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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其罪招祸患

    熬药、吃药、枯坐、熬药、吃药、枯坐……周云岚在这枯燥无味的循环中数着日子。一个月过去了,顾如卿没有回来。两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在喝掉一碗乌黑苦涩的药汁后,周云岚又一次问沈识他恢复得怎么样了。沈识摇头的幅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等五叶石兰打了花骨朵,沈识整个人就忙碌了起来。虫蚁不能过,蚊蝇不得近,方圆之内的鸟都被赶走了,生怕哪只鸟不长眼拉屎落在五叶石兰的周围。

    白天坐着看,夜晚连床也不睡了,搬了个躺椅坐在那儿瞧,偶尔打个盹,也要周云岚目不转睛地盯着。

    矫情!十分地矫情!做作!万分地做作!

    正常人看来,沈识的这些行为无异于疯子。可在此时的周云岚看来竟有些羡慕,他也想有事可做,这样如行尸走肉的日子他受够了。

    有一天太阳下山后,沈识盯着五叶石兰突然说了句话:“今晚要开花了。”

    激动、兴奋、期待还有紧张……周云岚是第一次见到五叶石兰,他不由得好奇什么样的花开才能让一个人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

    沈识说五叶石兰只开一夜,拉着周云岚硬生生地各灌了一壶醒神汤。

    当一轮皎洁的圆月从山的那一面蹦上树梢,沈识从房间内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打开,是一个裹着锦缎的画轴。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挂在外墙上。

    画上是一个妙龄女子,她头戴花冠,身披璎珞,遍饰珠玉,衣带当风,裙裾飞扬,身后玉轮当空,仿佛姮娥临凡。怀中抱着一物,不是玉兔,而是一盆未开花的五叶石兰。

    地上五叶石兰的花骨朵在月光的沐浴下渐渐地打开了一条缝,一瓣,两瓣,三瓣……粉中飘白的花骨朵渐渐张成一张张美人脸。

    午夜时分,心怀期待的周云岚在看到五叶石兰的全貌时大失所望,这与寻常的兰花别无二样,唯独香气奇特了些,似梦如幻。

    周云岚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这种香味,他看了看五叶石兰,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眼中带着期待和不安的沈识,纵然此刻他的脑子万分清明,但他也猜不出这其中缘由和故事来。

    他每次张嘴,沈识都将手指竖在嘴边让他噤声。他只能读懂那个画上的少女大约是沈识非常重要的人。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时,五叶石兰开始凋谢。沈识抱膝坐着,静静地看着花瓣一瓣瓣凋落,两行清泪从眼中涌出,晶莹剔透地挂在脸上。

    花瓣落尽,沈识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屋内:“十三年了,她还是不肯见我。”

    周云岚看着他的背影写满了凄凉、落寞。

    沈识在房间不吃不喝呆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周云岚在吃完例行的药时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进沈识房间把他拖出来晒晒太阳。他端着饭菜喊门,见屋里没有反应,一脚踹向了门。

    门砰地一下开了,随之而来的是碗筷跌落的爽脆声夹杂着人肉砸向地面的沉闷声。

    假寐的沈识终于离开了他满是酒气的床,踉跄着走到周云岚的身边。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呼不好。周云岚正大口大口地吐血,黑色的血沿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在地上聚成一片。

    沈识连忙将人扶到床上去,七手八脚地从药柜里取出银针、纱布、药材等物。他脱掉周云岚的衣服准备施针,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打颤。他知道这是宿醉的缘故,但眼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有一丝半点的错误,哪怕是偏上一毫,周云岚能不能活就要两说。

    他拿起医箱里的匕首,闪着湛蓝光彩的菲薄的小刀瞬间划开腿上的衣料,染出一朵艳丽的花来。疼痛的感觉瞬间冲向沈识的天灵盖,他打了激灵,咬着牙,全神贯注地拿起一根根纤细的银针在周云岚身上左右飞舞。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了下来。经过两个时辰的针治,他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桌边端起一杯茶猛灌了下去。

    医嘱十分简单。“卧床三天,不要饮食,不要见风,每天逆行经脉七七四十九次。”沈识丢下这句话,转身出门就把门锁上了。

    三天后的清晨,天蒙蒙亮时周云岚被锁匙响动的声音惊醒。他抽出枕头下的匕首盯着暗黑中的门口,是沈识,他悄悄将匕首塞回枕头下:“沈师叔,你怎么起这么早!”

