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好像总是带着肆意洒脱,而秋天的风却好像万物在悲鸣——凄厉的风卷走枯黄的落叶,那是它们的尸体。当尸体落在地面上,落在积水中,渐渐消弥,不复存在。
秋季是万物的葬礼。枯黄的落叶总是跑到人类的街道上玩耍,它们是不能归家的孩子。
天空也不再是夏日里湛蓝的模样,它变成了灰白色的墙壁,被飘动的云朵装饰着,当你抬头看向它时,内心不免感叹:秋天真的来了。
徐莺很喜欢秋天,秋天是一个平静的季节——她不喜欢万物复苏的春天,因为天空太过于明媚;她也不喜欢夏天,炎热躁动,让她无法找到躲藏的地方;至于冬天,就更无法形容。
只有秋天,安静的秋天,没有所谓的生机勃勃,也没有所谓的热浪灼烧,更没有白茫茫的像尸布一样的雪地——在这个枯黄的季节,她想,自己好像迎来了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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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莺和裴闻也正在压马路。
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她的眼神更像是审视,审视她面前的万事万物,风声响起,带起她额前的发,她忽然转过头看着裴闻也说道:“秋天真的到了。”
“你喜欢秋天吗?”裴闻也问。
“喜欢呀,秋天的天气很好。”她说完又问:“你呢,你喜欢秋天吗?”
裴闻也微笑着望着她,“我更喜欢冬天。”
徐莺的身体微妙地一僵,而后表情有些勉强地问:“为什么呀?”
“在冬天,我才不会那么躁动。”裴闻也解释道。
徐莺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躁动?”
“对。有时候我的心跳总是莫名其妙地紊乱,我还以为是生病了,结果并没有——只有在冬天,才会真正地平静下来。”
徐莺听了他的话,心里百感交集,她说出一句背叛她灵魂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冬天快快到来吧。”
她对自己真残忍。
裴闻也挑眉,“这叫什么?少女的祈祷?”
“我揪你哎!你再瞎说!”徐莺做出一个要掐他的动作。
裴闻也伸出手,包住了她的手掌。他的手很温暖。
“徐莺——”他说。
她的心怦怦跳,声音也有些发哑:“怎么了?”
裴闻也握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又不容抗拒,“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嗒——”琴弦绷断了。
“噔——”钢琴弹错音了。
徐莺微微抬首,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可我从来都不懦弱。
“我想,应该是恋人关系吧——毕竟我不会和普通男同学大晚上的单独出来玩。”她坦白又直率。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可他却发现她的手在发抖。
她当然会害羞,当然会不好意思,但比起喜欢他,那又算什么呢?
裴闻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发痛。
“好巧……我也认为我们是恋人。”他的嗓音有些涩,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徐莺的耳朵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她听见水烧开了。
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她忍不住说道:“我又不会跑走,你别抓这么紧……”
少年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罩住她,她听见他极为轻微的吞咽的声音。
“哎——”徐莺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呼声。
裴闻也拽着她的手来到附近的一条小巷子,他回头瞥了一眼,没人在附近。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徐莺觉得他像野兽。
她也是第一次喜欢人,依旧懵懂依旧单纯,但她知道肢体触碰和亲吻是恋人之间不可或缺的。
裴闻也刚要低头亲她,就被她的双手揽住脖颈,压着他往下低头。
“Mua。”她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她还是很害羞,便埋首在他的胸前,而后极小声地说:“这样可以吗?”
裴闻也:“!!!”
他强迫性地抬起她的脑袋,捧着她的下巴。
徐莺的脸很烫,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脸,炙热滚烫的温度好像顺着传导进了他的心里。
他低下头,动作粗野地吻住她的唇瓣。
“唔!”徐莺闭上眼睛,手握得紧紧地。
他一手圈着她的脖颈,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逃脱。
他的动作与平时的温柔背道而驰,他的五指陷入她的指缝中,十指交缠——
就像是致死的jiaohuan。
他并不会接吻,只是胡乱地吮吻着。
徐莺只觉得他的嘴唇好软,便不自觉地放松了。
“啊……”徐莺痛呼一声。
裴闻也怎么吻都不够,他还咬!虽然力道不大,但徐莺还是觉得有些疼——可她好像天生反叛。
她更加主动地凑上去,亲吻他。
他们也不知道这场亲吻持续了多久。
徐莺在裴闻也的怀里喘-息着,她真的快喘不上气来了。
他拥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徐莺,徐莺,徐莺……”
他不停地言说着她的名字。
徐莺被他弄得发疼,但也还是说着:“裴闻也……裴闻也……”。
风声四起,带起冰凉的意味,他们紧紧相拥。
裴闻也闻到她身上有一种极淡的幽香,可总是捉不到——“你用了香水吗?”
