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二十三,徐莺的卧室。
房间里存在着微弱的声音,从书桌处传来,是徐莺在刷题。
她的表情较为冷淡,手倒是不停地动,在这一刻,曾经那些洪水一般崩溃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她只是安静地做题。
她不停地动笔,不停地思考,将自己完全沉溺于其中。
她忽然笑了,“嘿嘿嘿。”她听见自己的笑声,她“啪”的一声放下笔,捂脸狂笑,脚还不停地跺来跺去,发出急促的声响。
请不要担心,她不是疯了。她只是一想到裴闻也明天就回来了,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但她还是不困,她收敛神色,继续刷题。
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她才爬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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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父和姚芳华女士还在瑞士旅行,裴闻也和他大哥大嫂已经坐上私人飞机飞往平洲了。
到了平洲机场,裴闻也推着自己的行李,跟他哥嫂说:“我走了啊。”
裴时安:“?”
“你去哪?”他问。
吴嘉月戳他,“你说他会去哪儿?肯定是去找他的小女朋友呀。”
裴时安:“她来接你?”
裴闻也颔首,“对。所以我要走了。”
他冲夫妻俩挥挥手,说:“再见。”
裴时安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说道:“就他这样的也能有女朋友,真是人不可貌相。”
吴嘉月没好气地说:“别忘了,你们是亲兄弟,他和你长得还挺像的。”
裴时安一摆手,反驳道:“此言差矣,他怎能与我相比,我的帅气甩他十八条街好不好。”
他说完就用威胁的目光看向吴嘉月。
吴嘉月无奈地承认,“好好好,你帅你帅你最帅,好了吗?”
裴时安听到老婆夸自己,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好了!”
徐莺在大厅等裴闻也,她只觉得人真多呀,可都不是她等待的那个人。
裴闻也一如往常,他一眼就看见她了——
而徐莺也发现他了。
她轻声喊道:“裴闻也。”
裴闻也加快步伐,走向她。
“啪!”徐莺冲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他,“好久不见,裴闻也。”
他面带微笑,抱住了她,“好久不见,徐莺。”
周围都是些年纪比他们大的人,徐莺感受到迟来的尴尬,她松开手。
“怎么样,累不累,应该很累吧?”她一连声问道,她说着还把他手里的行李箱拽过来,但裴闻也怎么可能让她帮自己拿行李呢?!
“还好,不是很累,我自己拖行李就好。”他的声音有点哑。
徐莺敏锐地察觉到,她急切地问道:“你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只是水喝少了。”
“哦,这样子呀。”她默默点头。
老刘把他们送回市区的复式。
他们换好拖鞋,同步往客厅走,再同步地往沙发上一靠。
徐莺微微皱眉,说:“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很难受的。”
裴闻也得寸进尺,“那你哄我睡。”
徐莺指着自己,“我哄你?可是你已经十八岁了呀,为什么还要我哄你呢?”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呀。”裴闻也学着她的语气说。
徐莺恍然大悟,“哦,好吧,明白了。”
裴闻也又说:“我先去洗澡,可以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行李箱里的东西吗?”他的表情充满探究,好像只要她拒绝,他也不会强求。
徐莺拍拍胸口,豪气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裴闻也摸摸她的脑袋,说了声“谢谢”,就收拾浴巾浴袍洗澡去了。
徐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酒精喷壶,她对着他的行李箱一顿狂喷。
她感觉酒精挥发得差不多了,她拖着箱子去楼上卧室,其实有个小电梯的,但她嫌麻烦,就直接拖上去。
徐莺打开行李箱,发现裴闻也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是些衣服,嗯,当然还是贴身衣物(不是穿过的!是带过去没穿的!特此说明!)。
徐莺的脸从白皙到红润,再到通红,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臂。
“嗷!”她惊叫一声,“清醒多了!”
她继续收拾裴闻也的衣物。
裴闻也洗完澡,百般纠结,还是穿上了浴袍。他本想直接围条浴巾就在徐莺面前晃,但是——他转瞬一想,他如果这样做,倒时候难受的一定是他!
徐莺早就收拾好东西,在楼下客厅沙发上窝着等他。
她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一路狂奔过去,“哇塞,你好快呀!”她冲到一半,停下了脚步。
裴闻也穿着浴袍,不免露出宽阔健壮的胸膛,随着他的走动,她甚至能看见他腹部的线条。
徐莺瞳孔蓦地放大,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呃……你……”
而裴闻也的表情从原本的慵懒变得疑惑再变得担忧,他冲到她面前,按住她的后脖颈,担心道:“低头,徐莺。”
徐莺不明所以,她感觉自己的人中有点烫,像是什么温热的液体,还在流动着——哦,她流鼻血了。
徐莺埋着头,鼻血不停地从鼻腔涌出……大约十秒过后才停止。
徐莺望着地上的一滩血,她想,哦买噶,我居然当着他的面流鼻血,因为看见了他的胸肌和腹肌。
而裴闻也此时担忧已过,他现在非常非常想笑!
“哈哈哈哈哈!”他爆发出笑声!
他牵着她的手去浴室,又是笑又是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这没什么的,对不对?洗干净就好啦。”
他说得倒是轻松,可徐莺只觉得脸都丢完了!
裴闻也抽出一张洗脸巾(他以前都是用毛巾的,现在的洗脸巾也是徐莺带过来的)打湿,给她擦脸。
徐莺那还能让他擦脸啊,她刷地一下抢过洗脸巾,嗓音发颤:“我自己来就好。”
裴闻也倒也没为难她。
等她擦干净脸,裴闻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徐莺凶性一起,踮脚抬手掐脖子一气呵成,她语气危险地问道:“很可笑对吧?”
裴闻也低头配合她的动作,认真地说:“没有啊,很可爱啊。”
犹如一盆凉水泼在脑袋上,徐莺放下手,结巴道:“是、是吗?”
“当然是咯。”
“好吧,那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叮嘱道。
裴闻也一身反骨,“不,我要把你看见我的胸肌和腹肌流鼻血这事写进日记里。”
徐莺:“你还写日记?”
裴闻也给她理刘海,说:“虽然上一次写日记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但这并不影响。”
徐莺发现了,他就是故意的!她没好气地说:“随便你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裴闻也低头轻碰她的额头,反问道:“真的不在乎吗?”
徐莺咬唇,“好吧,我在乎……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子嘛!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子呀,因为,怎么说,我是一个——嗯——”她在脑海中措辞。
裴闻也补充:“是一个很纯爱的人?”
徐莺推他,羞赧道:“什么嘛,什么纯爱啦!”
裴闻也理所当然地说:“徐莺,你真的很可爱。”
徐莺眨巴眨巴眼睛——裴闻也看见她的脸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
裴闻也用纸巾把地上的血擦干净,徐莺正拿着拖把过来。
“让一下。”她说。
“好。”裴闻也起身离开原地。
他们打扫完卫生,徐莺想起正事。
“你不是说要睡觉吗?”她说。
“可我现在不想睡了。”
“好吧。”她继续靠着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他们和其他家庭一样,在自己的小家(虽然是四五百平的复式)和爱人一起安静地度过黑夜。
徐莺无法忘却过去的苦痛与折磨,但她也不会忽视眼下的幸福——你是我永恒的初恋,亦是我永远的爱人。
在那个冬天,我失去了我的灵魂,但后来我遇见了你,我发现我仍旧拥有爱人的能力,这是你给予我的礼物。
我曾经以为,我的灵魂永远地掉在了黑暗的房间里,但现在,但此刻,我再次拥有灵魂——它是全新的,与以往不同的,并且与你有关的。
我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