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两个大购物袋，手臂已经开始发酸。程程咬咬牙，继续走了两分钟，总算来到了家门口。
她正伸手在背包里摸钥匙，门从里面打开了。
苏盶看到她，因担忧而皱起的眉毛总算抚平了：“可算回来了，怎么不接电话？本来说我去接你的。”
他提起地上的购物袋，侧身让程程先进门。
程程一边往里走，一边掏手机：“手机放包里了，没注意，大家都来了？”
“宋予祯到了。”
前段时间诸事不顺，江楚尔决定趁今天搬家，给程程办个乔迁宴。
“回来了吗？”江楚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穿着围裙，挽起头发的江楚尔，小碎步从厨房里跑出来：“小姐，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
“小姐，”程程翻白眼：“你的单子有两页，一样样找齐非常辛苦。”
“辛苦辛苦。”江楚尔敷衍的经过她，招招手让苏盶赶紧跟着她进厨房。
没过2分钟，苏盶就被赶了出来。
“切的什么呀，好丑，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程程听到江楚尔抱怨。
宋予祯拍了拍沉默的坐在凳子上的苏盶：“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天涯何处”
“姓宋的你说什么呢？”江楚尔回过头，探出身子，手上还拿着菜刀。
宋予祯双手举起，以示清白：“没什么”
开放式的厨房，游手好闲的三个人并排坐在长形餐桌的一边，集体注目着一手掌勺，一手熟练翻动的江楚尔。
“原来她会做菜？”
右边两人齐齐点头：“嗯”
宋予祯诧异：“你们都知道？”
右边两人疑惑的转过头看他，眼神里明显在说，这你都不知道？
宋予祯抬手挡住两道目光：“好了，我现在知道了，别这么看我。”
程程回想起江楚尔和程妈在厨房其乐融融的模样，眼皮一跳：“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现场见她做这么多。”
“我见过几次。”苏盶腼腆的笑笑。
左边两人抱起双臂，扭头看苏盶，毫不掩饰眼神里的不满。
见过就见过呗，炫耀什么。
‘叮咚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宋予祯开了门，池燃靠在门边，一脸被掏空了的样子。
“又加班了？”
池燃揉揉脑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客厅，趴在餐桌上：“当初我就不该去上学，我不上学，我爹就不会逼我学医，我不学医，就不会当医生”
宋予祯给他接了杯水：“9年义务教育，你想做国家的漏网之鱼？再说不上学你打算干什么？乞讨也得有个才艺吧，你有吗？”
“我这头脑，这颜值，放在哪都是发光的金子，”池燃看向苏盶，寻求赞同：“是吧苏盶。”
苏盶点了点头。
宋予祯一脸震惊地看向苏盶：“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啊，没有啊。”苏盶有点茫然。
程程无奈吐槽：“他就这样，什么都好。”
“切，那是苏盶有眼光，你们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对了，成南呢？他不是前天就出院了。”
“他有事要办，来不了。”
“他怎么有这么多事要办，不过也好，总算有个比我还忙的，我很欣慰。”快乐就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池燃振作起来，然后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对面正忙碌着的江楚尔。
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江楚尔？？”
宋予祯点点头。
“好了。”江楚尔脱下围裙，回头招呼他们端菜。
粉蒸排骨，蟹黄豆腐，鲜菇奶白鲫鱼汤，茶树菇老鸭汤，莴笋炖腊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除了苏盶以外的三人，目瞪口呆。
江楚尔好笑，指着菜解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
三人张着下巴盯着她。
“都是餐厅打包的。”
三人的下巴又合上了。
“但是这个排骨，这个汤，还有这个可都是我的作品，我不棒吗？”
池燃捧场：“棒，我见过的女明星里，你是最会做菜的。”
“你见过几个女明星？”
“就你一个。”
“......闭嘴吧”
“对了,”说到女明星，池燃想起了什么：“程程，之前说好的贝拉的签名照，怎么样了？”
程程坐直了：“抱歉，贝拉的签名照没能要到，要不我给你个别的明星的签名照？”
“谁的？”
“楚楚的。”
池燃无语：“我要江楚尔的签名照干什么？”
“哎哎，我人在这呢，注意措辞。”江楚尔打断她们。
程程指指江楚尔：“我尽力了，怪她没搞好同事关系，人家不肯给。”
池燃闭上眼睛往椅背上一趟，更加颓废了。
程程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于心不忍，她抬头问江楚尔：“要不然你再帮他试试？”
“真没办法，”江楚尔摇摇头，凑近程程，压低了声音：“每次跟她碰上，我感觉她眼睛里都能射出箭来，你也知道，我正在跟她前男友‘假恋爱’。”
