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那不如我先告诉你一件事?”白露不等宫九回答,就继续开口:“你知道现在的太平王妃为什么会嫁给太平王吗?”

    宫九猛地攥紧了拳头。

    “不如你猜猜,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你那位郡主妹妹,王府再没有任何子嗣降生?”

    宫九猛地转头看向白露。

    白露睁开眼睛也转头和宫九对视。

    “你肯定查过,继王妃曾是太平王副将的未婚妻。你想的没有错,你父王确实是因为那位副将才迎娶的继王妃。因为如果当时他不这么做,继王妃就会被家中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度嫁出去。”

    “那位郡主是副将的遗腹子。现太平王妃嫁过来的时候,所谓的嫁妆,也都是当初那位副将的遗产,没有你的份,会全部留给郡主哦!”

    宫九垂下眼帘,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半晌他笑道:“那又如何?”

    白露转头,双眼忘着天空:“宫九,你太过小看女子了。一个女子,若是真的想要活下去,那么作为你们男子轻视的对象,那她必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一个女子,若是真的不想生孩子,那么即便是豁出去一尸两命,也绝对不会对所谓的‘骨血’留半分情面。看似女子纤弱、无力自主,可蝼蚁尚且偷生,女子也是人,你为什么会觉得,她的生存能力不如男子,女子多困于后宅方井之中,可难道离了后宅方井,男子就能活得很好吗?”

    “无论套上多少枷锁,无论嘴上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取舍这件事,从来都和性别没关系。无论是生或者死,无论爱或者恨,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就算在这片天地中有难易之分,却绝对不存在天壤之别。”

    “你决定来见我,是因为知道我不能生育这件事吧,要不要摸摸看?”白露笑着将手腕伸向男子。

    宫九沉默的将两指搭了过去,半晌又收了回来。

    “你有办法。”宫九肯定的说。

    “我可以有办法。”白露笑眯眯的开口。

    “呵,你那位好皇兄知道吗?默许了?”

    白露奇怪的看了宫九一眼:“比起我和大表哥,我和二表哥你不是更像吗?”

    宫九无力的摆摆手,突然觉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竟是散了不少:“还不继续说。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好皇妹究竟是多么的巧舌。”

    白露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要喝自己倒。我不管你。”

    宫九笑了:“我可以管你。”说罢又给白露倒了一杯。

    “太平王妃,你娘,是北凉最好的细作,也是北凉最美的公主。”白露轻笑:“这个不用担心我骗你。知道这件事的大有人在。你之前从未查过,若是你没有一心跟着你那位‘好师傅’的思路一路跑偏,怕是早就清楚了。”

    宫九终于不晃悠椅子了,他慢慢的坐直,语气难得慎重的道:“就说这个。”

    白露沉吟半晌,摇了摇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我若是作为和亲公主嫁去北凉,只怕北凉就真的要凉了。而你娘,作为最美的公主却名声丝毫不显,甚至被培养成了最好的细作,悄无声息的被送来了这里。”

    “我不清楚她和太平王之间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样嫁给了你父亲,成了太平王妃。但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娘的选择是什么。”

    “她选择做太平王的妻子,做你的娘亲,竭尽所能的保护着你们这个小小的家,你曾经的美好的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都是你的母亲拼命为你和你的父亲赢来的。”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看到你的母亲死在你父亲的怀里,你会觉得是你父亲杀了你母亲,哪怕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后面,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宫九,你为什么觉得你父亲不爱你的母亲呢?为什么会觉得,你父亲不是另有苦衷呢?你,有没有真的问过他?”

    “没有!”宫九猛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再度充斥着鲜红的血丝,他转身看着白露:“我亲眼看到他将匕首一点一点的捅进我母妃的胸口,我母妃一直在喊痛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露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毫不退缩,她站起来,甚至是向前走了一步,直直的看向宫九:“杀人何须如此折磨?不过一瞬间的事。你的母亲有没有反抗,你的父亲为何能够下得去手?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不是被最爱的人逼着,将她杀死?”

