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站在何秋晨的眼前，看着这个与何建荣七分相似的男孩，叹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两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这样兜兜转转再次牵扯到一起。

    “孩子，我想跟你聊一聊。”程铮看着双眼发红的秋晨，极其温和的请求。

    秋晨抗拒的看着他。

    他曾经在医院、在火葬场见过程铮，带着某种厌恶。少年时所有的主观感受受到家庭的影响，母亲偏激的执念让他对这个男人的所有印象都是丑恶的。

    现在，他是何秋晨心爱女孩的父亲，而那个女孩的生命是自己亲哥哥用生命换来的。他矛盾着，错乱着。

    他们在街角的咖啡屋坐下。

    “喝什么？”程铮问秋晨。

    秋晨看着落地窗外面的行人，没有回答，没有表情。

    “两杯美式，谢谢。”程铮替他选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想必此时我们感觉是一样的，好像被命运捉弄。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兜兜转转痛苦纠缠的两家人却还是相遇了。”

    秋晨看向程铮“痛苦的两家人？”他苦笑了一声“你不懂真的痛苦。”

    程铮抿了一口咖啡“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八年前就不是了。”秋晨打断程铮。

    “我想，如今你是我女儿男朋友的立场上，你们都是孩子啊。”程铮温和的看着何秋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秋晨又转头看街上来往的人群。

    “在今天以前，你是否知道初夏就是当时被救的女孩？”程铮问道。

    “不知道。”何秋晨此时心里很乱，他努力的不去想初夏的身影，不想她的笑容和梨涡，不想她的眼睛。

    “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还会和她在一起么？”

    何秋晨同样问自己，握紧的双手露出苍白的骨节。“孩子，是你哥哥救了我的女儿，等于救了我们一家。作为父亲，我差一点失去女儿，我能将心比心的体会你们家的痛苦，请相信我。我也知道这种失去是无法弥补的。这些年我们始终想要做些什么，为了那个无私的孩子，也为了你悲痛的父母。即便，你母亲始终决然拒绝。”

    他沉默了一会“不论如何，这件事，初夏是无辜的。初夏当时受到了怎样的冲击，谁也不知道。因为某种痛苦的原因，她脑海里的那段记忆被抹去了。”

    程铮叹了一口气“从那件事后初夏就无法说话了。这些年，我们带她看过很多医生，所有看过的医生都说初夏的情况属于创伤后的心理应激症状，她积压在心底的问题从未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