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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篇-第5章-已经结束的故事

    方暖跟那个男人闪恋了,在认识的13天后。

    21年2月,T&E的春假比力讯足足早放了一周。那一周,男人每天早上都会陪她挤早八的地铁,给她买好早餐再离开。到了下班时间又会准时出现,接她回家吃饭。

    双方的同事都对这桩喜事喜闻乐见。

    交往两周,一次偶然,方哲在路上遇见了他们。方暖没有松开手,而是大大方方地向爸爸介绍了男人的身份。

    但这次见面后男人却十分懊恼,他担心自己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足足唠叨了方暖两天。

    复工后迎来了情人节。

    方暖苦恼一周,终于挑好一双男鞋,又在美购上选了一款蛋糕,再到店里买了花。

    下班时间,男人抱着一束粉色玫瑰准时出现,却见到门店里方暖临时办公的小桌子上,精致地摆着一个心形蛋糕,一双运动鞋,还有一束白底红玫瑰。

    那天是男人第一次收到花。

    正月十五,男人提满两手礼物跟方暖爸妈正式见面,吃饭的时候袁莉给了男人一个大红包。

    ……

    同年3月,方暖迎来了24岁的生日。

    推开家门,男人站在门口等她,拥抱过后从口袋里给她递了一个卡片。

    卡片里是一段祝福语,感谢她这段时间的付出。

    “就只有卡片吗?”方暖笑着看完,随即又踮起脚凑近男人的脸,收起笑容眨着眼睛佯装生气地问他。

    男人转了转眼珠子,笑着不语,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暖看见床上的每个礼物都用牛皮纸包装着,正中央还印了一个火漆章,是学院院徽。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牛皮纸上的细麻绳,轻轻撕下印章,又整整齐齐地把拆下来的包装放在一旁。

    方暖是个哈迷,初中的时候就看完了全套小说,每年也都会重看哈利波特的电影好几遍。

    男人送了格兰芬多的院袍和配套的制服、围巾以及袜子、印着狮头院徽的高帮鞋、飞贼项链、入学通知书、活点地图、百味豆、光轮2000飞天扫帚造型的钢笔……还有一根定制魔杖。

    方暖摸着那根专属于她的魔杖,心里却觉得,此刻会魔法的人并不是她。

    邓布利多说过:“爱是最强大的魔法,哈利。”

    ……

    清明假期,男人跟方暖一起去了她大学所在的耶宁市。

    方暖牵着他的手漫步在偌大的校园里,叽叽喳喳地给他讲述自己的大学趣事,带他走过每一个她记忆中饱含深意的地方。

    他们曾经互相阅读过对方所有的朋友圈,一个一个故事地分享过自己的人生,指着照片上每个故事里的登场人物给对方认真介绍。

    但当晚,他们因为小事吵了一架。

    方暖他们住的是学校门口的小民宿,自建房配上简陋的家具,更没有规范的更换日用品的规矩。方暖把牙刷留下来放好了,男人却一声不吭都丢掉了。

    方暖生气为什么不问一句就把她放起来的东西丢掉,男人却说直接去买一套不就好了,然后便摔门而出。

    凌晨一点,男人在结束争吵后背过去睡觉,方暖却睡不着。

    于是她也想着赌气出走,便起身下了电梯,在校门口熟悉的街道上逛了十分钟。但夜晚又凉又无聊,无奈,她就回到了电梯口准备上去。

    电梯刚到,男人的电话就来了。

    方暖没有接,一个是因为还在气头上,一个是因为马上就回到了。

    回到房间,方暖推开房门。

    男人看向她,沉着脸开口:“去哪了?”

    “楼下,随便走走。”

    方暖坐到床边,却瞥见男人拿起手机,开始查看回程车票。

    她慌了,急忙按住男人的手。

    这只是三天假期的第一天。

    接下来的对话是方暖意想不到的。

    “你这么晚跑出去,我不知道你去见谁了”、“你在这里这么多朋友”……一字一句都在控诉她的“疑似出轨”。

    方暖哭着抱着他说了一整晚,说她刚刚在校门口徘徊的时候,见到一辆车开进去,保安还瞥了她一眼;说她回来的路上见到楼下停着一辆粉色的车,车标是一条蛇……

    她说了一切能证明那十分钟她没有背叛男人的证据,并且保证了再也不会大晚上跑出去。

    解释到后半夜,男人的疑心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一早,方暖的眼睛肿得非常严重,左眼还变成了三眼皮。很丑,男人见了没忍住笑。

