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不吃了,这也太难吃了。”江易终于忍不住了,把筷子扔在桌上,就势仰倒在沙发。

    茶几上的盒饭未动几口,样式虽然多样但多为寡淡,让吃惯了咸香辛辣的江易面对这样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而后的很长时间他就真的没再继续吃,坐在沙发上高高翘起二郎腿,头枕在沙发靠枕上,旁若无人地刷着手机。

    茶几的另一侧,廖释青坐在单人沙发,听到江易的抱怨头都没抬。吃饭速度不紧不慢,看江易一直赖着不走,才开口催促他:“不吃就继续工作去,别在我这碍眼。”语气格外冷淡。

    江易听到后轻嗤一声却还腆着脸问:“你头都没抬,怎么就看到我碍眼了?”态度同样的桀骜不驯。

    廖释青对答如流:“你的影子碍我眼了。”

    ...

    江易极不情愿地垂下眼,看着被灯光打在地板上的影子,明明那么高大帅气勇猛。扯着嘴角反驳道:“没人性,我也是老板,凭什么听你的。”进而继续控诉他:“你刚才面对手机还不是这副嘴脸,变脸够快得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去过四川培训?”

    嘴上过瘾不够,还准备起身越过桌子去看他亮着的手机屏幕,“我倒要看看你在跟谁聊天。”

    “起开。”

    廖释青抬手把江易的头推远些,仅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他此时强烈的嫌弃。

    江易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又看见廖释青把手机锁屏、倒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面无表情动作无情,厌恶意味更是溢出天际。

    江易气绝:“我--”

    “你什么?”廖释青抬眸,眼神里带着不解。说话时仍旧是那副老样子,平和中挂着冷淡,说完又继续低头用湿纸巾擦手。

    江易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轻嗤一声又坐回原位,“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跟谁没谈过一样,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

    廖释青重新拿筷子的手一顿,敛眉说道:“没有。”

    江易上演瞳孔地震:“?”

    “还没有。”

    那就是还没追上人家。

    听到这江易便起了兴致,这下终于轮到他占据上风位置。作势要把这件事了解个透彻,趾高气扬问道:“用不用我教你?”语气也绝对配得上他现在这个贱表情。

    廖释青懒懒地掀起眼皮,似是不信他能教出什么好东西,但眼神里又隐隐约约带着些许期待。

    紧接着江易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八卦:“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廖释青垂下眼眸用筷子戳着饭盒里的饭粒,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最后权衡一下,“送礼物。”然后把整件事简单讲述了一下。

    江易听完整个过程,一拍大腿,“那就是有戏呀。”稍作思考,恍然大悟般放下高高翘起的腿,再次倾身,“啊,就是那把扇子,我就说你冬天没事老拿把扇子干嘛。”又问道:“你呢,你回礼了没?送的什么?”

    廖释青还沉浸在江易的那句有戏中,有些恍惚,过后才慢慢开口:“我还没送。”

    江易这会倒是比他还急,恨铁不成钢道:“想呀,想好送什么了吗?”

    廖释青抿了抿唇:“没有,还没想好。”

    从收到扇子的那天他就想过无数种回礼,很快就又被排除,几天下来仍旧没有头绪。

    江易老神在在,“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送礼物也是有讲究的。”

    廖释青没听过他这套说法,放下筷子追问:“什么讲究?”

    难得看到他这么虚心,江易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双肘撑着膝盖,凑近廖释青,“这送礼物讲究24字真言。”还不等他追问自己就先按耐不住掰着指头暴露:“循序渐见,实力相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意境匹配、门当户对。”

    廖释青嘴角抽了抽,努力抑制着脾气,靠在沙发上睨着他,“你究竟懂不懂这几个词的真正含义?你的语文老师知道你在外面这么编排她吗?”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易毫不在意他的脸色与质问,“大概意思就是,好比人家送你本诗集,你就不能回人家一本菜谱。”

    “人家告诉你我喜欢插花,你就不能说你爱好养猪。”

    “礼物价格起初也不要太贵,会让对方有压力。”

    ...

