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听到冷舟老师四个字起，陈黎和小蓝的目光就黏在了童晚身上，竖着耳朵屏住呼吸，明目张胆地偷听童晚和晏池打语音。
童晚为了不让她们听到，左手拿着手机贴紧耳朵，身体用力向后靠着，整个人快贴在车窗上了。
“呼~”
冷风刮过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童晚耳边，变得很轻很轻，连寒意都变淡了。
“不会不信。”紧接着，童晚听到了晏池的声音，“你希望我信，我就信。”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相信她？无可避免的，童晚想到了她和晏池从前的事，沉默了一会才问道：“车还没到吗？”
晏池：“刚刚就到了。”
“我该补觉了。”童晚说，“天这么冷，你赶紧上车回酒店吧，再见。”
童晚挂完电话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陈黎、小蓝就算清楚童晚这会肯定没睡着，也不好开口问什么。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了，童晚闷闷地喊了一声：“他怎么回事啊。”
陈黎和小蓝齐齐看向童晚。
童晚的语调里带着些许郁闷和不解：“以前我说得那么真诚他都不信，今晚我随便说了点，他竟然就愿意信了。”
童晚看起来太像自言自语了，陈黎不确定该不该搭腔，就问了句：“你说这些是随口说点调节情绪，还是想听我的看法？”
童晚把手机放进包里，抱着靠枕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陈黎认真说：“人，尤其是成年人，通常遇到在意的事情才容易较真，有可能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根本觉得无所谓。”
童晚抱着靠枕愣了片刻，偏头靠着椅背说：“我睡了。”
小蓝歪着身体，一脸郁闷地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陈黎，无声问：“陈姐，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不用懂，睡吧。”陈黎低声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翌日早上，童晚早早去了片场化妆，坐在简易座椅上看剧本。
陈黎有其他明星的事要忙离开了，小蓝给童晚准备好热水，就坐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了。大清早的，她加的有几个剧组工作人员的小群里就十分热闹，不停地有人发消息。
小蓝点开群聊查看消息，满屏幕都是“啊啊啊啊”，像是误入了某个直播频道。
小李加油赚钱：啊啊啊啊啊！好帅！冷舟老师简直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言情男主！
小刘不加班：他怎么突然开了车，还穿得比前几天帅好多？当然前几天也很帅，但今天尤其帅，随便送去哪个剧组都能当男主呜呜呜。
……
小蓝把聊天记录往上滑了滑，看到的全是冷舟老师的照片，有他从跑车上下来时拍的照片；有他提着相机包冷脸走在路上的照片；还有一张上半身特写，角度都很刁钻，像是偷拍的。
觉得童晚可能对冷舟的动向感兴趣，小蓝转头看着童晚，欲言又止。
两人离得这么近，童晚很快就觉察到了她的目光，看着小蓝问：“有事？”
“不算有事。”小蓝一鼓作气全说了，“晚晚姐，我就是想说，冷舟老师今天来片场来得好早，还是开车过来的。群里发了他不少照片，虽然都是偷拍，但拍得挺帅的，比好多男明星的路透都帅。”
童晚假咳了一声，把剧本放到一边，靠着椅背问：“你想给我看？”
童晚在跟小蓝相处时大多比较直，她此刻这么说，小蓝有点摸不清童晚的意思，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童晚直起身翻了翻照片，挑了张晏池走在路上的照片转发给自己，接着删除发送记录，把手机还给小蓝：“是挺帅的。”
童晚全程没什么表情，表现得比群里那些人淡定得多，只是再次低头看剧本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时不时晃过晏池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走在路上的样子。
“童老师。”
听到有人喊自己，童晚下意识抬起头，看到身穿黑色风衣的晏池站在几米外，举起手中的相机，把没打开的镜头对准了她。
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童晚低头假装在看剧本，抬手按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早上好。”晏池走到童晚身边说了声，冷冽中带着丝丝温暖的气息充斥在童晚周围，宣告着晏池的存在。
童晚仰头看着他：“早上好。”
晏池问：“为了采风，我想用相机拍照记录一些童老师演戏的过程，可以吗？”
想起在走廊重逢时感受到的目光，童晚心中难免有点排斥被晏池拍照，说：“如果不影响拍戏导演也不反对的话，我能接受，但我有个要求。”