    但方暖笑不出,在旅游的好日子,眼睛变成这样,连妆也没法化了。

    但她回头却见男人对着镜子,拿着发蜡整理头发。

    后来,方暖知道他的两个前任都有出轨的经历。再后来,方暖看见了他微信里那个关于前任的分组。

    她十分介意,加上之前冤枉她背叛一事,她非要男人删了不可。

    争吵再次爆发,方暖诉说着自己被冤枉的委屈。

    男人却说:“我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样,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熬了几天,方暖提出了分手,男人终于在一周后删除了前任。

    ……

    520前夕,方暖一直跟男人说希望收到用心的礼物。但男人那段时间很忙,完全没有时间准备,方暖为此不停抱怨。

    男人最终忍不住说到:“那你就找一个有时间陪你的吧。”然后便挂断电话,把方暖拉黑删除。

    凌晨3点,方暖赶到男人家。她虽然有钥匙但却不敢进门,在门口生生坐了一夜。

    和好之后,520当天,方暖收到了一束跟她半人高的粉色玫瑰花,以及名贵的护肤品、戒指和项链。

    ……

    6月,儿童节,那天繁已市下了好大的雨。

    方暖趁午休,搭地铁去了南繁中心,在商城买了一大堆男人爱吃的零食,来到之前情人节她买花的花店。她提前打过招呼,要来包一束零食花。

    方暖早退了一个小时,赶在男人下班前到了他的公司楼下。

    男人收到零食花,眼睛笑成了一抹弯月。

    ……

    7月中旬,因着男人出差,方暖也申请了居家办公,带上电脑跟他一起前往金门市。

    短暂的7天下了5天雨,男人也只有最后一天稍微清闲一点。

    他们一起逛了陌生的大街小巷,男人给方暖的爸妈挑了很多手信。

    他有个收集旅行冰箱贴的习惯,方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也开始跟着买。

    ……

    七夕,男人给方暖送了名牌香水,和一个蛮复杂的拼装小房子玩具。

    方暖则准备了一些礼物——有衣服、有男人爱吃的零食、有剃须刀,还有以前方暖看剧总会看到的那种“立即和好券”。她用这些做了一个小时候玩的那种“戳戳乐”盲盒。

    ……

    9月的最后一天,是男人的农历生日,方暖跟着他来参加朋友的聚会。

    来的都是男人的初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

    其中有个跟他不同年,但农历生日在同一天的人,那个人也带了女朋友。

    方暖本来也想过要不要另外准备一束花,但她其实已经偷偷准备了三个月男人的生日礼物,打算在他新历生日那天送出去,而且那些确实也花了方暖不少积蓄。

    方暖觉得生日这种事情应该有唯一性,她想陪他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但饭桌上,男人兄弟的女朋友叫了一束鲜花外卖。

    所有人都在起哄,顿时,方暖觉得羞愧难当。

    连两对情侣拍照的时候,男人也是两手空空。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失落,一直低着头。

    期间男人试图宽慰她,说自己不介意。

    但那个年纪的方暖,脸皮薄,当下就觉得很受委屈。

    毕竟她又不是没准备,甚至准备的是这束花的十倍,不,百倍好。

    下半场定在KTV,两人进去前,在大厅里争吵起来。

    方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男人说要不我现在叫个外卖送束花来。

    方暖说这不一样,已经晚了。

    男人再也忍不住,站起来从包里拿出钥匙,把方暖家的钥匙单独取下来,砸在方暖身侧。

    他说:“你要是再这样就给我滚,回你家,不要进去扫我兄弟的兴!”

    后来方暖坐在包间里,微笑着,一条一条地删掉那段时间,所有关于男人的朋友圈。

    ……

    1020,也是男人的新历生日。

    八点,闹钟叫醒了方暖,她今天非常忙。她准备了“一岁一礼”,从0岁开始送到男人28岁,拢共29份礼物,29张贺卡。其中还有很多不是成品,需要她自己拼装。

    她在家里的杂物间藏着许多礼物,还没包装,她还预约了蛋糕上门。

    今天她需要先把这些东西搬到男人家,再去布置。她觉得既然是男人的生日,当然还是要在男人家庆祝比较好。

    身侧的男人还没醒来,他又赖床了。

    考虑到时间紧凑,她拍了几次男人,催促他出门上班。

    但男人甚是不耐烦,起床以后还对她黑着脸,直到出门都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方暖忍了忍,重新打起精神。

