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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克利斯之剑

    佳肴美酒当前,

    悬梁的剑鞘却蓄势待发。

    与其踯躅于终会失去的迷茫和恐惧,

    还不如和达摩克利斯一样,

    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新闻学概论》·达摩克利斯之剑

    *

    扭转顺流而下的时间,往前倒划一小时。

    12月26日。晚上九点。

    平时已经进入「洗漱-护肤-拉伸-刷手机」入睡流程的顾清让,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大一小孩们的放假狂欢餐。

    指在学校西苑夜市大排档狠狠点了一百五十多个串串。

    论兴奋程度,快乐男大学生郑峻元首当其冲:“玩到三点,正好直接去机场回首尔。”

    挺好,时间管理能力满分。

    “我明天还有考试。”顾清让仔细折叠好擦嘴的湿巾,“我先回去啦,小朋友们玩的开心嗷!”

    “姐姐等等!”郑峻元飞速地挡住了女生预加离开的步伐,“我和周昼有个事情需要姐姐帮忙。”

    少女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被点名的另一个男生,后者酷酷地咬下一口烤肉:“我没有,他有。”

    “靠,这么不讲兄弟情?”郑峻元将中国语的不精粹部分学到了十成十,难得羞涩地贴近了女生,“就是……嗯……我要追姐姐的室友。”

    “哈啊?”顾清让一下子来了兴趣,“宛宛还是雅欣?”

    *

    九点半。

    激情和小学弟探讨了半小时如何追到高冷室友沈雅欣同学的顾清让,被周昼强行和待执行任务对象分开。

    “干嘛了嘛!”女生愤愤地指责道,“你这样阻挡人家姻缘会被月老记在小本本上的!”

    “有点饿了。”周昼毫不在意地跨坐上摩托车,“学姐陪我去吃蛋糕?”

    饿、了?

    少女呆愣住。

    是她记忆错乱了?

    之前一连暴风吸入无数根烤羊肉串、桌子前垒了厚厚一捆竹签的男生——不就是周昼小学弟吗?

    *

    九点三刻。

    顾清让扶着周昼的宽肩跳下了摩托车后座。

    圣诞的温煦氛围还未褪去,女生盯着橱窗边的巧克力饼干入了神,受宠若惊地接过老板递来的试吃品咬了一大口,而后心满意足地进店打包了满满一大盒。

    走出店外,女生怀念地抿起了嘴角:“开学前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的。”

    周昼挑眉,似是回忆起了不算太好的结识缘由。

    鳞次栉比的商店亮起熙熙攘攘的彩灯,热红酒醺染了脸颊边的一片绯红,顾清让眯着眼睛站在路边,仰头任冬风在飞扬的发丝中穿梭。

    不远处,信号灯红色落幕即将吞噬掉一点绿影,穿着校服、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大叫着“等等我呀”,拉着另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跑过斑马线。

    刹车的尖锐摩擦音,如女人的凄叫瞬间鸣了耳朵。顾清让条件反射地望向那辆起步过早的小轿车,好在两位小朋友都安然无事。

    男司机很快就从驾驶座伸出半个头破口大骂,星光寥寥,女生在嘈杂一片的背景音中,还是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周昼的提问:

    “学姐,你喜欢星潋学长吗?”

    *

    “顾清让,我喜欢你。”

    1月1日凌晨7点35分,晨光熹微。

    按照李星潋精确到分钟的跨年夜完美安排,现在已行至最后一项,等待新年伊始的第一场日出。

    陆家嘴黄浦江畔的日出,是上海从不重复的自然艺术品,每次和它的相遇都有未完待续的故事。

    女生些微困顿的头脑,被身旁男生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比空腹灌了冰美式还要来得清醒。

    天光渐于微亮,时间像慢下来的老式磁带,李星潋安静地等待着女生的回复,一帧一帧用双眼刻录她鲜活的神情。

    良久,顾清让像是下定决心般,侧着脸望向江面缓缓开口:

    “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但是大家其实都是不一样的人。”

    “有卷王同学清晨五点起床、每天雷打不动晨练背书,拿着国家奖学金保研到更高的学府深造。”

    “有富二代同学整日窝在寝室日夜颠倒地打电玩,本科毕业后出国混个□□,也能走上父母早已安排好的道路,一辈子衣食无忧。”

    “有学长学姐依靠自媒体机缘巧合、亦或是苦心运营成为颇具话语权的KOL,单条图文的广告报价就能高达十万元,早早地实现了财富自由。”

    “也有像你这样品学兼优、家境出众、还有着较高自我要求,念书期间就开始创业的精英阶层。”

    “更多的是我这种每天七点起床,偶尔逃课、循规蹈矩完成课业,只求毕业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普通人。”

    “你未来还有很多很多可能,我这辈子不出意外就是按部就班的打工的打工人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

    ——大学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无非是将一颗壮志凌云的心打磨平整,抽丝剥茧地认识到「万事皆结果导向」的成人处事法则。

    于是还期盼鲜衣怒马的少女在这循环往复中脱胎换骨,过早地藏掖住有恃无恐的生动,转而去寻求一丝酣畅淋漓的底气。

    日光落满双肩,准点的钟声映着过往的轮渡。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顾清让?”他凑过来,与被点名的女生鼻尖相抵。

    女生薄翼般的长睫颤了颤,却也没有避开。

    李星潋低沉温柔地开口说道:

    “未来不是仅凭你当前一句话、一个观念就能够完全定性的存在。”

    “你一向十分擅长自我洗脑,以为自己活得通透无比,实际上胆小得要命。”

    “生命可以是脆弱又渺小的,疾病和死亡的威胁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生命也可以是坚韧又强大的,在向死而生的境遇里,大家都在杂乱无章地奔向终点。”

    他长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后拉开了和女生之间的距离,一双桃花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顾清让,新年第一天,你能不能试着勇敢一点点?”

