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终归于平静。

    闻知衍又回到了军营，只是帐子里少了个人，连那几个黄门太监也再没见过。

    谢如晦在几天后送来一名新的嬷嬷，这嬷嬷姓李，性格是很和善的，除了日常教导，有时也会和她说些宫里的趣事，闻知衍只是听听，从不接话，如此几次，李嬷嬷便也不和她聊宫里的事了，只说些奇闻轶事逗她开心。

    冬天过去后，战事肉眼可见的少了，连向来领兵在外的谢如晦也回了城。听士兵说，春耕时分蛮族那边的战士都要回家干活，边境便会迎来一段不短的安宁日子。而且这一年，雁荡山北边的河洛族终于服软了，向朝里递了求和文书，还会在不久后派出使臣以示诚意。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据说满朝上下欢歌载舞，大赞天子国运昌隆，但在这，闻知衍看不到任何喜悦之情。

    城里的篝火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晚。夜里闻知衍睡不着，出来走走时还能看到将士们醉倒在篝火旁，火光映得他们面上发红。有时兴致高了，会有人抱着手鼓打着拍子，"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夫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

    他们低声哼唱着，歌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立春以后，议和之事已是尘埃落定。谢如晦带着闻知衍离开了雁荡城，那一天，草木生绿，春水化冰，闻知衍踏上马车前回头遥遥望了一眼，远处山色有无，雁鸣低旋，已经看不到来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