    沈识不答话,点亮桌上的蜡烛,转身扣住了周云岚的脉门。他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然而这笑容转瞬即逝,快到周云岚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识的身体在药柜前晃出了残影,等周云岚眨完眼,一叠药包砸进他的怀里。

    “你没事了,这些药吃完就彻底痊愈了。现在你就可以离开了。”

    “沈师叔,我……”

    “不要套近乎,没用。我这里只收你药费,没收食宿。既然好了,快走。”

    沈识又恢复了周云岚初见他时的样子,周云岚回想起过去两个月两人的亲近仿若是梦。不过,沈识赶他走,他倒是巴不得呢。

    这两个月他时常问沈识他什么时候能好,沈识总是摇头,问他自己究竟是受了什么伤,沈识也是摇头,问他顾如卿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还是摇头,整一个一问摇头三不知。

    他换好衣服,临走前他又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沈……前辈,我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能告诉我吗?”

    “不能!”

    “您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原因!”

    “想知道为什么,回上清宫问吧。”面对周云岚的激将,沈识从鼻子底冷哼了一声,也许以前有人可以使用这个法子,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让他像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了。

    周云岚再次踏上了北上的路。

    经此一难,他的修为好像提升了一些,身体明显更加轻灵,连耳目都更加敏锐。两个多月的疗伤时间,让周云岚在无聊与未知命运中想了很多很多,多到他从医谷出来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纵然身有清白,但难堵世上悠悠众口,于是他不再想寻找证据,为自己翻案,他当下所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强大,只有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只有强大到让别人仰视,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人信服。

    而随后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坚定了这个信念。

    周云岚再次遇见明柒柒时,她既不是花团锦簇的女子打扮,也不是腰玉佩剑的男子装扮,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身上满是泥浆,十分狼狈。在听见有人喊他后,他再三思索才辨认出眼前这个形如乞儿的少年竟是明柒柒。

    而此时明柒柒已经扑进他的怀中大哭不止,口中断断续续地喊道救我救我。

    感受到怀中的人颤栗不已,周云岚架起来的胳膊终于落了下去。他用手轻抚着明柒柒的头顶,安慰她不要害怕。等明柒柒冷静下来,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这还是由他而起。

    斩妖会后,周云岚灵台重塑的消息被传为异谈。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凡是有修行者在的地方都议论纷纷,明里暗里都在说是上清宫徇私舞弊。

    回家路上,明柒柒再一次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二叔手中溜走。她听说周云岚被关在月剑山,于是又折了回来。在酒楼打尖时听到旁人轻侮戏笑上清宫和周雪芙,不由得气上心头,与人争论起来。

    这里面惯有几个精明混世的,见他话里有因,又欺他年幼无防人之心,连哄带骗,引得她把家住哪里、如何救治的周云岚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出来。

    她得意洋洋,以为替上清宫洗刷了清白,殊不知却给啾鸣山带来灭顶之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本心法秘籍,都能令人垂涎万分,守着这样一个天造之所,岂能不引来流血纷争。

    明家只有明十四修为尚可,其它都是些花拳绣腿,明初一更是一个老学究半点拳脚都不会。这样的小门小派哪里抵挡地住来势汹汹的千军万马,于是啾鸣山只有明十四一人从山间小道杀了出来。

    那时雍城里已经有人盯上了她,多亏她机灵,逃脱了几次,有次她被围困在客栈险些被抓住,她二叔从天而降救了她。他二叔什么话都没同她讲,但她隐隐约约地感觉是自己闯祸了。

    她问她二叔自己父亲母亲怎么样,明十四告诉她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后来逃亡路上遇到一大群人马,一阵厮杀后她和她二叔冲散了。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她才得知除了她二叔,一家人全都死了。

    在逃亡的路上,她曾问二叔他们要去哪里,二叔犹豫了很久回答道:“上清宫”。那一刻她明白了天下之大,已没有她和二叔的容身之处,去上清宫也是因为明家曾经救过周云岚。

    走散之后,她扮作乞儿朝着上清宫的方向赶路,饥寒交迫又兼忧心忡忡,每天噩梦中醒来她都会在心里问一句:“还会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看到周云岚的那一刻,她晃了神。她怔怔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压抑在心底的哭声像开闸泄洪一样震天彻地,像极了在外受尽委屈见到家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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