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关于李教循的灵江之行,宋清都不用从书信中了解,也不用通过宋婉知晓,因为整个南部都在沸腾——李教循奉大将军之命,一路先斩后奏,上上下下夺去了几十条人命。

    这还是拿的首犯,其余的都是陆陆续续在押回来。

    而那些,稍微有门路些的,走关系都走到她这儿来了。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让老徐摆车,去宋婉那儿多清净。

    那些人敢来找她,却不敢来找宋婉。

    不论是从家国大义上看,还是个人地位上看,宋婉都是十足的大女主。

    “这些人好意思来找你?若不是天公作美,晒了几天日头,单说这灵江一路扫过去,得死多少人?”宋婉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嘴里忿忿不平道。

    她越想越气,“你没答应吧?”

    真是气懵了,她能答应什么?

    先不说她有没有实权,就是有,难不成她还不懂局势和关要,“喝口水吧!”脑子都不清醒了。

    宋婉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拢了拢衣襟,“最近被这小子闹腾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我脑子已经转不动了……”说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宋婉回头看她,还能气定神闲地饮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

    宋清听完她的话都笑了,“有得选吗?”生孩子这件事,看似主体是母亲,是女子,其实在这世道里最没有话语权的就是她们。

    结婚、生子、再好事成双,多子多孙,种种种种的压迫不都是在将所有女人直接生榨榨干。

    有得选吗?

    没得选!

    宋婉沉默了,她气闷地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宋清拄着手看她,因为要带孩子身上没有过多的配饰,便就是衣物都换成了亲人不刺激的那种,她还是身份高贵的有地位的女子呢就已经这样了,其他人呢?那些平凡的普通的其他人呢?

    她起身,将闹腾的孩子抱了起来,“来吧,我伺候你吧!”

    宋婉任由她摆弄,也不吱声,其实,她要是计划把人带回去养几天她也是乐意的。

    想的可真美,还带回去!

    孩子嘛!

    不是自己的才最可爱~

    宋清抱着胖嘟嘟的小子,还真是应了那句大胖小子,喜气得很。

    加上锦衣玉帽,看上去像极了菩萨座下的小金童。

    “小团子,小团子~”

    “是玉奴。”宋婉纠正道。

    宋清不理解这个小名,还是小团子小团子地叫着,软软糯糯的多像小糯米团子啊。

    好吃的糯米团子,她一口一个。

    玉奴:?

    怀抱里的小人不过几个月大,但却一天一变。从小瘦猴到大胖小子的距离也不过转瞬光阴,宋清轻轻地抱着,从来没有过的和煦围绕在她的周遭。

    宋婉也是格外新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你抱着孩子的时候,格外不像你。”

    她实话实说。

    宋清无知无觉地到处乱走,“这就是我。”

    像不像重要吗?

    是她就行了!

    对于这种哲学问题宋婉眼冒金星,她直接摆手,“吃饭吃饭,聊这些干什么。”

    等到日暮,宋清乘坐的马车才悠悠从巷口离开。

    宋清一进门,门口堆放的东西就累了几层。

    听铁柱说这还是劝退了一部分,剩下下来的。

    剩下一些人不死心,觉得送都送了,总不好再拿回去,且放在这儿总能让人过问两句,便就这么留下了。

    宋清抬手,头也不回地道:“原路返回。”这东西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什么年头了,还忙着送礼走关系。

    倒不如早点下去,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心。

    绿棠留在后面处理东西,她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心中难免暗道:真是些催人命的东西……

    谁敢收啊?

    这灵江周围的大小乡镇村落不知凡几,早干嘛去啊?且姑爷做事儿听小姐意思,说是挺有分寸的,只要是面子上能过得去的,他都不会直接把人怎样。顶多秋后算算总账,计较一番。

    而这些落难的人,就是连以次充好都做不到,防无可防的堤坝,谁看着心里不窝火。

    难怪小姐对这时局并没有什么感想,这实在是……烂到泥堆里了!!

    一向心思敏感的小绿棠都觉得忍无可忍,可见这事情有多棘手。

    可其中没有一些好的官员吗?

    绿棠不解,且真诚请教。

    宋清抿抿唇,“有吧!”所以这豆腐渣才能顽强这么久。

    正是因为事事有人坚持,所以这世界的草台班子才能囫囵办下去。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希望,就是这个世界的锁死套路。

    也就是如此,那些人才会愿意前赴后继地赴汤蹈火——不甘心啊,谁都不甘心!!