    白露闭了闭眼:“先帝追杀我和皇兄两家人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南平王能够逃过,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被先帝放入眼中,而你的父亲,威望慎重的太平王,又是如何逃出当年的绝杀的?先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呐!”

    “你就没发现,你母妃去世的时间,和我们被追杀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吗?”

    “并非是你父亲出卖你母亲,若真的如此,对难得的自己人,还是有把柄在手的小人,你的父亲怎么会如此多次的在北境生死一线?”

    “是先帝发现了你母亲细作和公主的身份,而你的母亲,为了能够让你们一家脱离开朝廷的牵制,逼你父亲杀了自己。”

    “只不过,自杀真的太痛了,她甚至求你的父亲让她速死。”

    “这就是真相。”

    “这才是真相。”

    “继王妃和你父亲除了名义,没有半点关系。你没想过为什么你没问,你父亲也没有解释吗?若他是个小人,他何妨骗你?他何妨继续生子?”

    “当年你精神濒临崩溃,你真的以为你父亲看不出来?可你现在在他看来,除了恨她,其他皆都好好的。在我皇兄回来之前,你恨他,岂非你最好的保护色?”

    宫九猛地伸手钳制住白露的脖颈:“你为何要骗我?”

    “这个故事的确出色,难为你想的如此周全。”宫九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为了掌控我,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宫九突然扬起脸,神情阴鸷得道:“可结果,就是除了我母妃的命,那个男人什么都得到了。地位、权势、妻女,他什么都有。而你,长公主殿下,当年你也不过是个娃娃,你们全家都还在逃命中,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会对这些细节这么清楚?”

    “我就这么好骗吗?嗯?”宫九手中猛地用力,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脖颈。

    白露的表情分毫未变,她伸手猛地拍向宫九。

    宫九面色又是一变,迫不得已的后退好几步。

    “好功夫!”

    “过奖过奖。若是没有几分本事,也断不敢请二哥来做客。”

    宫九活动着手腕:“这就开始叫二哥了?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白露笑了:“二哥不如听听我后面的话?二哥知道我身体受损,那二哥可知,当年我爹娘,一个深宫公主,一个靖海侯爷,又是哪里得来的这份药?二哥把过我得脉,想必对这份药效也心里有数吧?”

    “是王妃给我娘的呦!在我爹娘大婚前。确切的说,是我爹娘向王妃求来的。除了令人无法孕育以外,不仅不伤身,还能固本培元,拓宽经脉。是不是很神奇?”

    “可是,王妃并没有给你爹下这个药。甚至,你爹的身体底子这么多年没有拖垮,也全赖王妃当年庇佑。作为顶级的细作,你也太过小瞧你娘的手腕了。”

    “她若想活,有无数的法子。她那么聪慧,能够被她看重的你爹,你觉得你爹的人品,真的需要怀疑吗?”

    “宫九,都是一样的人,你我心里有多少心机谋算,没有人比我们自己更清楚。你娘,从来都不是弱者。宫九,你觉得你像你娘还是像你爹?”

    白露微笑道:“你娘当年怎么想的,你爹当年怎么想的,我为什么只是知道了大概就能够清楚你娘和你爹当初的事,还需要怀疑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宫九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庞在余晖中明明灭灭。

    白露叹气又坐回了摇椅,眼前已经没有了宫九的身影。

    为什么明明能活却还是要死。

    因为各有所求。

    求人心,求长久,是至死都不愿放手的决绝!

    宫九,赵映和他娘简直没有区别。这么多年过去,他娘当初所有的执念都变成了现实。

    他娘爱宫九吗?

    爱,可惜不多。

    那位公主更爱她的丈夫,或者说,更爱自己。偏执成狂。

    命运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白露不会评价那位王妃在这个朝代、这样的背景下做的是对是错,白露与她生来不同。白露想,哪怕她也有所偏执,但伤害面如此之大的选择,她不会做。没有人能够傲慢的决定别人的命运,她也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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