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后，小黑的速度慢了许多。
“所以为什么要搭顺风车啊？”盛云听终于把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大妖小妖太多，碰上的话很浪费时间。正好来了个更嫌麻烦的，就尾随一下。”
“原来如此~”盛云听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两天路上那么安静……那他是把那些妖修都咔嚓了嘛？”
“释放了灵压，提前让妖修们让道而已。”
“妖修这么听话的？”
“绝对实力面前，傻子都不会冲上来。”可能是座山雕闲的没事，颇有耐心，“他释放的灵压很强，我藏住灵力跟在他身后大概二十里，差不多在他灵压范围最边缘，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哇……这都能发现？”
“正常人肯定发现不了，但他不一样，这方面敏感的很。对他来说，就好像搭了蚊帐点了蚊香喷了花露水但还是听见了蚊子的声音一样，会暴躁倒也在预料范围内。”
“你还挺了解这人的啊，你俩认识？”
座山雕嗯了一声。
“认识怎么还……”盛云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吐槽他俩这行为，只得磕磕巴巴地说道：“一个偷偷尾随、一个上来就砍人的啊？一起走不行吗？”
“只是认识而已，谈不上朋友，暂时也不是敌人。”座山雕平淡解释了一句。
盛云听挠头，还是不太不理解。
“不过借他的光，节约了小半个月时间，现下马上就到界环了。”座山雕的眼睛自打再次上路后就一直保持金黄色，甚至越来越澄亮，“进入界环前休息两天。”
雕哥徘徊的时间比盛云听预计的长了许多。
直至今日，他们已经在原地逗留四天了。
盛云听想早点出去，于是蹭到座山雕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哥，咱现在是怎么个安排啊？”
座山雕闭着眼打坐，听闻只是随口说了句：“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盛云听拿不准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但看座山雕的样子不是很想搭理她，于是识相的闭上嘴。
第七天凌晨。
盛云听靠在树上睡得天昏地暗。
大地突然传来剧烈震动。
座山雕睁开眼，橙金色的眼睛里毫无意外之色。
他起身去叫盛云听。
“起床，不想被兽潮踩成泥浆就赶紧起来。”
“怎么了？”盛云听睁了睁眼，显然还没彻底醒来。
不过片刻，她就跳起来：“卧槽，地震了？！”
“不是地震。”座山雕足尖一点，翩然而起，落在树冠顶上，“上来。”
盛云听赶紧把小黑叫出来，坐在它背上后一人一兽爬上树。
小黑没冒头，而是踩着树枝躲在树冠里。
没过多长时间，鸟群率先嘶鸣着飞过头顶。
震动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连盛云听都听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震动声，而是动物奔跑的蹄踏声。
目光穿过绰绰树影，各种各样的动物在争先恐后地向他们身后跑去。
盛云听拍了拍小黑，示意它上去。
靠近座山雕身边，盛云听开口问他：“哥，这啥情况？”
座山雕偏头，垂眸看着她，“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我以为兽潮会更早就出现，能拖到今天，他们也挺厉害。”
“啥？”盛云听更不明白了，“谁们的计划？啥计划？”
“我们把计划命名为归家，摘星阁那帮人就不知道了，我感觉他们纯是不想活了，拉着天下人陪葬。”
这话说的盛云听心下一惊。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计划，但参与者大概知晓了。
至少两帮人，座山雕他们一帮人，摘星阁一帮人。
盛云听试探着问道：“摘星阁他们打算干嘛呀？把这群妖修放出去大杀四方吗？”
座山雕瞥了她一眼，听出来她在套话，但轻笑了一声没计较，大抵是觉得与他无关吧。
“妖修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而且摘星阁他们都造出来魔人了，哪还看得上这些妖修。”
