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拉近得万分突然，尤其显得前一阵偶遇失败暗自遗憾的自己像个傻子。黑尾不敢轻动，睡眠状态得到改善以后脑子也逐渐变得灵活起来，从plan A考虑到plan Z，每天抽出时间观看她的视频，偶尔听到她说自己的喜好就记在心里，看完积极点赞评论，甚至和评论区其他粉丝称兄道弟谈笑风生。
如此过了四五天，暖暖突然开了直播，依旧没有露脸，镜头对准了桌面上乖乖排队的小黄鱼。黑尾刚点进去，就听到她念到自己的名字：
“欢迎K.T.来到我的直播间。很幸运嘛这位朋友，我正准备给大家抽奖，你一会可以私信把地址留下，有小礼物寄给你哦。”
哇哦。黑尾捻了捻指尖，少有得词穷起来。
“嗯？K.T.怎么不说话呀？不要忘记私信哦。”
他连忙打字：[抱歉，刚刚好像有ぼた饼砸到脸上，挡住眼睛没法打字……太幸运了，非常感谢！]
刚发出去后面就收到了其他人评论的一连串感叹号，中间夹了一句醒目的“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小子！”
暖暖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吵闹，小声笑起来。
“不开玩笑啦。今天直播是要给大家分享一下做仰望星空派的过程，据说是一种英国美食，名字听起来也挺美的，但是我找到的这个成品图，怎么说呢，有点黑暗料理。但我最近心情很好，黑暗也没关系，勇敢尝试一下。”
她拿出一小碗土豆放进锅里：“这是馅料，先把它蒸起来。”
“接着先来做派皮，45克低筋面粉，180克中筋面粉，东西很齐，没有买错。不过我看到好多教程上写面粉用厨师机搅拌，这个家里没有，但没有机器也难不倒我，咱们就纯手工，”她戴上手套，把碗正对着镜头放好，“给大家看一下，现在还是粉末状的，加7克蛋黄，5克盐，再来60克牛奶，揉成一个大面团……”
哗啦一声，是扯保鲜膜的声音，黑尾现在对她的常用工具十分熟悉。果然下一秒，暖暖开始介绍：“还是保鲜膜加冷藏两件套哦。接下来可以处理小鱼了，教程用的是沙丁鱼，我用的是小黄鱼，本来还想用秋刀鱼的，但是秋刀鱼的头看起来不是很立体，对不起，秋刀鱼，没有对你的外貌指指点点的意思……”
她把小鱼摆好，用刀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来回比划着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动手：“据说小黄鱼不能剖肚子，破坏掉这一部分就不好吃了。只能从……这里！把它剪开，把脏东西拉出来，这里都要处理干净哦。”
“然后从中间把小黄鱼一分为二，诶，这不是还要处理吗？怎么能做到不剖肚子啊？算了，一次性都处理掉，把刺也剔出来，现在我们是干干净净的小黄鱼！加盐腌制十五分钟，再加啤酒泡半小时。”
她一边进行手上的工作一边轻轻哼起歌，似乎是最近正流行的情歌，唱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和评论区说话：“你们喜欢吃鱼吗？听说我喜欢的人很爱吃鱼诶。”
刚喝下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黑尾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很难说是“她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消息更让他心惊，还是“那个人居然也喜欢吃鱼”更令人恼火，随之而来的还有“不会是我吧”这样毫无根据异想天开的期望。
但为什么是听说呢？她喜欢的人没有亲口告诉过她？暗恋？是身边的人吗？黑尾字斟句酌地分析起来，那他还有机会吗？不会绕了一大圈即将迎来的是第二次错过吧？
评论区的朋友显然也对眼前的八卦十分好奇，但是任凭他们如何提问，暖暖都没有回答，一心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一颗心七上八下，黑尾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要开始调馅了，200毫升牛奶，100毫升淡奶油，然后把刚才蒸好的土豆也放进去。按理说应该熬成土豆糊糊，但是我这个土豆蒸得不够软，还需要后期捣碎。最后放一点麦片，我家里只有这种早餐麦片，独立包装的，里面还有水果粒，好像确实有点黑暗，甜口咸口都两眼一黑……”
“馅料这样就做好啦。冷藏的面团也可以拿出来了，哇为什么这么硬！”暖暖用勺子敲了敲圆乎乎的面团，“接下来是不是该说——我恨你像个木头——真的好硬啊这个面团，稍微放一会回温一下吧，要不我把被炉给它打开，真是享受了vip待遇……”
面团在镜头里消失，代替它出现的是一杯奶茶。等待的时间她和评论区闲聊了一会，讨论芋泥和红豆究竟谁才是奶茶之光。黑尾仍然在心态缓冲期，难得地没有加入互动。
“现在温度没问题了，没有真的放进被炉你们不要听什么就学什么，擀皮完成在烤盘里铺平，在底部扎孔，我直接用叉子扎的哦，预热烤箱175度先烤20分钟……20分钟够不够我再做个芋泥？我一定要展示，芋泥就是最好喝的。要不做一期互动视频吧，请朋友们来尝一尝我做的芋泥奶茶。”
对面突然安静下来，黑尾等了一会，确认手机没有卡顿，音量也正常。正要打字询问发生了什么，听到暖暖笑着说：
“说到这里，幸运观众K.T.还在吗？要不要来和我一起做芋泥奶茶？”
-
“总之，明天我就要和她见面了。”
黑尾坐在办公室的沙发，研磨靠在巨大的老板椅里玩游戏。他从包里拿出一枚蓝色的御守，正是前几天看暖暖直播时收到的幸运礼物，同城快递，送来时还附赠了一张带着玫瑰香气的手写贺卡，字迹圆润可爱，落款处画了元气满满的加油表情。
“……你在紧张吗？”研磨看了他一眼。
“毕竟，对我来说明天可是一次约会。”黑尾眯起眼睛，“而且有点太顺利了，人在这种时候是会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是吧？”
他松了松领带，表情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若有所思地问：“你们是大学同学？”