    礼物装了整整两个一米长的大箱子,还有一个小袋子,期间胶带不够了,方暖又下楼去买。

    方暖家是8楼步梯。

    期间她还接到了蛋糕配送的电话,还有半小时就到。

    于是她开始抱着箱子,一次搬一个,搬完一层又上去搬另一个,就这样一层一层地,搬下了八楼。

    她浑身湿透,心脏跳得像是要爆炸。

    但那个时候虽然很累,但心却是热的。

    等到了蛋糕和网约车,一个多小时后,方暖终于到了男人的家。

    一整天,方暖没时间吃东西,只是一直在干活,靠外卖点了一杯奶茶充饥。

    29份礼物的包装,她还要打气球,爬上爬下地捆绳子,布置写着“生日快乐”的吊牌。

    方暖记得,绳子绑到最后,她的手都在发抖。

    男人已经下了班,在方暖公司楼下等了她一会儿,方暖骗他说还在加班。

    等方暖到的时候,男人因为饿了跟工作上的事情有点烦躁。她希望他开心一点,所以在去吃饭的路上一直找话跟他说,但都没得到回应。

    想到自己今天为了他忙了一天,方暖也有点不愉快了。

    直到菜上来男人还是沉着一张脸。

    方暖忍不住:“我已经很努力想让你开心起来了,你可以不要一直不理我吗?”

    男人放下筷子,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警告着:“是要说话,还是要吃饭。”

    方暖怔怔地看着男人,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吃饭那我就走了。”

    那些礼物堆满了男人的床,还有一个双层的蛋糕,上面插着数字蜡烛。

    后来他们一起回了男人的家;后来男人拆了一夜的礼物;后来男人发了三条朋友圈并且每条都配上了九张长图还转发到了兄弟群;后来男人跟方暖的爸妈吃饭,方暖的爸妈也给他准备了蛋糕,还封了一个大红包……后来,方暖也不确定那晚自己开心与否。

    ……

    11月,方暖住的街道疑似查出重大传染疾病患者,整条街道被铁皮围封,解封时间未知。

    收到消息的时候,方暖正在男人家里,还没睡醒。她当时养了一只橘猫,此时还在她的家里。

    等到两人都醒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变成了“只进不出”的局面。

    方暖无助地大哭,男人在床边蹲下,握着方暖的手抬头看她,柔声说:“我们回去。”

    于是两人拉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食物和猫粮,来到那个放行口。

    工作人员问他们:“进去了就不能出来,确定要进去吗?”

    男人握住方暖的手:“只要你想,我就陪你进去。”

    见到猫的时候,方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解封之后,安全起见,方暖和猫暂时搬到了男人家。

    ……

    12月底,方暖看了三天租房软件,都找不到价格跟位置合适的房子。

    当天晚上她又跟男人诉起了苦。幸好,男人今天终于决定帮她一起看看。

    过了十来分钟,男人给她推荐了一间房,她还是不太合意。

    原本以为男人会再看看,但他却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方暖顿时有点委屈,这件事她说了好几次,也确实很让她困扰,结果男人只是花了十来分钟敷衍了事。

    男人不愿与她争吵,便翻身睡觉。方暖在旁边低声哭了起来,她这阵子精神状态不好,因为男人家离力迅有两小时车程,她每天睡不够,工作压力又大。

    突然,男人把被子一掀,对方暖怒吼到:“你究竟要怎么样,是不是要闹到全家都不得安宁?”

    男人是单亲,跟母亲一起住。

    方暖被吓到了,她也不觉得自己咬着嘴唇的哭泣声能有多大。

    男人站起来往房门走,边走边怒骂:“我现在就叫车帮你搬,给你找个公司附近的酒店,我给你交一个月房租,你可以慢慢找房子!”

    方暖急忙跟着起身,拉住男人,男人则用力甩开她。她扑在床上又马上起来,抓住男人的手。

    此时男人已经穿上拖鞋,准备往外走。

    他回过脸,嚼着字说:“放不放?”