程程只好安慰池燃：“确实人家这个地位，骄傲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等她不火了，我们再去要要看？”
池燃瞪眼：“你这叫安慰？”
程程一脸真诚。
池燃眼睛瞪地更圆。
程程小心翼翼地夹了块排骨到他盘子里：“吃菜吃菜，工作辛苦了。”
“看来还是我们缘分未到，”池燃长叹了一口气，夹起排骨咬了一口，眼睛又睁大了。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江楚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自信地撩了撩头发。
池燃竖起大拇指：“相当不错。”
有了池燃‘试毒’在先，宋予祯也夹了一筷子，果然非常不错。
江楚尔翘起嘴角：“你们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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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坐在宋予祯的车上，池燃靠着座椅打了个饱嗝。
“好吃你也得控制点吧，亏你还是个医生，自己的身体也不注意？”
池燃无奈耸肩：“我这一天都没吃上几口饭，还不许我晚上多吃两口。”
“白天又忙着手术？”
“昨天2台，今天2台，”池燃掰掰手指：“这两个礼拜做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夜晚车流不多，前方红灯亮起，宋予祯的车缓缓停在白线前。
“对了，”池燃望着车窗外，看不清表情：“我听说杨宁要回来了。”
许久没有听过的名字，依然能泛起一小圈涟漪。
宋予祯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表情：“回来？不是应该还要读一段时间？”
果然他什么都记得，池燃回答：“听雅雯说她的课程都上完了。”
“雅雯？”
“就是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学姐，杨宁的同班同学。”
宋予祯回忆了下：“有点印象，你什么时候跟人家这么熟了？”
池燃不满：“就准你跟杨宁出双入对，不准我和雅雯聊两句天？”
“别胡说，我们只是，经常正好碰上。”
“还跟我装呢，谁看不出来你们俩那点小心思，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宋予祯想了想：“人家也没说过要和我在一起啊。”
池燃今晚第n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家没说，你就不会问？嘴长了是装饰是吧。”
宋予祯：“直接问不好吧”
“.......”池燃扭过头去，懒得看他：“你们这些人真是读书读傻了。”
大学里的宋予祯，确实是傻了眼。
成绩优异的学生在老师心中的地位往往与众不同。上大学前，他习惯了接受来自所有老师的赞赏目光。
进了大学后，年纪第一的他依旧继续感受着那种熟悉的目光，直到第一次见到导师的那天。那天，他顺着导师的赞许目光，第一次见到了杨宁。
长他一级的杨宁不仅做到了年级第一，还刷新了学校的记录，七门专业课拿到了满分。
杨宁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步伐轻快地穿梭于寝室，教室和图书馆间。她不常常笑，眼神很锐利，再加上第一名身份的加持，不熟悉的人无一例外地觉得她高冷。
宋予祯忘记了，那种隐约的好奇和竞争心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成了喜欢。可能是从看到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图书馆里，皱着眉头看书时开始；也可能是从看到她因为解出了难题而露出像胜利的将军般的笑容时开始。
因为同一个导师的关系，他们走的越来越近，渐渐有了更多的话题。
并排坐着学习时，阳光偶尔会将她的影子投在他的书本上，接着他会不由自主被那影子的动作牵动，开起小差。
但当他侧过头看到仍在专心学习的她，便会立刻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池燃问他，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时的他确实担心过，担心对于她来说，自己不够优秀。
就这样犹犹豫豫了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在图书馆楼下的便利店里，杨宁突然告诉他，她的出国申请材料已经办好了，3个月之后就会出发。
“怎么不说话？”她的嗓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清冷。
宋予祯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挺好的，恭喜你。”
“谢谢。”杨宁开口，眼睛里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宋予祯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吃关东煮，这是他们常吃的小吃，这天却尝出了些苦味。
如果那时候的他不算优秀，那么现在的他呢？
绿灯亮起，宋予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