研磨眼神平静，但懒得回答。
黑尾笑了一下，说：“知道了。”
第二天他提早两个小时起床洗漱，甚至考虑要不要换一个更帅的发型，照完镜子还是决定保持现状。他们约好在新宿区的中华物产店碰面，据说荔浦芋头很难买到，只有这里偶尔会进货。
他在路口给她买了奶茶，回想以往视频里她曾经提到的喜好，排除今天要做的芋泥又咨询过店员以后谨慎地选择了奶绿小丸子，拿在手里温度刚好。
从路口走来的人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黑尾的目光追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直到来到他的面前，那双令人心动的眼睛倏然一亮。
“是你、原来你就是K.T.！”
那个瞬间，原以为已经悄悄溜走的瞬间。如果她也记得他的话，那么，这美丽的瞬间才终于被他真切地拥有。
“是我。”黑尾笑着说。
奶茶递到她的手心，暖暖省略了见面的客套，道谢以后认真地解释起当时的事：“本来第二天我是打算晚一点去摆摊的，结果家里的烤箱坏了，只能过两天再去，后来客人真的有渐渐变多。非常感谢你那天的建议！”
两人边走边聊，黑尾先一步帮她拉开店门，成功收获心上人的甜蜜笑容。幸运的是店里最后一个荔浦芋头被他们买到，他小声说大概是她送的御守发挥了作用，现在正被他带在身上。接下来他们又去冷冻柜转了一圈，她想买一点奶酪回去做芋泥奶球。
“暖暖——抱歉，习惯了这么称呼，”话虽如此，但他的脸上只有狡黠的笑意，“奶酪种类很多，你要买哪一种？”
采购结束后他们拎着东西回到暖暖录视频的公寓，这个屋子是工作团队租下来的，平时大多数时间是她在使用。两个人一起走进厨房，黑尾终于见到了那个彩虹冰箱，和镜头里一样好看，他努力压平嘴角，把奶酪放进冰箱，按照对方的习惯摆放整齐。
暖暖熟练地把三脚架搭起来：“机器打开了，直接当它不存在也是可以的，后期做好了我会先发给你看看，你觉得没问题再发出去。”黑尾从容地点点头，挽起袖子，摘掉手表，自动认领了洗芋头的任务，暖暖拦了一下，拆出一件大号猫猫围裙示意他自己带好。
黑尾假装没看见，反而向她弯下了腰。
她似乎有点脸红，但还是把领带套过去，绕到他背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衣服，像灵活又漂亮的鱼——猫都喜欢鱼，多正常的事儿。黑尾满足地想。
“很帅气哦。”她笑眯眯地说。
“毕竟是你选的。”他随口接道。
准备工作完成以后，暖暖立刻进入了工作模式，一边介绍食材一边讲解过程：“这期节目就是直播时提到的芋泥奶茶啦，请到了新朋友和我一起完成！这是我们刚从物产店买回来的新鲜芋头——”
卡着她话语落下的尾音，黑尾一刀把芋头劈成了两半，估计着之前看到的小蒸锅的容量，切成了七八块。暖暖立刻在镜外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剩下的部分要等到芋头蒸完了再录，两个人索性靠在柜子旁边聊天，黑尾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提起排协宣传部一直想启用新媒体宣传方式，暖暖分享了之前几个工作组的案例，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那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失眠，还是看了你的视频才睡了个好觉。”
“猫猫蛋糕那一期吗？”暖暖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捂脸，“那个蛋糕是做着玩的，没有发挥出我的水平……好吧，那你现在睡得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我都已经和带来好梦的本人见面了。”
黑尾笑着看她，厨房温度急速上升，暖暖避开他的视线，关键时刻，还得是芋泥——
她用防烫夹把芋头端出来，镇静地说：“放到锅里蒸二十分钟，筷子能轻松地留下小孔，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然后放一点……”
提前准备好的辅料盒被黑尾推到她手边。
“放一点炼乳、黄油、糖霜，也可以不放，也可以放别的，根据自己的口味决定。然后倒入牛奶，一起捣成泥。”
这时混合了全部食材的碗又被黑尾拉到自己面前，拿着工具任劳任怨地制作芋泥。
——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暖暖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表情包，紧急控制表情，低头从柜子里找出一罐紫薯粉一罐可可粉，继续解说：“芋泥的颜色很浅，可以再加一点东西调色，紫薯粉或者可可粉都行，我们主打的就是灵感……”
“灵感降临、自由发挥、享受过程。”他们同时说道。
“既然如此，我要采访一下这位幸运观众，”暖暖笑着问，“做饭的过程还算享受吗？”
“当然——”黑尾眨了眨眼。
“很荣幸被你选中，希望下次，你还会选我。”
-
两周前。
暖：[刚刚有帅哥来买我的提拉米苏！一米八，穿西装，鸡冠头，我趁机看了一眼他胸口的牌子，好像是在排协工作？好可惜没看到名字……]
暖：[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KODZUKEN：[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
-
一周前。
KODZUKEN：[小黑说他是你的粉丝。还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暖：[！！！]
暖：[那他怎么还不来联系我呀？]
暖：[……等下，他的油管ID是什么？]
KODZUKEN：[K.T.]
-
两天前。
KODZUKEN：[祝你们幸福。]
KODZUKEN：[还有，告诉小黑别再给我发简讯了。]
暖：[……谢谢。辛苦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