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罂来到徐之言的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她轻声打了个招呼:“言哥好。”徐之言点点头,见她坐定后便发动车子。
洛罂系上安全带,脸转向车窗外,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道路,一言不发。
徐之言时不时偷眼旁瞄她,见洛罂整个人状态恍惚,眉头不自禁地皱了皱——这小姑娘今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整个人和往常判若两人。
他并未立刻询问,而是想着要安全送她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车内只有空调风扇静静转动的声响。
……
车子行驶了一会后。
洛罂突然开口道:“言哥,我现在......并不想立刻回家。”
徐之言挑挑眉,心想看来是和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并没有拒绝洛罂,而是问道:“那你想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洛罂想了想说:“我一个人自习了整天,现在头脑发胀沉重得很。想去海边透透气散散心,言哥你不忙的话,可以陪我去看海吗?”
她试探地看了一眼徐之言,语气有些期盼。
听到洛罂的请求,徐之言想了想,离这最近的海滩得开上两个小时,来回就是四小时路程。
到时候夜深人静,一个高中女生与他大半夜外出,总归不太适宜。
但徐之言也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洛罂很快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要求有些任性,她现在不再是原来那个独来独往惯了的自己。
一个高二的学生,不是可以随意夜游的年纪。
她有些懊恼自己脱口而出的请求。
“言哥,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洛罂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她现在心绪调整得并不好,脱口而出的海边邀请让她有些后悔。
不过她还是希望徐之言可以陪着,免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就当是答谢你之前帮我剪辑出行Vlog。”洛罂解释了一句,却没有过多做非必要的言语。
徐之言点点头说:“正好我也想吃小龙虾了,那就一块去吧。”
洛罂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她本来有些担心徐之言会直接拒绝的,毕竟平时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见他答应下来,洛罂也稍微放开了一些:“去哪家店你来决定吧,这一带的美食我还不太熟悉。”
“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小龙虾很出名,汤料做得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徐之言想了想说。
洛罂见他破天荒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也不禁眯起眼睛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驶向徐之言口中那家颇有名气的小龙虾店。
……
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了小龙虾店。
店里温馨舒适,徐之言和洛罂入座后,服务员上前招待,两人开始点单。
“来两份清蒸小龙虾。”徐之言拿起菜单说。
“还要一份麻辣味的,你吃辣吗?”他抬眼看向洛罂。
“我可是很能吃辣的。”洛罂嘴角带笑,“麻辣那份你来决定辣度,保证我吃得了。”
“好。”徐之言点点头,向服务员吩咐道,“麻辣的来个三分辣吧,不要太激烈。”
服务员记下订单后欠身离开。
洛罂看着萍水相逢的徐之言，想到他给了自己很多善意，心里的阴霾竟然淡去了些……
……
服务员刚离开,洛罂就有些后悔让徐之言决定三分辣的麻辣虾。
她本来有冲动想吃个魔鬼级别的辛辣,把自己辣出眼泪来,没心思去想那些令她烦恼的事。
可又见徐之言一本正经地在对面坐着,洛罂也不好意思改口。
她在心里暗自设想,等上菜后自己再偷偷加重几筷子辣椒油,吃出生理性泪水也好给自己一个痛快。
想到这里,洛罂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她决定先放松心情,暂时不去想那冷漠疏远她的舅舅,和这几天发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端着两人点的小龙虾上桌。
鲜嫩的虾身躺在白瓷盘中,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气息。
洛罂忍不住咽了口水——她白天心事重重,食欲很差,就草草吃了个三明治充饥。
此时面对这香喷喷的小龙虾,又馋又饿,饥肠辘辘的感觉一下子上来了。
“请慢用。”服务员微笑着鞠了一躬,将剥虾工具留给两人后退下。
“那我开动了。”徐之言拿起虾钳,熟练地剥起一只虾来。
洛罂也试探着去够工具,却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徐之言熟门熟路地剥好了第一只清蒸虾,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它放进了洛罂的小碟中。
洛罂有些受宠若惊,怔了一下说:“啊......谢谢你,言哥。”
她见徐之言已经开始剥第二只,也赶紧去够工具,仔细地照着他的方法剥起了自己的那一只。
两人你一只我一只地吃了起来。辣味与鲜美很快在口中炸裂开来。
“真好吃!”洛罂忍不住赞叹。
徐之言也露出浅浅的微笑,看她一口气吃了两只虾,又把自己刚剥好的一只推给她。
洛罂开心地接受,心情渐渐明亮了起来。
……
“言哥，你也快吃呀,别老一直剥虾给我啦。” 洛罂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嘱咐徐之言赶紧吃他自己的那份。
她瞥见他碗里堆满了虾壳,却只在最开始时稍微尝了几只。徐之言忙前忙后的样子让洛罂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洛罂决定也帮着他剥虾,好让他专心吃自己的那份。
等她面前的虾剥得差不多后,便利落地转向徐之言面前盘里剩余的麻辣小龙虾。
这个时候洛罂的动作非常敏捷,很快就剥好两只红通通的大个龙虾,放进徐之言白色的小碟里。
“吃吧,我可是专心致志地剥给你的!” 洛罂笑眯眯的,一副自信昂扬的模样,惹得徐之言也忍俊不禁。
“好,那我开动了。” 徐之言谢过洛罂,端起蘸料开始享用那两只剥得干净利落的大龙虾。他也是饿了,吃得比之前快多了。
然而过不多时,徐之言却突兀地打起了嗝。
短短几分钟内就连着好几声,惹得洛罂的右眼皮跳了几下。
“你怎么打起嗝来了?” 洛罂惊讶地看着他,“之前明明吃得那么文质彬彬的!”
