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生气地离开了医院。临走前充满怨恨地对让我仔细考虑好是谁真的爱我？是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我的生命。斑斑说，小蛮，你最好想好了，你应该知道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陈默，若知道你做的一切和想的一切该有多寒心。小蛮，如果你伤害了陈默，就算他不说什么，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回到病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呈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深蓝色。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从对面住宅楼的窗户里透出来，显得温暖而且安详。

    我疲惫地坐在陈默身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摸摸他的脸颊，摸摸他缠着纱布的胳膊。在我给他掖被子时，一个小小的盒子从陈默的上衣口袋里滚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我弯腰拣起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正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我呆呆地望着戒指，眼泪掉下来，一颗接一颗，又大又沉，被我用来擦泪水的纸巾很快湿透了。

    不知哭了多久，我渐渐趴在陈默身旁睡着了。我似乎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梦到小时侯的我趴在阳台窗前，一个人看太阳落山，四周鸦雀无声，就象是一场世界灾难已经带走身边所有的人；一会儿又梦到一个高大的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夕阳把他的背影拖得很长，直觉告诉我那是我认识的人，可是无论我多大声音叫他，无论我跑得多快，我们之间总有一段距离。我还梦见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鹅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从天上飘下来，我走在路上，又饿又累，摔了无数个跤，浑身都是血。我不知道这些血是从哪来的，我很疲惫，快要晕过去了，可是街上那么多人没有人理我，他们眼睛笔直地看着前方和我擦肩而过，就象我是空气一样根本感受不到…

    当我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阳光透过百叶窗把病房照得斑斑驳驳，灰尘在一束束光里面静静飘动。这个深冬的早晨，竟然难得的温暖又明媚。

    身体因为趴了一夜而浑身僵硬，我很不舒服地直起身体，手习惯性地揉揉后脖颈，当我抬起头时，吃惊地看见陈默有些虚弱的笑容。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放开晚上睡觉时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揉揉眼睛，再看陈默，他还在笑着，把手放在我脸上，他说：“小蛮，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象我妈妈那样离开我了。”

    “陈默？你醒了？你醒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的眼睛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错眼珠再看回头时，就发现陈默还是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笑不说话。

    “恩。”

    “陈默，我…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有些哽咽，眼泪又要掉下来。

    “小蛮，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的陈默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因为你就是我左肩的守护天使，有你在，我不会舍得离开的。”

    在确定陈默是真的醒过来后，我顿时眉开眼笑，激动地张牙舞爪。

    陈默依然很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喘半天。忽然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左手，看了好半天，有些结巴地说：“小，小蛮，那个戒指…”我也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是昨晚从陈默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那枚钻石戒指。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陈默，这个戒指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我怕丢了就戴在手上了。”说着，我伸出右手打算摘下来还给陈默。

    陈默轻轻抓住我的右手：“小蛮，别摘，我很高兴看见你戴上它了，真的很高兴。”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这枚戒指本来也是要给你的，是我准备昨天晚上向你求婚时给你戴上的，不过，没想到中途出了差错。好在现在也不晚，小蛮，既然你戴上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愿意嫁给我了？”

    我看着戒指，心里有些恍惚，大脑里似乎想了很多，一片混乱，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一片空白。我低着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陈默有些着急，结结巴巴地说：“小蛮，你，你不要为难，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抬起头，看着陈默因为着急而涨红的脸：“我愿意，陈默，我愿意。”

    陈默于是很开心地笑了，动作生硬地把我抱在怀里，我趴在陈默肩膀上，偷偷伸出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陈默并没有问起去香港前戴在我手上的戒指去哪了，我也没有告诉他，那枚戒指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江城后就摘下来了。因为戴着陈默的戒指却被江城握着手，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