    方暖没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放开他,生怕他真的在大晚上把自己和猫扔出家门。

    不料下一刻,男人用没被抓着的手拿起身旁桌上的玻璃杯,用力地朝方暖脚边一砸。

    方暖看着满地的玻璃碎愣住,男人一扯便挣脱了方暖的手。

    下一秒,方暖来不及思考,光着脚就追了上去。

    她穿着男人的长裤,长得拖地,侥幸地没有受伤。

    但又好像有受伤。

    她的自尊里面,自爱的那一部分,好像跟这遍地玻璃一样,碎了。

    ……

    又是一年春,今年的春假方暖连着年假一起放。

    两人制定了旅游计划,前往初云省。从山雪市开始,登夕照雪山,再到风海市,在风海边看日出,最后到蔓及光华,逛鎏金河上的鎏金夜市。

    山雪市是个高原地区,平地有2000+的海拔。

    高铁刚进入山雪,方暖就突然一阵反胃,脑子里一下被灌入了晕眩感,毫无征兆。

    她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没有缓解。一直到客栈老板给她递了一瓶氧气,她才明白,她高反了。

    嗯,她,平地高反了。

    方暖与男人还有她的氧气瓶一起逛了夜晚的山雪古城。

    那是一个华灯漫天的花花世界,像误入了天上的宫阙,让人目眩神迷。

    次日六点,方暖调好了闹钟,十分得意地展示给男人看——她抢到了夕照雪山的索道票。

    他们兴致勃勃,来到方暖约好的服装店,换上当地的宜族服饰,化好妆,又兴高采烈地出发。

    但方暖还是低估了节假日的客流,他们先上了雪山中间的平台,在那里拍了一套写真。结果要下来的时候,生生在索道口排了一个小时,最后只能退了登顶的索道票。

    加上方暖的高反严重,其实也不太可能登顶。因为索道只能到山顶平台,还有一段得走上去。

    但方暖在中间平台已经是两米一口氧气的程度。

    即使是在市区,她也非常辛苦,每呼吸一下心口都在痛,牙关也莫名酸胀。

    待在山雪的三天,方暖用了20多瓶氧气。

    就连男人背来夕照雪山的登山包里,也装满了给方暖的氧气、速效救心丸、葡萄糖、人参口服液等。

    夕照雪山的山脚有一个月亮湖,从中间平台下来后,方暖与男人在那里拍了很多照片。

    男人拍照技术不好,她便找好了机位,定好了角度和焦距。把一切弄好后,才千辛万苦地越过水,去到那个小瀑布前面铺了石子路的地方。

    回来后却发现男人自由发挥了。

    方暖很生气,好不容易才走过去的,本来高反就辛苦,为什么不按她已经弄好的拍呢?

    两个人爆发了争吵。

    在那之后,男人再也没有搀扶过她一下,即使是在需要上楼梯的路。

    他们一前一后地回了客栈,方暖差点晕倒在客栈那条细长的楼梯上。

    但男人跟刚刚在湖边上去的楼梯口时一样,他只是站在客栈楼梯口的尽头,静静看着她,看着她走一步停一步,但自己却寸步不移。

    他们来到了旅途的第二个城市,风海市。

    除夕夜,他们在风海古城看了烟花,买了冰箱贴。大年初一,他们在风海边上的码头看日出,又在旁边的民宿吃了早餐,老板还给他们送了汤圆。

    方暖想在海面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拍照,男人则觉得危险不同意。后来见方暖闷闷不乐,男人又跟她吵起来。

    最后他丢下方暖在风海边,自己回了民宿。

    计划的第三个城市,是蔓及光华。

    他们逛了鎏金夜市,跟着攻略吃了便宜好吃的烧烤,又去了曼苦寺和曼乐寺,手牵手一起拜了大佛。

    ……

    2月,方暖搬家。

    她租了个吉屋,在家具还没到齐的情况下,她与男人又发生了争吵。

    她不想回男人家,将就着在杂物堆里睡了两天,醒来就一个人收拾,一个人拧螺丝,拼装各种柜子。

    这次争吵的原因,是在新家旁边吃火锅的时候。当时大家都饿了,男人点了一个九宫格火锅,但除了中间的格子外,其他地方的汤都没沸腾起来。

    方暖只好跟男人说,帮忙夹一下鱿鱼放在中间的格子。

    鱿鱼放在男人那边的角落,方暖夹不到。

    但男人已经在中间那格放了几块他想吃的肉,他不愿意放到一起,便把鱿鱼放在了没沸腾的格子。

    方暖很不解。

    最后他说:“那你自己夹不可以吗,为什么要叫我帮你?”