徐莺干咳一声,“没有呀。”
“你身上好香。”他肆无忌惮地说。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她如实回答。
……
“裴闻也……”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吃烧烤呀?”
他低头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眼神。
“现在吧。”他说。
“好!”
裴闻也牵着她的手,“走吧,徐小姐。”
徐莺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小名呢!
“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小名呢!”她的声音很轻快,像小鸟。
“哦——你小名叫什么?”
“欢喜。欢天喜地的欢喜。”
裴闻也挑眉,觉得他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好巧。”他说。
徐莺有点懵,“巧什么?你小名也叫欢喜么?”
“我小名叫有福。你不觉得我们俩很登对么?”
徐莺忍不住拔高音量:“有福?有福气的那个有福?”
“对。你觉得不配吗?”他一本正经地反问。
“配!太配了!”她严肃地肯定。
裴闻也捡起刚才混乱中掉在地上的围巾礼盒,而后牵上她的手,离开了黑暗的小巷。
……
“就他们家吧,我之前在他们家吃过,是好吃的!”徐莺指着一家烧烤店说道。
“好。”他还是握着她的手。
徐莺熟练地点单,她不停地在菜单上打勾。
“你看看你要些什么?”她把菜单递给他。
她点了牛肉串羊肉串鱿鱼串腊肠鸭肠金针菇韭菜小白菜土豆藕片。
“跟你一样吧,再加两份烤茄子。”裴闻也打了个勾。
徐莺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还有烤茄子!”
裴闻也起身去往饮料柜,“你喝什么?”
“红牛吧。”她说。
裴闻也拿了一瓶红牛和一瓶可乐过来。
他拉开拉环,将红牛递给她,“给。”
“其实你不用给我打开的,我自己也可以。”徐莺说。
“可是我愿意这么做。”他挑眉看她。
“好吧。”徐莺安静地喝着红牛。
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约会,都有些手足无措。
徐莺的眼神落在哪里都不自在,明明是坐着的,却让人感觉她整个人手忙脚乱的。
他们等了一会儿,动作麻利的老板就将烧烤端上桌了。
“来,这是你们的。”
“谢谢。”他们同步说道。
徐莺有些饿了,但她的动作也丝毫没有着急的意味,也并不是慢吞吞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
裴闻也虽然从小被教导食不言,但他如果现在不说话,一会儿他就要送徐莺回家了,就更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你身边的人有说过看你吃东西会很有食欲吗?”他突然问道。
徐莺一愣,“没有哎,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她说完拿起红牛做出要和他碰杯的姿势,“干一个。”
裴闻也失笑,“是得干一个,庆祝——我的初恋。”他的声音不大,仅仅只是她能听见。
徐莺一怔,她禁不住问道:“你们打网球的是不是都喜欢打直球啊?”
“你还知道我是打网球的,可是我拿了冠军之后你都没祝贺过我。”裴闻也“微笑”道。
徐莺心虚地说:“那时候不是不熟嘛,我不好意思。”
“哦,那现在够熟了吗?”他盯着她的嘴巴看。
“熟。”她低下头。
他们继续撸串。
徐莺毕竟刚喝了一大杯奶茶,她吃到四分之三就吃不下了。
“你还能吃下吗?”她问。
“能。你放心,不会浪费的。”裴闻也猛拍胸口。
徐莺说:“当然不会浪费咯!我以前点多了吃不完都是打包带走的,第二天在微波炉里热一下,然后和米饭一起吃,可好吃了!”
“烧烤配米饭?”裴闻也还是第一次听。
“其实主要是因为我不太会做菜,所以就总是买些别的东西来下饭。毕竟总不能天天吃速冻水饺和汤圆吧。”她说完痴痴地笑着。
裴闻也心里一酸,“你以前总是吃速冻食品么?”
“也还好啦,有时候点外卖,或者是自己炒饭煮火锅什么的。”她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了。
“你吃呀,都要凉了。”她又说。
……
结账的时候,徐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感觉烧烤比围巾贵多了,我觉得不太好,要不我——”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妈和我哥要是知道我们吃饭是你付的钱,我会被唾弃死的。”裴闻也严肃道。
徐莺疑惑,“那你爸呢?”
“我爸会因为我早恋直接把我打死。”
“啊,这样吗?那你爸爸还挺严肃的欸。”
裴闻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你的措辞还是太过于委婉了。”
“没有啦。”她狡辩地说。
……
吃完烧烤,裴闻也提议散一会儿步消消食。徐莺说好。
他们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什么都不考虑,仅仅只是握着对方的手,安静地前行。
时间也晚了,裴闻也打了个车先送她回家。
他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徐莺看见熟悉的小区,轻快地说:“我要走啦。”
“哦。再见。”裴闻也说。
徐莺当然听出了他的语气有所不同。
她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十一月十七日快乐,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