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姑娘,你救下我们,我们自然是十分感激,可我们人生地不熟,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你们随我走便是,不要多问,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沁之虽单纯,却也抱着警惕之心。

    阿锦与二皇子对视一眼。

    “不知在何处?可远吗?我们毕竟都受了伤。”

    二皇子问。

    沁之瞥了一眼阿锦胳膊上的伤,努努嘴,撕扯下自己裙摆的一角,将她的伤处包了起来。

    “过了这河便是了。”

    “多谢姑娘。”

    “无事,我不像你们中原人,动不动谢来谢去的。”

    夜晚,阿锦并未睡着,一睁眼,却看见沁之独自一个抱着腿坐在篝火旁,似是在看漫天的星光,她走了过去。

    “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沁之问。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阿锦反问。

    “我来看星星,北河的夜晚总是这么美。”

    阿锦抬头,自离了山中,再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景,记得以前,她还与阿姐在房顶醉过酒,被阿父好一通骂。

    “中原的夜晚,也这么美好吗?”沁之问。

    “我不能答你好,也不能答你不好,因为我见过好的,却也见过不好的。”阿锦答。

    “我阿娘是中原人,可是她到死都没能回去,我曾想离开这里,去阿娘的家乡看一看,也想带她回去。”

    “我没有娘,只有我阿姐和我阿父,我的家乡,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沁之看向她,眼里似有波澜,二人却不再多言。

    第二日,沁之带他们过了河,便蒙上了他们的眼睛。

    “希望你们守我们的规矩。”沁之解释道。

    在山中数年,最熟悉的便是草木风雨之声,阿锦虽被蒙上眼睛,却依然能感知行径的方向,待摘下布条时,眼前已是处处流动的溪水,汩汩流向眼前的绿洲,绿洲上是大大小小的营帐。

    来不及反应,他们便被缚住手脚,丢进了笼子里。

    “阿布比,你这是何意?”沁之追着那个高个子的似是将军的男子问。

    “公主,他们乃是中原人,我也是奉王的命,必须将他们关起来。”

    “我去与父王说。”

    “公主要去哪儿啊?”沁之来不及跑,便被两个女子按住了肩膀,押了回去。

    “公主? ”二皇子靠着笼子,戏谑道,“你说,我俩这算不算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阿锦苦笑,靠着笼子坐了下来。

    “二皇子,你逍遥半生,此时还是成了笼中人。”

    “你放心吧,你的阿浔很快就来了。”

    阿锦闭上眼,不想再理会二皇子。

    魏浔在大漠苦寻阿锦与二皇子整整三日不得,只能命车队先行前往营帐,请求北河王派人去寻,自己一人在大漠里寻人。

    他心中那名为“失去”的痛感再度袭来,他很怕,却也才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已与阿锦几乎是日日相见,原先他还以为是她要依赖他多一些,而此时踏在黄沙中的每一步,都在告诉他,是他在依赖她。

    车队赶到营帐时,领头的兵终于见到了北河王,一番解释加辨认,才将阿锦和二皇子放了出来,阿锦四处张望,不见魏浔。

    “魏少师呢?”

    “姑娘恕罪,魏少师去寻您和二皇子了,已经整整三日,北河王说其身份卑贱,不肯派兵去寻。”

    阿锦听着就要往外跑,却被人拦住。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他!”阿锦声音里已有了些哭腔。

    沁之见状,往后跑去。

    “你们住手!”沁之骑着马,冲散了人群,对阿锦伸出手。

    “快上来!”

    阿锦顾不得那么多,借着她的力上了马。

    “父王若问,就说是我。”

    沁之说完,扬长而去。

    “我虽不知你要去寻什么人,但我愿意帮你,你真是个傻姑娘,就这么一个人去,岂不是白瞎我救了你。”

    “你才傻。”

    “那不傻的姑娘,你把你的眼泪擦擦吧。”

    二人骑着马在大漠里飞奔数个来回,阿锦才终于看到了大漠里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翻身下马,身体砸在柔软的沙子里面,却顾不得疼,直直奔过去,果然是他。

    待她站到他面前时,眼见他的慌张狼狈样子与脱水虚弱面容,忽的破涕为笑,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砸向他胸前。

    “魏浔,你就是个傻子,你是个大傻子。”

    魏浔还以为是自己濒死前的一场梦,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吻她的头发,直到再没有力气,倒在她肩膀上。

    沁之远远看着,心中却生了羡慕之情。

    阿锦边扶魏浔,边骂:“魏浔,这是第二次了,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一定扔了你。”

    沁之帮着阿锦将魏浔扶上马,牵着马,与阿锦一同走着。

    “我说你怎么不要命,原来是为了救你的心上人。”

    “嗯。”阿锦并未否认,阿书曾在阿父走的前一夜搂着她告诉她,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她曾经为了薛澈勇敢过,伤透了,也就醒了,但她依然勇敢着。

    “那他可知你的心意?”

    “等他醒了,我就告知于他。只是你今日为何要帮我?”

    “我本就看不惯父王那副瞧不起人的做派,再加上,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在我们北河,一旦一起度过一个夜晚,交换了秘密,就是朋友了,我知你们就是来迎我去中原的,来了这么多拨人,你是唯一一个以真心待我的。”

    阿锦展颜,抚了抚她眉心的朱砂痣。

    “这是我的见面礼。”

    魏浔昏睡了两日,迎亲的事情便一直被北河王以此理由耽搁着,无论怎样,都不肯见二皇子。

    阿锦与二皇子夜夜对坐筹谋,却一筹莫展。

    “我父王是有意要为难你们,明日要再不见,我便提着剑进去。”沁之有些忿忿。

    “你就这么恨嫁?”二皇子调侃。

    “我这不是为了帮你们!”沁之恼了,阿锦觉得这两人似是前世有什么恩怨纠葛一般,一见面就争吵不休。

    第三日,魏浔终于醒了,阿锦忐忑了几日,此时悬着的心终于暂且放下,沁之跟着她,欢欣雀跃的奔去安置他的营帐。

    阿锦直直顶着魏浔,在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他却躲开了阿锦的眼神,阿锦便离他近些,他才开口:“我听人说那日是你将我救回来的,你真是长进了。”

    “嗯。”阿锦有些期待。

    “还好二皇子无事,不然我真是白去寻了三日,又晕了三日。”

    “你寻了三日,就只是为了寻二皇子。”

    “我当时自然是急着寻二皇子的,你我也派人去寻了。”

    阿锦的失落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你晕倒之前的事情,当真都不记得了?”

    “我需要记得些什么? 你若无事了,就去准备明日的宴会吧,刚刚北河王以传召明日宴见我们,我要歇息片刻,你走吧。”

    言罢,他便侧身躺了下来,头朝里面,阿锦站了片刻,便出了营帐。

    “怎样,你有没有跟他说,你心悦于他,他是不是很高兴?”

    “他说,他都不记得了,那日也不是为了寻我,是为了寻二皇子,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脑子有病吧!那日我明明见他抱你...”

    “你别伤心了,我带你去看萤火虫好不好,我们北河的好男儿千千万,哪个不比他好,你这么美。”

    阿锦伏在她肩头呜咽着。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我想我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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