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疼

    若不是陈亦安有派袁六去查探过,眼前这个人怎么也和曾经天下第一刀客联系不起来,墨色衣袍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布鞋上沾了未干的黄泥,两鬓已有花白,瘦削却站得正挺,精神抖擞,眼神睿利。

    他进来就瞧见花锦被一个外男抱在怀中,双眉紧皱,嘴角微沉。眼中有怒火一闪而过。

    “前辈,您看看花锦,她时不时的抽搐,我紧紧抱住她也无法缓解。”陈亦安回过神来心里狂喜,花锦有救了。

    戚存墨微点头,上前查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颗白色小药丸塞进花锦口中。

    “这病是由年迈体弱之人得的最多,这是清热祛毒丸,先吃一颗,晚些再给她喝碗药就没事了。”

    转头又对一直站在身后的谢随吩咐:“你将那些草药再加上我带来的药,一锅加一两,分给那些患者。”

    “这个陈大人?这些病症戚某猜测是由于水源不净引发的,人上吐下泻引发身体挛缩,因而药草再加上我带来这一味药,可以袪毒驱邪气。”

    戚存墨也是路过听闻这县城灾后生了瘟疫,仔细问过几个知道是何症状的人,心中有数,才带着最重要的一味药草赶来。

    好巧不巧,一进城就看见谢随准备冲出城门,正和守城的卫兵正对峙。

    谢随一看见师父满眼不敢置信,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痛哭着跪在师父面前。

    正要抓捕谢随的官兵被谢随这突然的举动惊得不敢动弹,听闻这城内瘟疫盛行,看来是真可怕,不单要人命,还会让人疯,看谢随疯完了跪在一老者面前,也不吵着要出去,正好不用去抓他,省得被他传染了。

    戚存墨也被谢随会出现在这里吓了一跳,听了谢随抽抽噎噎几句话,大概知道了是花锦带他过来。

    他一向觉得花锦长相神情像极了某个旧人,没想到这胆量也一模一样,他压下怒火,叫谢随赶紧带他过来看是怎么回事,现在先救人要紧。

    “宋郎中,快,快去将前辈的药熬了分给大家。”陈亦安顾不得刚刚为了抱住乱扑腾的花锦,自己衣衫不整,发鬓凌乱,对着戚存墨行了个大礼。

    “前辈大恩大德,解救黎民百姓,陈亦安没齿难忘。”

    “老夫也是机缘巧合路过,既然路见,没有不救之理。”

    戚存墨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举止有礼,言谈不俗,想必也是为了救花锦不得已才抱住她,心中怒火才没旺盛起来。

    “随儿,你也给你师姐熬一碗送来,第一遍给患病的人吃,药渣加热水再炖煮第二遍,给未患病症的人也喝一碗。”戚存墨叫住谢随,再嘱咐他一句。

    “好的,师父。”谢随应得响亮,这会完全不怕师父会罚他们私自下山,沉浸在师姐有救的兴奋中。

    “多谢大人照顾我这顽徒,我出门前再三嘱咐不能私自下山,这两个孽徒,还跑出来这么远,若不是今日我偶然路过,怕不是要阴阳两隔?”

    戚存墨看着吃了他一颗祛毒药丸安静沉睡的花锦气道。

    花锦从小顽皮,他看着那张和故人肖似的脸,若不是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生下孩子,还以为这是她的孩子。

    戚存墨对她狠不下去心惩罚,这才让她胆子养这么肥,敢带着谢随跑到这里。

    “前辈言重了,是陈某请花锦前来相助,如今害她差点病重而亡,陈某如今很是后悔。”陈亦安当着外人也不敢细说。

    “那些患者如今可有多少,又病死几人?”

    戚存墨看花锦呼吸缓和,自己应是没猜错,这个她私自出来可以日后再清算,现在最重要还是询问有几人得病。

    那个袪毒丸入口即化,花锦还没半炷香就稍微有些意识,谢随将药端在她嘴边,她能听见谢随激动的叫自己喝下去。

    戚存墨这剂药方下去,最神奇的就是花锦,几乎还没一个时辰她就悠悠醒了,看见了师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梦里头还有娘亲抱着她给她唱歌,难道临死之前认识的人都会梦见一遍?