“他们的目标是天榕的妖丹，不过具体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在他们意料之外闯进南湟境，言谈交流之中被十二使之一发觉消息没送出南境。我预想中十天左右就会发生动乱，但没想到竟坚持了半个月。”座山雕抱臂环胸，橙金色的双眼淡淡瞧着天地间四散溃逃的飞禽走兽。
“十二使？”盛云听又听到新的名词。
“天榕座下有十二只大妖，称十二使。抓你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不退相，伽荼。”
“不退相伽荼？日本人吗？”
座山雕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道：“名字就叫伽荼。”
“哦。”
“据我所知，她最起码得有两千岁了。”
“……”盛云听的沉默如雷贯耳，半晌，才讪讪道：“我之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什么，开口说道：“那你能定住她，相比之下你更厉害啊。”
“她本体是棵罗汉松，木石本来就不容易修得灵根。”座山雕解释，“所以她虽然年龄大，但实际修得灵根并没有很早。按开灵识算的话，可能也就比我大个两三百年。”
盛云听点头，心想那也挺大岁数了，正常人谁能活这么几百年啊。
不知不觉，东方地平线划出一道橙光。
天要亮了。
忽然，一道强烈的灵压似泰山倾颓般压下来。
盛云听抵挡不住。
她几乎立刻听到了自己骨头和内脏破碎的声音。
好在这灵压来的快去的也快。
灵压消散那一刻，失去压迫的盛云听喷出一口血，小黑也缩小了好几圈，差点都要驮不住她。
痛的眼前发黑的盛云听自然无法注意此时座山雕看向她的探究的眼神，以及他蠢蠢欲动意图探向她丹田的手。
“这又怎么了！”盛云听好不容易止住咳血，用袖子擦掉嘴角血迹后特别想破口大骂。
要不是五脏六腑疼得她直不起腰说不出话，她肯定骂人不带重样。
恰好座山雕此时伸手过来，盛云听顺势扶着他直起身。
“谢……谢谢。”好好的嗓子也变成了破锣，说话刺啦刺啦的。
“咳。”座山雕尴尬地收回胳膊，清了清嗓子：“不客气。”
“应该是打起来了。”座山雕忽然说道。
是回答盛云听之前那句话。
“打起来了？摘星阁和这里的妖修吗？”
“嗯。”座山雕抬头看天，“反正闲着没事干，不如我们猜猜他们几对几？一个温馨提示，摘星阁来了三个人。”
“几对几？”都告诉摘星阁有几个人了还有什么可猜的？
等等。
盛云听反应过来了，“有内奸？”
“答对了。”
但她都不认识啊，连每个人的性格都不知道怎么猜？
于是盛云听随便说了一个数：“七对八，摘星阁这边七个。”
“我猜五对十一，天榕这边五人。”
他加上天榕本人了，不算天榕的话就只有四个没被策反。
盛云听挠头，妖怪们都这么墙头草吗……
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一个尖尖头。
一道光柱拔地而起，射向穹顶。
然后一条蓝线圈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慢慢向下变大。
结界打开了。
是啊，她告诉伽荼消息没送出去，天榕那边知道出问题了，顺着查到有内奸是件很容易的事。
那两拨人迟早有冲突。
座山雕知道她跟伽荼说了这件事，再加上他对他们的了解，必然推测出此番局面。
所以，不管他说的“偷东西”是不是真话，“需要盛云听引天雷炸出个洞”必然是假话。
因为结界自己会打开，根本不需要她。
盛云听和座山雕两个人都抬头看着结界熔断。
“我要走了，你没意见吧？”
“啊哦，恐怕你还得再待一段时间了。”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动作。
座山雕转头去看盛云听，橙金色的眼睛瞳孔缩成一线。
猫儿缩回乾坤袋，散成的黑烟几乎在同一时间包裹住了盛云听。
盛云听穿过黑烟，从高高的树顶上掉下。
座山雕立刻反应过来，反身伸手去抓她。
“没有赢过重力呢。”盛云听闭着眼，凭感觉朝着座山雕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看来还是牛顿厉害些。”
“后会有期，座山雕先生。”
手腕间红绳解开，结阵启动。
盛云听的身影消失在绰绰树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