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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崖二

    灵力做出的药哪里用的上七日,立时便能走路,王瑛不让小齐下床其实是怕,怕百姓努力半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修仙之人片刻便能得偿所愿,家里虽然过的拮据,精神却富足,难得有几个知足常乐的人,不该用这种方式干扰他们的生活,快乐一时是一时。

    在床上躺了一日,小齐就受不了了,嚷着要出去玩,玲儿只好背着小齐来到池塘,池塘边“呱呱呱”的声音此起彼伏,安静的水面上有几只小水虫跳来跳去,蜻蜓一会儿飞过来,一会儿落在草上,一会儿捉小飞虫吃。

    接近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在田埂上,池塘边的虫鸣似乎多了起来,王瑛和玲儿并肩坐在石头上,影子被拉的很长,替落单的田蛙遮上了光。玲儿摆弄着脚边的小草对王瑛说:“小夫哥为了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每日都去给米铺扛米,你看见他那瘦的跟一身骨头一样!米铺的都夸他好气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村子怎么都富裕不起来,慢慢的村里年青人都走了不少,留下了很多年老体弱之人。

    听人说以前这个村子其实很好的,有池塘,有山,有小河,离江洲城也不算远,要是像那时,小夫哥也不会这么累!”王瑛看着玲儿一脸心疼的模样:“知足常乐嘛!对了玲儿!只有你们知道的地方是哪里啊!有什么好玩的吗?”玲儿紧张的望了望四周,悄声说:“事事庙供奉台下有个门,是小齐发现的,打开以后里面很宽敞,但是我胆子小不敢进去,毕竟是个古庙,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好,要不明天吧,我带你去看看,等小夫从米铺回来,让他背着小齐,我们一起去看看。” “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吧”玲儿笑了笑:“不是庙会供奉的日子哪有什么人啊!来我们这,最近的就是江洲城,紧赶慢赶饭都吃不上到了家也都天黑了,谁没事自己过来啊,晚上一个人两个人的翻山回城多吓人啊!我们本村的人更不去庙了,求了这么多年,吃食没少上供,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捞到,反正我们村里的人谁也不信事事庙,好的坏的可都没轮上过我们!我和小齐是庙里的常客,都认识,你就放心吧!”

    回到家以后,王瑛对魏都讲了今天玲儿说的事情,魏都也很感兴趣,这个村里就很奇怪,无论男女老少,就没有偏胖的人,小夫最瘦,其余人也不见得胖到哪里去!而且全村人真是没有一户人家是不愁温饱的,年年耕种,却依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是不是和事事庙有关,必须要去看一下。

    到了这天,大家都在家等着小夫,小夫却迟迟没有回来,平日里最晚正午就卸完了米,今天到了傍晚还是不见人影。玲儿也等不及了:“我们先去吧,小夫回来以后看不到我们就去找我们了,可能今天他们比较忙,不等了,走吧!魏都背起小齐,一起向事事庙走去”

    供奉台下的门很小,半人高,勉强半蹲着能挪进去,进去以后是一段狭长的小道,魏都将衣服脱下来,把小齐抱到衣服上,自己一边爬,一边轻轻拖拽着衣服,小齐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硌的龇牙咧嘴。拖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揉揉屁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半截蜡烛,烧掉的香杆,比供奉台上普通的香略粗。通道里面空气稀薄,空间窄,行走困难,不一会大家就热得满头大汗,呼吸不畅了。

    大概过了10堆左右香烛,能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光亮,大家加快了挪动的步伐,小齐实在受不住,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垫在屁股下面。光亮是一道微开的小木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但是也应声而倒。这年代应该比较久远了,门都被腐蚀风化了。

    门一倒激起一阵灰,粘在了满是汗水的脸上。全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匆匆赶来的小夫被前面倒下的门吓的“哎呀”一声,惹得大家也一阵惊呼。没等大家互相嘲笑的时候,灰淡下来后,眼前是个很大的空间,中央大大的祭坛,祭坛上站着的一个石像雕刻的正是云上,她紧闭着双眼,紧蹙着眉头,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一片深红色顺着耳朵延伸到地上,看颜色应该是血,她的手里拿着一本打开着的书。魏都走上前去,王瑛正要阻拦,魏都已经走到了云上的身旁,把书拿到了手上,魏都合上书见书名是《地方志》,翻开的那页是江洲城,第二页便是宁河。按照当时地方志的编写,江洲崖应该在江洲城和宁河的中间页,可是整本书也没找到任何关于江洲崖的撰写。王瑛拿过,仔细一看发现江洲城下一页有被撕毁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撕掉了,

    正当大家考虑的时候,小齐拿起地上的石头,不解的问道:“姐姐,你看,这怎么有这么多池塘的石块?”江洲崖的池塘是早年缺水干旱的时候村长带人打水,挖了几个地方好些天都没有挖出水来,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人说家里有很多老鼠窜来窜去,觉得不太正常,村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带人撤离到了事事庙上,果然,猛烈的洪水呼啸而来,整个村子瞬间被冲毁。一天一夜洪水渐渐退去,没想到洪水将大家挖井的位置冲出了一个大坑,洪水退去的时候有一部分水留在了坑里,后来每次下大雨的时候,坑里的水都会替换一部分成雨水,久而久之坑里水慢慢变得清澈,变成了一个观赏性的池塘。重建的房屋也较之前完整很多,入村口到事事庙之间留出一条笔直的路方便赶庙会的人。为了保护村庄的人,避免洪水冲击,村长带人连夜挖沟渠,去山上搬来大石块堆一起在池塘边用来减弱水势的冲击。有部分小的石块放不住掉进池塘,多年来被雨水冲刷变得光滑,长了很多绿色的藻,小孩子爱玩,下水洗澡、捞鱼的时候总是被石头滑倒。因此小孩子能立刻认出石块。

