抑制不住的温柔。接过墨点错了地方,扔下了笔,姜央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轻笑了起来,甚至撒了一个娇。

    她的眸子如乌琉璃般剔透,巧笑嫣然,眉飞色舞,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场景看上去是那么般配和美好。

    我突然觉得要么是姜央演的太逼真了,要么就是她真的喜欢上了苏景辰。

    显然苏景辰更愿意相信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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