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定要说出口，我在位子上狠狠下了第1000次决心。

    中午我和陈默一起到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点完菜后，陈默隔着桌子拉住我的手，有些得意地说：“蒋小蛮同学，是不是被吓到啦？怎么神情这么呆滞？没想到我会搞突然袭击吧？而且我这次回来能陪你一个星期呢，这个假期我蓄谋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想看到你现在呆若木鸡的表情。”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敢对陈默说他的忽然到来对我来讲恐怕是有惊无喜。

    我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了，必须要说出来了，即使再丑陋的事实都需要我亲自揭开它华丽虚伪的外表。即使陈默听到后会狠狠给我一巴掌我也必须说出来了，我甚至希望陈默能痛快地打我一顿，身体的疼总比心理的痛要好很多。

    吃饭时陈默的兴致很高，嘴不停歇地讲这讲那。把他在香港的几个月里所做的事，所遇的人一一讲给我听，我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听陈默的每句话，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时露出微笑，脑子里却不听话地开始担心起江城。江城刚才的离开只是给了我一个背影，可为什么我却觉得那个背影象是一个充满感情的面孔，悲伤、孤独、无奈、寂寞一一显示在上面？

    我几次想狠下心来告诉陈默我爱上别人了，又几次被陈默兴奋的笑容挡回去。我觉得自己的决心就象是一块本来冻得很坚固的冰，却在陈默明亮的照耀下慢慢融化。

    午饭过后，陈默说要先回家休息一下，等下班的时候再过来接我，晚上一起好好过圣诞。陈默特意嘱咐我晚上一定不要加班，死也不能加。我点头，微笑，算是答应。

    回到公司后，同事们都已经开始忙碌地工作了。有人开玩笑地对我说男朋友真体贴真浪漫，语气里听不出是羡慕、妒忌还是幸灾乐祸。我和江城的事并没有和公司的同事说，但大家都是成人，大致也能看出个所以然，也因为都是成人，所以也没有人真的去仔细观察小心探究。工作以后终于发现了人情淡漠，别人的事，即使天塌下来也是小事。“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句在小学里被老师当作典型来讲的自私主义已经成了大部分人的生存之道。

    江城一直看着我坐到自己坐位上，才收回眼光。我对他笑了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笑容代表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即使是再灿烂的笑也不能让江城放下心来。

    我登到MSN上，江城早已等在那里了。

    “是陈默，对么？”

    “是。他事先没告诉我，自己偷偷跑回来了，说是要给我个惊喜，陈默准备在北京呆一个礼拜。”

    “恩。小蛮，能看出来，他，爱你。”江城象是一字一顿得打出这句话。

    “我知道的，所以很多话说不出口。”

    “……”

    “不过我想好了，江城，晚上一定要和陈默说了。其实中午就想说的，可是努力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但也不能总是逃了，终于会无路可逃的，而且现在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耻，我想尽快把这段感情理清，即使是快刀斩乱麻也没关系。”

    “小蛮，以我现在的立场没有资格和你说什么，但是，你知道的，陈默爱你，我也爱你，我们都希望你好。我知道这段时间虽然你也常常笑容满面，但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快乐，我很气自己的笨，气自己不能让你多一些笑容。”

    “江城，我不快乐不是你的原因，我是觉得自己差劲，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很留恋你给我的那种温暖感觉。”

    “小蛮，你知道我很羡慕陈默什么吗？”

    “什么？”

    “我羡慕他曾和你一起拥有的五年时间。那里面积累了你们最纯真的感情和笑容，甚至可以说你人生中最灿烂的五年都是和陈默一起度过的，他曾经陪着你哭，陪着你笑，他曾经看到你的脆弱，也看到你的坚强。小蛮，我多希望能早一些认识你，多希望能安静地陪着你走过这五年时间，多希望能在最年少轻狂的岁月里紧紧地拉着你的手。小蛮，如果我们早些相遇，你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江城，不要这么说啊，能遇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人和人的相遇是一个又一个的机缘巧合，我们都应该觉得庆幸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相爱的人只能擦肩而过、遥遥相望呢。关于陈默，我们在一起的五年是生动而且倔强的，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我想，这些岁月也会一直留在我脑海里的。可是，江城，我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清楚，我爱的是你，说我移情别恋也好，说我水性杨花也好，说我狼心狗肺也好，即使是世界上最糟糕的词都将用在我身上，我也必须坦白地说，我爱你，因为，没有比不能爱你更糟糕的事了。”

    “谢谢你，小蛮。”

    “：）”

    “晚上用我陪你吗？”

    “不用啦，呵呵，你说过的，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感情的事总要去面对一次，而且是自己面对，我相信自己能处理好的。”

    “那好。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来找我都可以，我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