    果然,她认识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大家都围着她。

    “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怎么今天你们都在梦中出现。”

    “你没死,师父差点就被你气死。”刚出去巡看了病患喝下这个药方可有好转的戚存墨,一进屋就瞧见花锦醒了睁大眼睛望着帐顶。

    陈亦安在看她能喝下药之后也安心出去,苍白的小脸没有刚才那种灰白颜色,只不过白嫩的肌肤上几个红色指痕,那是谢随第一次灌药按到的,这里有谢随一步不离的守着她,戚存墨也来了,花锦应该性命无忧。

    “师姐,幸好师父过来救了你,呜呜要不然你就得抬去后山了。”

    谢随看见花锦醒了,碍于师父就在眼前,不敢上前抱着花锦好好哭一场,只缩在一旁看戚存墨脸色缓和了些才敢上前扶着花锦开口。

    “师父,我不是在做梦。”花锦就着谢随搀扶着起身,差点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她没有多大害怕,倒是看见师父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叫她心肝都抖了抖。

    “哼!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算账。如今可有哪里不适?”

    外面那些病患也是刚服完药,都没有花锦这么快醒来,为了确认药效,戚存墨压制住怒气,语气平和询问花锦。

    “浑身没有力气,还有脸上疼!”

    说起哪里不适,花锦从小到大知道该怎样示弱,师父才不会重罚自己,这次她是有些胆大妄为了,还好如今病着,让她惨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果然,戚存墨最看不得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脸疼?”

    这个症状与他看过的医书上记载的不同,莫非这病症还有变化?

    皱着眉头的戚存墨上前扒开花锦眼皮,又摸了摸她额头,还叫她伸出舌头。

    陈亦安听闻花锦醒来,悬挂着心才落下来,交代属下将药分发给百姓,自己转身就往花锦房中赶来,虽说她身边有师父和师弟守着她,没有亲眼见她平安,他心不踏实。

    进门就看见戚存墨在给睁大眼睛的花锦把脉,花锦滴溜着眼睛看他进来,笑着要和他打招呼,被戚存墨瞪了一眼,立马缩回脖子。

    “前辈,花锦可是还有何不妥?”陈亦安本来看花锦醒过来,看见戚存墨眉头紧皱,心下一咯噔。

    “她身上并无不妥,只是嘴旁肌肤红肿,不知是这病症引起还是其他疾病?”

    陈亦安一听明白了,始作俑者站在戚存墨身后一脸担忧,完全不记得了花锦脸上红肿因何而来。

    “前辈,这个应该不是病症引起,早上花锦喂药时牙关紧闭,一时情急可能错手伤了她。”陈亦安看了那苍白肌肤上未消的红痕,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说道。

    “如此应该没事了,花锦自小皮厚,晚上就应该没事。”

    戚存墨听陈亦安这么说,收回把脉的手,除了花颜,这两个徒弟简直就是来嫌弃他活得太长,每次见面都得气他,准确说来应该是只有花锦一人,谢随没有花锦带着,庄门口都不敢踏出一步。

    “师父,我还是很疼。”花锦恨不得这会断个手还是脚,她好久没看见师父气得看她都是用瞪的。

    “疼也得忍着。”戚存墨看这药方对了症,其他病患应该也差不多醒了,撩开衣摆,起身叫上谢随一起去查看。

    “我屋子里有生肌化瘀膏,太疼我拿给你涂。”陈亦安目送他们出去,他还从没看见醒着的花女侠这样柔弱。

    “不用,我这会又觉得不怎么疼了,嘿嘿。”花锦忘了陈亦安也在,装病装得有些过头了,女侠的颜面无存。

    她要是知道她病迷糊时的模样只怕得挖个坑埋了自己。

    “今日你病得严重,若不是遇到戚前辈,我倒是对不住你,害了你性命。”陈亦安拖过一旁椅子,坐下看着她。

    “这如何能怪你,生死有命,再说,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我就说我命硬得很。”花锦躺着低头才发现身上盖着被子好像不是她的。

    被子上有淡淡青松清新凛冽味道,她将脸埋在被子上深嗅一口:“这是谁的被子,我的被子呢?”

    陈亦安看她深嗅自己被子,背着她的耳朵刹那通红。

    “你俱冷,如今可还会冷?脸上的伤得快些上药,免得留了疤,我去给你拿药膏。”

    陈亦安说完起身就走,耳朵上的火热好像蔓延到脸上,怕被花锦看出端倪。

    待到陈亦安再返回时,花锦小脸埋在他松青色被子上睡着了,这场病耗尽了她精神气,强撑着和师父说话,陈亦安一离开,房间安静下来她就陷入了梦乡。

    陈亦安将膏药瓶放在花锦床上,踌躇了一下微叹了口气,小心坐在她床沿。

    打开那个一瓶重金也难求的小瓶盖,用指腹挖出一小坨,轻点在花锦露出的那边脸上,指腹下的肌肤嫩滑像刚出锅的豆腐,陈亦安屏住呼吸,怕按疼了她。

    膏药凉丝丝,花锦睡梦中舒服得哼了一声,声音娇媚得像被花精附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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