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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的秘密

    在A城的某座安置小区内,住在21栋顶楼的苏简梦和她的妈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年,21栋位于整个小区的中间位置,周围的左邻右舍大多是些整天没事聚在一起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太婆。一定是他们的儿女们受不了他们大嘴巴,长舌头,所以打发他们独居在这个小区里。以示对他们的惩戒!坐在阁楼里的书桌旁发呆的苏简梦时常这么揣测!

    自从十年前,她的父亲苏育鸣婚内出轨了某企业董事长的千金,为了能安自己的心,也为了堵住别人的口,在离婚之时,苏育鸣全款买下了这个房子,没有征求苏简梦和她妈妈周若的意见,就毅然决然的把母女二人塞进了这座房子,一塞就是十年。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们母女和这些老太婆们算是同病相怜!

    刚满两岁的苏简梦就在这个小区里度过了受人非议的童年,自记事起,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就如梦魇一般时刻缠绕着她,“你看,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孩子的爸爸,她是不是私生女啊!”“不对,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我看见是一个男人开车送他们来的,这么多年了,那个男人都没再来过,八成是被抛弃了!”......在上下学的时候,每每踏进小区的大门,这些不善的言语就充斥在苏简梦周围,从最初的不理解到后来的厌恶,直至现在的痛恨!小学时候的她总是会捂住耳朵快速跑回家躲起来。

    安置房是初始的五层无电梯,顶楼的好处就是额外赠送一间阁楼,从初中开始,苏简梦就住进了那个独立的小阁楼,那是她的秘密基地,里面承载了她各种无法言说的心事。初中时,她对那些老太婆们的“疯言疯语”会忍不住怼回去,然后背着硕大沉重的书包面红耳赤的一路跑回家,当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周若探出头投来诧异的目光时,她心中的怒气直冲眼底,以怨恨的眼神向周若寻求事情的真相。每每此时,周若都是选择沉默,再平静地说一句:“梦梦回来啦!”

    苏简梦不搭理她,径直小跑上楼梯,钻进自己的秘密基地,她躺在床上,闭紧眼睛,想象着那个男人抛弃她们母女的各种原因。她痛恨周若的隐瞒,每次触及到这件事,她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态度,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

    直至苏简梦顺利接到两人共同心仪的C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向来滴酒不沾的周若破天荒的买了几箱啤酒并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从步入小学起,周若就将C大定为苏简梦的目标,C大是国内顶尖的大学,从那里出来的毕业生无不进入顶尖的企业。“顶尖的大学培育顶尖的人才,顶尖的人才进入顶尖的企业,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这是周若一逮到机会就说给苏简梦听的一句话。“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拔尖优秀,前途无忧吧!即使她们的关系很一般。”这是苏简梦对母亲心思的理解!久而久之,C大也成为了她努力的方向,这一决定从高一的那一年起,变得更加坚定不移,但这份坚定不是来自周若。

    周若毫对此不知情,苏简梦想:不出意外,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酒过三巡,一个个酒瓶东倒西歪的铺了一地,苏简梦摇晃着起身,扶着木梯把手,一步一踉跄地向阁楼走去。正当进入房间要关门的时候,周若一把抓住了门把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到苏简梦的阁楼,平时吃饭或有事找她都是站在楼下喊,她从没想过要去触碰她的秘密基地,正如她也死守着那个不能说的心事,不让苏简梦跨越!两人并排坐在床边,局促的呼吸透着酒气使得氛围略显尴尬,周若轻轻地拉过她的手,苏简梦本能的一颤,随即抬头,恍惚间看到双颊通红,欲言又止的周若,苏简梦感觉酒瞬间醒了几分,她努力抑制住忐忑的心,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灯光的反射下,苏简梦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细看周若的模样,一张巴掌大的脸被生活的沧桑沉淀出几条长长的细纹,白皙的皮肤隐约透露着暗暗的斑痕,几缕白发顽皮的从一把青丝中跳脱出来,纵然如此,岁月的流逝依然冲不散她与生俱来的温婉气质和那精致出挑的五官。

    苏简梦猛然发现自己与母亲长得其实相像,当然除了性格,说到性格,她不止一次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随了周若的懦弱不争。坚强倔强,睿智冷静,甚至带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和与生俱来的乐观自信,使她对那个人更多了几分好奇。每当无意间看到母亲偷偷在卧室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暗自流泪的时候,她就更加痛恨母亲那与世无争,随波逐流的性格,直至今晚她听完了周若与苏育鸣之间的恩怨纠葛,她愤然不平,开始有点儿心疼周若,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将这个房子和这间阁楼都视为屈辱的牢笼,她赌誓要带着周若逃脱这里,去迎接她们的新生!

    周若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苏简梦,而苏简梦却因为无法将自己的秘密与周若分享,心中不免泛起了或深或浅的愧疚!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致命缺点是心软,别人投之以桃,她必须报之以李,否则那该死的愧疚感就会反反复复地出来作祟,因此,她只能用坚毅倔强的性格来掩盖它!

    很长一段时间里,愧疚的促使下,两个人的距离逐渐靠近,对于周若,苏简梦也不再那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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