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抬起胳膊用袖子遮着半边脸，“也不知道我二哥他们是怎么想的偏偏觉得没问题。”
“要是你来得早些，看到的顾府绝对比现在还要破。”
“你是不知道，我父亲他是完全不在意住的地方，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连一个人都没留。”
“真是岁数越大越任性。”
她指了指顾封阳又指了指顾织，“我这几个哥哥姐姐倒好，也算是随了我父亲了。”
“也不想想，他们难得回来一回还能一直无人上门拜访吗。”
“还说我是家中最小的，结果这些事儿还要由我来想。”
顾封阳难得说了句好话，“我们哪能和你比啊，我们几个包括爹都不谙这些事。”
“虽说我们一家子勉强也算是身居高位吧，但要是没你在等到别人来做客了，在背地里指不定会怎样嚼舌根。”
难得说的好话，也显得跟阴阳怪气一样。
就算多年不见，顾封阳的这张嘴也无法因离别在顾希的记忆里美化。
顾希瞥了他一眼，噘起嘴轻哼了一声，发小脾气似的，侧过身彻底背对着他。
顾封阳朝顾织看去，一双眼睛好像在问‘她又怎么了？’
顾织的肩膀抬了下，表示无能为力。
李清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突然被顾希拉住。
顾希拉着李清寒坐到树下石凳上，她说道：“唯月，等下我带你在这好好逛逛。”说到这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染上了骄傲，“我们顾家的校场可不是谁都能进。”
校场啊……
李清寒确实很感兴趣。
“好啊。”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不过看着还是很端庄得体的，“我对你们顾家可好奇极了，难得来了一趟，肯定要好好逛逛的。”
“就是要辛苦你了，顾希。”
顾希笑笑道：“这有什么可辛苦的。”
她的视线落到身边的顾织身上，“长姐，你不看看吉祥？”
听到她这么说，顾织不由得朝着吉祥看去，吉祥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让她看。
半晌，她开口道：“我先带她走了，”她转头对李清寒说：“唯月姑娘，可以吗？”
李清寒抬起一只手，“顾织将军随意。”
顾织点点头，看了眼吉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吉祥在这时候可没犯蠢，她没有一点犹豫，把手里的竹篮交给小春，立马就跟了上去。
目送片刻，顾希扭头说道：“唯月，顾府内没什么可看的，我领你去外面吧。”
说完，她一顿仔细思量了片刻，“让我想想啊，我这好像除了马就是落了灰的兵器，似乎还真没什么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她猛地站了起来，“罢了，我带你一边走一边看吧，说不定走着走着，我就想起你会喜欢的东西了。”
光凭她现在说的话，李清寒险些忘了，二人初次见面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顾希有没有把她会武的事儿告诉给顾家的其他人？
李清寒也站了起来，知不知道的又能怎样，只要她不表现出来，旁的人就是再笃定她会武功也没用啊。
顾希拉着李清寒从顾封阳的身边走过，就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清寒侧头看了一眼，正暗道世上的兄妹闹起小矛盾来大多都一个样的时候，顾封阳恰巧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清寒没什么感觉，她点下头就收回了视线。
顾封阳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在她收回视线后，出声喊道：“顾希，招待好唯月姑娘。”
片刻后，顾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知道了，二哥。”
“还有我可不用你操心，比起操心我，你还是多去管管顾青野吧。”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顾封阳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看起来颇为头疼。
顾希要是不提到他的话，顾封阳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他，毕竟今日来了客人，虽然不是需要他招待的客人。
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儿，顾封阳低下头，树荫将他笼罩，纷飞复杂的思绪一并被树荫遮盖。
他在这里驻足了不知有多久，也迈开了脚步。
‘依那小子的性子，还是得去再警告他一下，可不能再让他瞎说了。’
－
顾府不大，顾府内也确实如顾希所言的那样没什么可看的地方，李清寒跟着顾希走了一路，除了那些半死不活的盆栽外，就是偶尔能看到的好像被当做装饰品的兵器了。
没有落灰，没有生锈，放兵器的架子看着老旧，但没有任何破损，应该是在他们回来后才重新摆出来的。
在出顾府的时候，她们走的是侧门，李清寒还没走出去呢，就听到了马的叫声。
顾家的马厩没在府内，而是安置在校场。
“其实出了那道门，我们就已经在校场了。”顾希突然说道，“大概是以为大多时间都要在这里，所以当初特意把校场弄得大了些，再大了些。”
“比武厅、点将台、跑马场……该有的一个不缺。”
“可最后还是荒废了，想想也是，武将怎么能一直在都城待在。”
李清寒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只能静静地听她说。
她敏锐地发现在顾府的顾希和在外面的顾希有一些不一样。
顾希说着说着就入了神，看着眼前的路，模糊的景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当初母亲……”她猛地停了下来，嘴停了下来脚也停了下来，表情也跟着变了。
这还是李清寒第一次听到顾希母亲的存在，此前从未有人跟她提起过顾希他们的母亲、顾老将军的妻子。
顾希的反应很不对，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提起了自己的母亲，而是提起了什么噩梦一样，一种即使已经醒了过来，但只是稍一回忆都会叫人觉得恐怖的梦。
“顾希？”见她迟迟没有其他反应，李清寒赶紧喊了她的名字，她纳闷儿地想是顾希的母亲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儿吗？比如说虐待什么的，不然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提起母亲这两个字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青天白日的，顾希顶着大太阳脸色却变得苍白起来，李清寒的声音确实叫醒了她，她抬起手死死地抓着衣领，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熟知她状况的丫鬟并没有跟在她的身边，放眼望去，这一片也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小春吓了一跳，赶紧把竹篮放到地上，然后去搀扶顾希，她说不了话也就只能行动了，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搀扶她想往阴凉处走，李清寒一眼就看出小春是要做什么，她伸出手同小春一起搀扶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