徐之言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只要吃到中等辣度的食物,就特别容易打嗝。
洛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洛罂听后,忍不住被他的样子逗乐。
“我头一次听说有人吃中辣的东西就会打嗝呢,言哥你这简直是活生生的辣度测试仪啊!” 洛罂笑得前仰后合。
她很快又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可我们点的明明就是三分辣的麻辣虾,怎么也变成你‘中辣踩雷点’了?”
“他们这里明显在辣度上骗人。” 徐之言一脸正色分析,“我猜厨师手误把调制的中辣酱料放了进来，目的就是让我暴露。”
洛罂听他这样理直气壮的分析,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乐了一会儿,又好奇地追问:“那重辣的东西你吃了也会打嗝吗?”
徐之言想了想:“重辣的话,我不会打嗝的。重辣直接把我辣哭了。”
洛罂被他一本正经又幽默的样子逗乐,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两人说笑间,洛罂忽然间止住了笑声。
她定定地望着徐之言,眼里渐渐盈满了泪水。
一开始徐之言还以为她只是笑得太厉害,眼泪被逗出来了。
但随即他就察觉到不对——洛罂的嘴角开始咧开,小脸扭曲着皱成一团,泪水夺眶而出。
“洛应,你怎么了?”徐之言紧张地看向她。
洛罂却像没听见一样,抽泣着抓起餐巾捂在了脸上。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湿透的餐巾很快便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到底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伤心了吗?”
徐之言焦急而自责,他完全没想到洛罂刚才还那么开心地笑着,现在一下子就情绪崩溃痛哭了起来。
……
哭了一会后,洛罂开始渐渐找回些许自制力。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在徐之言面前,这般失态地哭出了声来。
洛罂很快又羞又急,整张小脸通红一片。她慌忙揉去眼角的泪花,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些。
“对不起言哥......我真是,我真是太丢脸了......” 洛罂低着头,再也不敢去看徐之言的眼睛。
光是想到刚才自己失控痛哭的狼狈模样,她的心就跟着烧了起来。
“他不会以为我在无理取闹吧......” 洛罂怔怔地望着早已冷掉的小龙虾,心里万分惭愧,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崩溃。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徐之言没有追问洛罂为何哭泣,而是温声问她感觉怎样。
洛罂点点头,擦去最后一点残存的泪花:“嗯,哭过之后心里确实好受了一点,之前压着的那团阴云似乎也散去了些......”
“这还剩两只小龙虾,”徐之言看向餐桌,“要继续吃完它们吗?或者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继续吃了。”洛罂虚弱地摇头,“我们结账走吧,真是对不起啊……”
“没关系。”徐之言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之前是我说要请你的,就让我来付钱吧。”看见服务员上前,洛罂开口道。
看到服务员上前,徐之言本想直接掏出钱包付账——让一个女孩请客,与他的做派不太相符。
但转念一想现在洛罂情绪低落,正需要慰藉与支持。
刚才她认真地说要自己请客,或许希望通过这个行为获得一点安慰。
于是徐之言没有直接付钱,而是顺着她的意思，不漏痕迹地提到自己确实出了苦力，等着她请客呢。
他看到洛罂刷卡时果然微微放松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
从小龙虾店离开后,洛罂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心神恍惚。
徐之言驱车将她送回小洋房,在院门前放她下车。
“今天先到这里,有需要可以随时跟我说。” 徐之言望向洛罂,真挚地嘱咐道。
“好的,谢谢言哥陪我吃晚饭,我心情放松多了。” 洛罂微微一笑,比刚才精神好太多。
目送她推门进了院子,徐之言这才发动汽车离开。
洛罂走向房门,心中还是盘桓着些许忐忑与不安。
洛罂进入院子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应汲穹的说话声。
她悄悄走近,发现舅舅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我觉得这个‘寻亲仪’命名有些误导,”应汲穹说,“它最大的功能目前只是快速测定DNA,判断亲缘关系,而且还存在一定程度误差。”
“噢这个我知道,使用效果如何?”电话那头的人问。
“还不错,比较准确。”应汲穹想了想,又补充,“但是它没能帮助我的一个朋友寻回亲人,反而导致他失去了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