    “那就试试看。”

    ——用表姐余甜甜的话来说,顾清让听见了自己鬼迷心窍的声音。

    *

    情感生活再发生了如何巨大的波动,学习生涯总还是要继续的。

    教务处白纸黑字红章的明文规定之下,许间之不得已,再次举行答题式的期末考试。

    “本次期末考试试卷是我家猫抓阄出题的,题库范围不限制,大家随便做做。”

    许间之在不算暖和的阶梯教室裹紧了外套,暗绿格子围巾在脖颈处圈得严严实实。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由于一周一次课时的原因,学校教务处的各位老师研究后得出了无法在一学期内全方位提高各位的人文素养的结论。”

    “很遗憾,学分4分的人文选修课下学期将继续开设,欢迎大家多多报读其他老师的优秀课程,比如陆川驰老师的《设计学理论》,放弃我的《新闻学概论》。”

    “希望大家的这一学期都有所收获和成长。也祝愿我因报课人数过少,下学期不用出现在T大校园。”

    作为理解能力出众的课代表,顾清让彻底认真贯彻了许老师“随便做做”的指示,龙飞凤舞地提早半小时交了卷,而后闪现在虹桥机场,一路在大到离谱的候机楼内狂奔。

    正排队安检时手机提醒跳出了新邮件提醒——

    「【顾清让】同学,本学期你选修的【新闻学概论】课程任课老师【许间之】已上传课程成绩,请你及时登录学校一网通网站查看。祝你假期愉快!

    T大教务处」

    一点考试,两点交卷,三点出分。

    许老师的效率值得发五条朋友圈,顾清让感慨道。

    和新邮件同时到达的,还有李星潋的电子问候。

    TIME.15:06 P.M.

    富贵浪味仙:上飞机了?

    四天过去了,顾清让还是没能适应这位李姓同级同学,身份转变成为她的「男朋友」。

    新年第一天,女生以“你要是敢我真的会跳进黄浦江”死死阻拦,李星潋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不发朋友圈公开恋情,但是要先换上情侣昵称。

    平时自然而然的插科打诨,现在怎么看都不免带上了些暧昧的感情色彩。

    TIME. 15:15 P.M.

    发财奶黄包:对诶。

    女生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最终还是他问她答的简明扼要。

    *

    在贺熹南工作室的实习,到下学期开学就结束了。这最后一个寒假的相处显得无比珍贵。

    所以,当贺熹南给出了去某荒凉偏僻、无网络信号的落后内省村庄完成为期一个月采访报道的策划案时,顾清让一边回复着“我要去!!!”,一边立刻在电商平台下单了一次性用品。

    大二句点的实习生活,因着与世隔绝的一个月更显充实满足。贺熹南不知如何改掉了单打独斗的坏毛病,工作室新添了一位花臂大佬和温柔姐姐。

    只是哪天凌晨四点被噩梦惊醒的顾清让,环顾四周,没能找到同住一室温柔姐姐的身影。

    她心下一紧,裹着披肩赤脚就往屋外跑,抬眸就见屋檐瓦片后、朦朦胧胧的暧昧。

    温柔姐姐仰着头和花臂大佬在接吻。女生差点尖叫出声,憋着一口气猫着腰复又爬回被窝,摸到手机就想给李星潋发消息。

    无法否认,跳出许间之老师的速溶咖啡罐来看,李星潋的确是整个T大最懂她的朋友。

    彼此无法咬合的齿轮,利锐的锋角经年磨砺,出乎意料地奏响了卡农D大调协奏曲。一个声部永远追随另一个声部。

    是喜欢他吗?

    是喜欢他的吧。

    和李星潋,大概就是精英二代与普通少女的区别。相隔的不是仅凭她单纯的努力,就能企及的客观差距。

    就算互相喜欢又怎么样?

    早晚会分开的吧?

    所以小心翼翼地按下故作矜持的真心,自欺欺人地试探着游戏分线的触发条件,提早预设好了所有的可能性结局,无一例外地全部被「悲剧」二字吞噬无影。

    可有些东西,到底无法用理智控制。

    它毫无章法又来势汹汹。

    在血管里、在大脑里、在心脏里。

    不分场合和时间。

    莽然强劲地像初生藤蔓一样,横冲直撞地往身体里扎根。

    在这间碎花墙纸裂开、露出破败深灰墙体的晦暗房间,顾清让怎么也无法习惯自己一个人将夜色薄暮熬成晨光熹微。

    月余的时光,因为他的缺席,格外难捱。

    *

    转了两趟大巴又历经两小时飞行的女生,精疲力尽地拖着行李箱,脑袋昏昏沉沉地和贺熹南一行人道了别。

    航班无故延误了两小时,让本就不甚愉快的旅途雪上加霜。

    顾清让才低头点开打车软件,右手虚虚扶住的库洛米行李箱就落入了另一双大手。

    “你吓死我了!”女生委屈地控诉道,“我还以为有人想抢我行李。”

    李星潋好笑地打趣道:“藏了什么绝世珍宝?那么小心?”

    顾清让踮脚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等很久了吧?我的绝世珍宝,已经在我面前了。”

    李星潋脸上惯常的吊儿郎当一卷而空,可依然低垂眼睫,掩去那滚烫浓稠的热烈爱意。

    于是,身量高大的男生微微弯着上半身,腾出另一只手环住女生的纤腰,闷闷地撒娇:“一个月联系不到你,是不是在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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