    外头一阵吵闹,宋清抬眼往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除了一些高挂的灯笼,真是阴郁非常。

    要是灯笼再是红的,这儿估计离鬼片片场也没多远了,“去看看。”

    绿棠同样抬眼望去,似乎是门外来人。

    深更拍门,一听就没好事。

    徐铁柱有些头疼地看着通直下跪的女人,“您起来吧,这深更半夜的,除了让我家主难做人,还有别的用处?您要是想求人办事儿,也不是这么个理啊~”

    徐铁柱他爹也是一脸肃穆地盯着阶下的女子,他手里还拿着家伙什,见是女子,手腕还往里扣了扣。

    他不善言辞,也不懂得怎么劝退这人,他只知道夜半十分,午夜梦回,扰主家清梦的,多是来者不善。

    就是这样,他手里的东西只是藏了起来,但并没有放下。

    谁知道这人不是装模作样,暗地里想要行凶呢?

    绿棠靠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杨婶子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她关好房门快步来到绿棠身边。

    “这女子细皮嫩肉的,多是官员或大户的家眷。”杨婶子说着自己的判断,同时还提醒道:“深夜上门,估计是找茬的。”

    总而言之就是,来者不善!

    深夜落针可闻,遑论吵架,这要是一闹开,就很难收场了。

    绿棠站在门内,“姑娘是哪位府上的?若是寻我家夫人,递贴便是,如此行事,恐伤了贵府家风。”

    女人芙蓉玉面,看着楚楚可怜,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求宋三小姐饶我家大人一命。”

    绿棠:???

    您哪位啊?

    张口就来!

    “既然你不说,那便挪送官府吧,若是再折腾,闹到大将军面前任你家大人是扁是圆恐怕都要横着出来了!”十几岁的人,说话锋芒毕露,倒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气势颇丰。

    宋清站在廊下的阴影处,热闹都在前头,没人注意到她。听到那边的动静逐渐声弱,宋清双手抱臂而后摇摇头,迈着腿自顾自地朝卧房走去。

    怎么还来道德绑架这一招呢?

    她都没有道德,拿什么绑架??

    这云朝人,真难懂啊~

    热闹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任是宋清想到过这灵江难搞,但她没想过会这么难搞。

    白日起床,又跪了一个。

    知道的,知道她是一个普通文官的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位刚入世的老祖宗,下山巡查来的,挨个来跪。

    唉~

    自己都不做人,还要要求别人得是个人。

    要不是这年头没道德标兵这词儿,她高低得表彰几个。

    宋清扶额深思,她问绿棠,“为什么这些人都默认我好说话呢?”

    感觉她就不是在发问,绿棠动了动嘴,欲言又止,“……估计,是觉得咱们女人好说话?”

    “所以,那些外面的人,不是女人?”明明自己也是,却总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揣度和要求别人。

    还真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绿棠再度沉默。

    她也想不通,所以此题她亦无解。

    “我再去将人赶走?”虽然很有可能会起反作用,但她确实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不就是想逼小姐出面吗?

    出去了,容易变成众矢之的,不出去,任由这些人胡闹,那也是颜面扫地。

    州府官员自然也管,牢里也都还关押着上一位,但这些人明摆着要看小姐的态度,做事儿大多不主动、不拒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清身靠在椅背,左手搭在椅把上,她右手食指轻点额头,整个人神情倦怠,“你去,和那个人说句话……”

    绿棠低着头,眼神询问,什么话?

    “……告诉她,我虽然没有什么权力去救人,但我绝对有本事让他们死得更快些。想要折腾人,没点本事儿,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所以究竟是救人更简单?还是直接把靠近坑洞的人推下去更简单,这就要劳烦他们自己,动脑子转转了。

    绿棠果断转身离开,得了指令的她如有神助,不过片刻,那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沉静了下来。这气氛,甚至比先前还要风声鹤唳三分。

    宋清不怕得罪人,她不怕,李教循也不怕。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乱搞,这些人是不怕云朝不亡啊……

    直至傍晚,宋清收到一个帖子,是州府的夜宴。

    梁州府的府城其实在北边,这当下的,只是一个临时府城,在当初决定南时临时搬迁的。

    前任梁州刺史守城而亡,其子周望山她在石青岭那一遭也曾见过。

    现任……乃是下面的官员继位,姓姚。

    所以,这刺史和王、李、林三大家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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