    江易分条教学,逐步举例,等传授完知识又问,“怎么样,是不是如有神助?”拍拍胸脯,“不明白找哥们我呀,我门儿清。”

    话糙理不糙,廖释青难得没有反驳他。听完他的解释,还真就把江易那24字箴言在脑袋里过了几圈,心下很快就有了选择。

    于是撑着嘴角给与江易友善的笑容,“想吃什么?重新点,我来买单。”

    即使跟廖释青认识多年,可面对这种急速变脸,江易也是头一遭。于是他冒着闪舌头的风险,还真就没客气,毕竟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胃。

    等他真的拿起筷子,面对一桌子满汉全席时恍若还在梦里。

    *

    圣诞节,暴雪放晴后的冬日。

    仍有白雪覆盖住了街边的整片冬青树,就像一杯裹着咸香味道的茉莉绿茶奶盖,冬风吹过,树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奶茶摇匀正待品尝。

    如果说银装素裹后的冬季带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冷酷。那么冰雪消融,万物经过重新冲刷,眼前的一切焕然一新,还有一种洋洋暖意。

    今天廖释青来到店里的时候就只看见姜父一人。姜父难得老实坐在柜台前,低着头玩手机。

    自打上次腰伤,姜子姜便开始对他严加看管。不仅让姜父踏实在家休养,哪怕好了之后也要限制他出行。

    眼下冬天来了,要是不小心出现个意外,伤口就更不好愈合。偏偏又赶上下雪,化雪路不好走,更是严令禁止他出去。

    姜父哪里待得住,在家都快待到长毛了,一来二去就和姜子姜开始了斗智斗勇。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天气好点,路上的雪渍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姜子姜这才送松口,姜父被憋太久了,哪怕让他出门看个店也是乐意的。

    廖释青进店就主动关心:“姜叔叔,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姜父一面欢迎廖释青一面笑呵呵回答:“早就好了,本来就没什么,还被姜姜管这个管那个。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送的那些个补品。”

    “能帮到叔叔就好,怎么今天就您一人在看店?”

    姜父:“李静请假了,说有什么家庭聚餐,你找姜姜?”

    “嗯,我们约好了在这见面,谈点事情。”

    与外面不同,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廖释青脱下了棉服,双肘杵在扶手处,安静地坐在店里的藤椅上等待。

    廖释青虽然年纪轻,却可以看出他做事果断,面对长辈又是谦逊有礼。有着成年人该有的沉稳,又拥有少年人的阳光清隽。

    姜父问他:“小廖年纪也不小了吧,个人问题解决没有?”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廖释青显然被问得有些局促,立马坐直身体认真回答:“还没,一直太忙没来得及,之前也一直没遇到喜欢的。”

    姜父这会倒把自己摆在了长辈的位置,操心问道,“那你可得抓紧呀,家里人也不催吗?”

    “也催,不过我回家次数比较少。”廖释青看似无意地提起,“姜子姜呢,您催她吗?”

    姜父摸摸鼻子,尴尬一笑,“不急,再说她也急不得。”

    听到这话,廖释青把目光转向姜父,眼神里带着不解。

    反正在姜父心里廖释青也不是外人,再者说,他自己也存了那么点心思,干脆就直说了:“其实身边人也大都知道,姜姜她奶奶不允许她在27岁之前谈恋爱。”

    廖释青一愣,倒是对这个理由始料未及,猜测道:“是怕她被骗吗?”