    然后便停下筷子,黑着脸不再动一口。

    ……

    3月,方暖生日,男人在她的新家布置了惊喜。

    满满一沙发的礼物,有她想要很久的游戏光碟,也有她一直很喜欢的作家的一套书。

    ……

    4月,男人出差,方暖跟着他一起去了沙也市。

    工作完成后两人多留了一天,到小岛上潜水。

    男人买了两个人的拍照套餐,另外又单独给方暖加了录像费用。

    他们在水底,在无数条小黄鱼的见证下,牵着手拍了合照。

    5月,方暖跟男人说能不能别把脏衣服放在洗手盆里,因为白色瓷砖粘上黑毛特别明显,她每天都得打扫一次。

    况且,洗手盆左右两边都连着宽60的洗手台。

    男人却怒吼:“说说说,什么都要说!”然后便摔门而出。

    方暖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离家出走。但却依稀想起,在耶宁那个晚上,他们说好了谁也不会大晚上跑出去的约定。

    但每次男人离开,方暖都会去找他,接他回家。只是方暖也学着男人违背约定几次,却不曾有人找过她。

    ……

    6月,方暖自觉心口不适,去医院检查。

    是心脏病,加上去了高原和潜水的原因,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立即住院手术。

    男人答应会一直陪着她。

    方暖进了手术室。手术整整5个小时,男人与方暖的爸妈在等候区寸步不离。

    从ICU出来转病房的时候,方暖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扶她起身,给她换衣服,喂她吃饭,帮她洗脸刷牙。

    拔了尿管以后,方暖因为吃不下东西,还是浑身无力。男人给她搬来坐便器,扶她起来上厕所,给她倒大小便。

    停止痛泵那一晚,护士给方暖提前打了止痛针,但没有作用。

    她感觉伤口在烧,嗓子眼似乎长了砂砾,磨得她一直咳嗽。但一咳嗽,胸口就似被撕裂一般,疼痛非常。

    整整一晚她都在发冷,冒冷汗,头发跟后背都湿透了,却睡不着。

    术后第十天,方暖出院。

    她结束了在病床上打针吃药的日子,男人也结束了每晚躺在又窄又硬的陪护床上打开电脑用手机热点工作的日子。

    她总共住了13天,他也陪了13天,每一天都在,没发过一次脾气。

    ……

    7月,方暖正式从力迅离职。

    她虽然出院回了家,但还是没有办法自主起身,更不用说洗漱,都是男人给她洗澡跟洗头的。

    那天他们又吵架了。

    后来男人说:“我就应该把你丢给你爸妈。”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家。

    方暖突然想起来,住院之前,男人说的那句话:“你生病我是不会跟你吵架的。”

    ……

    8月,他们又因为很小的事情吵架,但第二天,方暖需要去复诊。

    她换好衣服,拿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让她明天过来接自己。

    然后她走到了卧室门口。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因为男人每一次都会这样,但她还是报了一丝希望。

    推开门,她问男人明天还陪她一起去医院吗?

    男人背对着她,头也没回,语气冰冷:“你自己去吧。”

    “可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闻言,男人转过身,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厌恶一览无遗。

    他残忍又堂堂正正地说:“我生气了就不会爱你,说过的所有事情也都不算数。”

    纵使已经在这段关系里听过无数荒唐话,但方暖还是怔住了。

    ……

    9月,方暖能正常进行大部分的活动了,两人商量着避开国庆高峰期,去了椒城旅游。

    在那里,他们又买了许多冰箱贴。

    ……

    又到了1020,这是方暖陪男人过的第二个生日。

    她现在还是不适合爬高爬低地去做什么布置,她只能给男人买现成的礼物和蛋糕。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油画材料,与男人一起在画布上印了手掌印,并亲自写上“生日快乐,我爱你。”

    ……

    11月,男人预约了很久的定制滑板终于到货,他发消息给方暖说今晚要去店里提货。

    但很不巧,方暖的猫在下午的时候吐了。方暖给它喂了益生菌,但才吃完不久就又吐了。

    由于邻居家的猫前几天猫瘟去世,方暖很不安,便打电话让男人回来一起带猫去医院。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很是不耐。

    等男人到家,便粗暴地抓起方暖的猫,但失手让猫跑掉了,他便拿着晾衣杆去追赶、去吓唬猫。

    方暖连忙阻止,并与男人争吵起来。

    “你的滑板已经到了它不会跑!你可以先交个定金留货,而且你们约的八点,现在才七点!”