晏池：“什么要求？”
直接说出来有点尴尬，童晚说：“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发消息告诉你。”
晏池：“好。”
看着晏池走远了，童晚打开微信给晏池发了条消息。
童晚：如果正好坐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希望你拍照的时候，能用相机挡住你的眼睛。
晏池回复。
晏池：可以问为什么吗？
童晚：影响我拍戏。
晏池：好。
童晚的拍戏状态比她预想的更专注，整个过程里，她无心在意镜头、监视器，也没留意到晏池有没有拿相机拍她。
是拍了，还是没拍？
童晚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想让小蓝帮她留意一下，又觉得算了，现在不比从前，就算知道晏池真的给她拍了照片，她不好意思问，晏池多半也不会发给她看。
出乎童晚意料的是，夜晚十一点，她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了晏池发来的消息，一张张全是她的单人照片。
晏池说要拍她演戏的照片，发给童晚的十张照片里却没有一张是在她演戏时拍的。全是她休息时的照片，有两张照片，童晚穿的甚至是私服。
照片里她的状态和演戏时完全不一样，除了脸和发型，丝毫看不出剧中角色的影子。
童晚看完照片，打字回复。
童晚：谢谢冷舟老师。
童晚发完消息开始保存图片，只保存了前三张，就发现别的照片全被晏池撤回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晏池：不客气。
童晚：“……”
那你把照片撤回是什么意思？
童晚没问，晏池也没再回复。
11月26日，星期六晚上，也就是收到晏池发的照片的第二天，童晚再次在回酒店后收到了晏池发的照片。
以防晏池再撤回照片，童晚把他发的十几张照片全保存了，才回复他消息。
童晚：谢谢冷舟老师。
晏池回复得很快。
晏池：刚刚在忙？回复得比昨天慢。
童晚忍不住回复。
童晚：……真是谢谢你没问我是不是在忙着保存照片。
晏池：是该谢我，但你是吗？
童晚：是。
童晚：冷舟老师拍照技术很厉害。
晏池回复得比前两条慢了一点。
晏池：你拍照技术也不错，有没有兴趣帮我拍一张？
童晚：拍照干什么？
晏池：我微信和微博的头像都该换了。
童晚没彻底拒绝。
童晚：最近忙，以后再说吧。
晏池：好，我等你。
晏池：晚安。
心跳得有点快，童晚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躺在床上把她和晏池这两天发的消息全看了后，依旧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童晚选了部分她和晏池的消息记录，截屏打码发给闺蜜苏洋。
童晚：别人发我的，你觉得男方是怎么看女方的？普通朋友？还是有什么想法？
苏洋：男方女方都多大了？
童晚：二十几岁吧，都比二十五小。
苏洋：成年人啊。
苏洋：我觉得男方有点想法但不多。他看起来有点会，但凡他对女方的想法多一点，撩起来就不是这个路数了。
童晚趴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了会苏洋回复的消息，打字回复。
童晚：会是什么路数？
苏洋：不知道。
互相说了晚安，童晚钻进被窝，拉高被子挡住脸，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晏池会怎么撩女生？
肯定和他们以前相处的状态不一样吧。
和眼下就更不一样了。
11月27日，剧组换场地拍摄，所有参与下阶段拍摄的人员坐不同班次的飞机前往H市，到了酒店房间门口，童晚才知道晏池住在她隔壁。
童晚：“这么巧？”
晏池：“嗯，剧组安排的。”
童晚：“真的？”
晏池：“你猜。”
童晚进房间，顺手把门关了，走到小蓝身旁问：“这家酒店挺贵的，隔音应该做得还不错？”
小蓝刚刚人在玄关，听到了童晚和晏池的话，自然知道童晚为什么问这个：“做得很好，只要你们别在房间里飙高音唱《青藏高原》之类的歌或是打架砸东西，根本听不到隔壁的动静。”
童晚放心了。
但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洗漱完，准备去片场化妆时，一出门就看到晏池穿了件深蓝色的长款风衣站在门对面，像是在等她。
晏池看起来刚洗漱完没多久，发梢眉眼染着淡淡的水汽，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清澈深邃，让人忍不住想跟他对视，又不想对视太久，怕被看透。
童晚：“在等我？”
晏池：“嗯。”
童晚：“是……刚出来吗？”
“嗯。”怀疑童晚可能想歪了，晏池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下，接着说，“童老师，我看过你的通告单，根据你拍戏前的准备时间，化妆时间，大概能猜出你几点出门。”
才注意到放在晏池脚边的相机包，童晚问：“你等我，是为了拍照？”
“不是，想着送你去片场可能不方便。”晏池说，“我想跟你一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