    姜父摆摆手,话语里都是无奈:“她奶奶这个人呀迷信,性格又执拗。年轻点的时候就沉迷于算命之类的,姜姜出生之后就更明显了。从出生就给她算健康,上学算学业,再大一点算事业,算姻缘。”

    算命的算到姜子姜27岁有个劫,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谈感情结婚,不然会伤身伤心。加上当时那个算命的把这件事说得郑重其事,神乎其神。最重要的还把姜子姜小时候生了场大病都算了出来,姜奶奶更是深信不疑。要是不知道还好,主要是现在有这么个事膈应,家里边就这一个宝贝,自然得小心为上。

    姜奶奶当时千叮咛万叮嘱,就差整天提个喇叭在她耳边唠叨,姜子姜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表面必须得应着。

    姜父歪着脖子想,“上学时候谈没谈不知道,这几年店里生意太忙,杂事太多她也没时间。”

    姜父本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这个事梗在心里不可能不在意。

    听完姜父的解释,廖释青埋下头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手里边捏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父又问:“小廖今年多大了。”

    廖释青回神,眼神闪了闪:“27,比姜姜大一岁。”然后开口问道:“您有考虑过她以后找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呀,自己喜欢就行。”姜父把输了的棋局扔在一边,“我这闺女有主意的很,不管有没有算命这回事,你也看出来了,我都管不了她。”

    此时正午,天气彻底放晴,阳光突出重围。

    不知过了多久,姜父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似是在感叹,“人呀,最重要的还得是诚实,不能掺一点水分。就像那鼻烟壶,内胆里面一旦掺了水里边的画就全毁了。”

    暖洋洋的太阳烘着冬青树上的薄雪,化作一滴滴水如珍珠般缀在地上。温度升高,地面很快干涸,轻风吹过,落地无痕。

    廖释青问起:“叔叔,姜姜是几月生日?”

    姜父也没细想,仰头像是在回忆姜子姜刚出生时的情景,眼睛里满是笑意:“五月的生日,五月二十七,是个夏天。”

    *

    直到姜子姜进店才打断二人的谈话,一进门便开启了营业模式:“这次想要什么样式的内画?”

    一旁的姜父看得直咂舌,没有起承转合,只有开门见山,心想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钱串子。

    廖释青站起身一本正经回答:“我准备在店里买个水晶球内画,送客户。”这次要拜访的客户不好应对,于是廖释青计划从他的兴趣下手。

    得,两人谈话一来一回,还真就是个正经买卖人,表情都一丝不苟。

    “定做吗?”

    “不用,我看店里这些就挺好的。”廖释青垂眸请教她:“你给我推荐一款就行。”

    姜子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那客户多大年龄,有什么喜好吗?”

    廖释青拿出手机翻出张助理发来的信息,直接递到姜子姜面前。

    姜子姜本有所顾虑,毕竟他的手机涉及工作机密不方便查看,但看廖释青这么直白,愣了须臾便也干脆接过。

    姜子姜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念出要求:“喜好收藏侍女图...啧,男人。”说这话时声音很轻,但是廖释青听得清清楚楚。

    姜子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廖释青正一寸不寸盯着她,眼神里带着挪逾。姜子姜也不惧,偏头冲着他笑,笑眯眯的样子像个狡猾的狐狸。

    有了要求,姜子姜很快推荐一款,《春韵图》

    是在春日繁花下,着唐装的女子手持琵琶,正在进行表演。美人动作抚媚,身姿婀娜,神态抓人眼球。画中女子美而不俗,媚而不妖。人物刻画精细,画面栩栩如生,是店里一位有名工匠画的。

    工艺品为现货,打包后就可以带走。因为要送人,所以选了一个比较高档的礼盒。正事谈论完毕,廖释青低声问姜子姜,“吃过饭了吗?”

    中午刚到,姜子姜也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实话道:“还没。”

    “那一起去吃个饭吧,正好我也没吃。”

    姜子姜点点头:“好,那吃什么?”

    廖释青嘴角噙着笑,看了看正在埋头不知道做什么的姜子姜,又把目光转向外面。天空放晴,淡蓝色天边飘着几朵白云,阳光灿烂连风都温柔了几分,冬天很快就会结束,夏天也不会远了。

    廖释青垂眸凝视着她,语气轻缓,“上次看你发的火锅有些馋了,陪我吃一次?”

    姜子姜这会手里还在搅和着订单,听到后不假思索:“行。”

    夏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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