    争吵结束后,男人离开了。

    临走前,他故意走到猫身侧,用力一脚踏在地上,猫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跑了。

    他说:“我现在很讨厌它。”

    ……

    12月,繁已市入冬成功。

    一天晚上,男人出去聚会,方暖在家弄简历。

    到了晚上11点多,男人已经一个多小时没回消息了。

    方暖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地铁已经没了。

    到了12点,方暖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男人说等下打车回。

    1点,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男人沉着一张脸开门进来。

    方暖凑上前问他怎么了。男人不语,自顾自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方暖又跟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男人回头,带着怒意的双眼直瞪着方暖。

    她疲惫地解释:“已经12点了,地铁都没了,你又不回消息,所以我才打的。”

    男人的声音变大了些:“12点很晚吗?我一个大男人,地铁没了我不会打车吗?不回消息怎么了?我在外面跟他们一起,还要一直盯着手机回你是吗?”

    方暖顿时感觉胸口涌起一股血气。

    整晚她只发了两三条消息,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做。

    直到12点她才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答复后马上就挂了。

    她根本就没有缠着他要他如何。

    分秒之间,方暖突然全身发冷、颤抖。

    低头一看,她的手指甲全都发紫了,手臂也变得青青紫紫的。

    她开始呼吸困难,还有点喘。

    方暖觉得好害怕,第一反应就是起来去拿速效救心丸。

    而男人则是一直沉着脸观看她的举动,没有动。

    等到方暖终于冷静下来,她忍不住开口问到:“我不舒服,你都不关心我一下吗?”

    男人沉默。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是觉得我是演的是吗?”

    男人抬了抬眼,看了方暖一眼。

    方暖的心好像在痛,又好像不痛。

    “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吗?”

    沉默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男人的声音才冷冰冰地响起:“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警察来了我也没责任。”

    后面的事情方暖不太记得了。她在男人离开之后,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是呼吸碱中毒。

    昏昏沉沉间,方暖睡醒了。她的右手扎着针输着液,便用左手拿起手机看了下,里面有一条男人的消息。

    “分手吧。”

    方暖眨了眨眼,整个人好像没有知觉了。

    “那你的东西你搬走吧。”她回。

    几秒后,男人回复:不要了。

    方暖不想自己去处理那些东西,便想说你还是拿走吧。但她一摁下发送键,屏幕就弹出了红色感叹号。

    方暖没有打电话,以她对男人的了解,电话肯定也被拉黑了。

    直到方暖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某种翻涌才后知后觉地袭来。

    这些失去了主人的物品,还有这段恋情过多的遗物,都被留在这个家里。

    放眼望去,全是男人的模样。

    方暖也是觉得应该要分手,她真的好累了,痛到好像都不会痛了。

    她想,总不能跟一个一生气就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吧,那多没安全感。

    她劝,他还老是摔东西,肯定不能跟这样的人结婚然后永远困在一个屋檐之下吧。

    她幸,起码以后不用再收拾他的乱子,不用再对着一屋子的脏乱叹气了。

    她想起了男人做过的那些坏事,说过的那些荒唐话。

    想起了他总是离家出走,想起了他只会看着她哭,想起了他对她的从不挽留。

    想起了每次如果在男人家有一点不愉快,他就会让她回家。可她去他家一趟,要搭两个小时地铁。

    她也想起了他们总是和好,总会和好。

    方暖其实根本就无法将男人对她好的模样和说那些荒唐话的人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鬼使神差地,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仅一瞬间,这个声音猛地把方暖拉进了现实。狠狠地,用了力气,把方暖摔在了现实的水泥地上。

    没有了,他们真的分手了。

    真的分手了吗?

    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过几天就又和好了呢?

    要不去他家找他?

    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什么都原谅呢?你没有自尊心吗?

    他只是幼稚,只是还没长大,只是单亲家庭缺少爱……

    他愿意长大了吗?

    可是他除了生气的时候,都对自己很好,非常好不是吗?他只是生气才会不爱我,生气也可能会那样不是吗?

    生气的时候就能不爱我?那不就是……

    不爱我吗?

    ……

    对哦。

    对我好的人,也可以不爱我。

    不爱我的人,也可以对我好。

    也许,可能,他就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去解释他爱或不爱自己的行为、甚至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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