    这里有人来?石块上的藻还在上面,有很多划痕,应该是搬动石块的时候互相碰撞的时候划出的印子。小夫想了想:“我们村长是连任,现任村长,然后是村长的父亲,然后是爷爷,按时间推算的话,事事庙应该建在村长爷爷当职的时候!”魏都询问道:“爷爷还健在吗?”玲儿笑笑:“公子玩笑,村长他老人家现今已七十高龄,而且家中排行第九,爷爷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小夫附和着点点头:“要不我们明日一起去找村长问一问吧!也许他知道一些”

    第二日,众人早早的起来,将玲儿和小齐留在了家中,跟着小夫去找村长。整个村子也不大,村长家也穷,正常的大门也没有。用几根粗壮的树枝横竖做成一个简易的门,村长见来人,问了来意。眼神对王瑛和魏都多了几分警惕,将二人推将出来,合上了门紧着挥手:“走走走,我不知道,我哪知道这些事儿,走吧!走吧!赶紧走吧!”小夫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撵了出来,有些郁闷:“村长一直都是个特别和善的人,怎么这会儿这样了”魏都拍拍小夫的肩膀:“无碍,找找村子里的老人也可”小夫一拍脑门:“对啊!舍近求远,我奶奶啊,跟村长年纪差不多,走走,我带你们去。”

    奶奶家在村长家的斜对面。走到门口,老人正在门口晒太阳。小夫跑过去一下子扑到老人怀里:“奶奶,我带了好朋友过来,向您寻些旧事儿。”奶奶摸摸小夫的头,慢慢道:“什么事儿啊!”魏都和王瑛紧着凑过身去。:小夫接着问道“奶奶,我想知道事事庙是怎么建起来的呀?”

    老人叹口气缓缓的哎呀一声,讲起来这个事情:“是我的母亲告诉我的,那时我还没出生,母亲和父亲在南重县生活,南重县盛产传前草,传前草用来手工制帛,穿起来非常轻便,全县的手工艺都主供应中京,所以全县都以做生意为主,县级之中当数上等富庶之地。后突然爆发了瘟疫,母亲因为有了我,和父亲不怎么出家门,也少与人来往,见瘟疫蔓延,就趁着县内还没封逃了出去,一起逃的还有很多人,逃出去以后被县里发现,上报了官府,官府下令要把他们全都抓回去,避免灾情蔓延到其他地方,逃出来的人不敢走大路,就穿野山一路向不知名的方向走。

    就当走投无路饿的不行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救了她们,给她们粮食,带他们走到了现在的江洲崖的位置,那时候这里是座荒山,大家一起动手建房屋,谁知道人里有个受感染的,过了很久才开始出现问题,大家一起饮水用饭,所以一天之内所有人都被染上瘟疫,只见那女子一人一碗符水下去,所有人都恢复了,大家高兴之余却开始担心起来那女子有图谋不轨之心,在他们最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对瘟疫解决起来如此痛快。

    谣言越演越烈,很快到每个人的嘴里,她变成了人人惧怕的妖魔,夜里趁她不备,挑了几个壮汉将她绑了起来,在山脚下临时用石板搭建了一个祭祀台。美其名曰祭天,保佑大家不再被瘟疫传染,如此激烈的场景,大家的热情似乎都被感染到,开始欢呼雀跃,嘴里不断地高喊:杀妖祭天!”

    那女子惊愕不已,解释的声音被一阵一阵高呼盖过,手脚不断地挣扎着,忽然人群中一个小儿手持弹弓,石子一下子打到女子的右耳,人们瞬间鸦雀无声。尖锐的石头刺破女子的耳后,一道鲜血从耳朵流到了肩膀,流到了身上、腿上、脚上、地面。女子看着小儿清澈懵懂的眼神,闭上眼睛垂下了头,不再挣扎不再解释。见放弃抵抗的女子,人们的情绪站在高处,似乎批判的越狠,自己才愈显高尚。每个人都开始理直气壮的命令放火烧之。几个壮汉手持火把甚至不曾犹豫就点燃了柴火,伴随着火焰,浓烟,女子被焚烧。之后大家在这片功臣属于女子的土地上生活的风生水起。

    正当大家以为从此过上了好日子并且解决了大麻烦的时候,不断地有人生病,有的眼睛痛,有的腿疼,有的人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却医不好、断不明。三年之中,病的病死的死,离开江洲崖的人也无一例外。因官府将每个人逃出的名字都记录在册,又疾病难逃,很多人不敢走出江洲崖。

    后来有人找了算命的人,说是得罪了什么人,需要将此人在庙里供奉,否则整个村子三年后将彻底覆灭。村长不敢怠慢,心中知晓是谁,按照心中模样找人雕刻了石像,夜里有人入梦,告诉他庙名为:“事事庙,供奉之人云上真仙”村长惊醒后才意识到大家做了多大的错事,盖好了庙,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自己整日在庙里打扫赎罪,旁人道听途说去事事庙的老村长祈福,自己的儿子都又当上了村长,一传十,十传百,事事庙灵验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有自己村子的知道,江洲崖的人无论怎么祈福都不会灵验的,而且无论怎么吃都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这是云上真仙对我们的惩罚,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不断地赎罪!以换来村子的后代能平安的活下去!”小夫听完早已泣不成声,原来接受贫穷的原因竟然是这样,没有身份躲不掉,逃不开。前人作恶,后人遭殃。小夫平复下心情和奶奶说先送魏都他们回家。路上魏都不解的问道:“那池塘里的石头是?谁最近去过庙里呢?”小夫思索一番,突然说道:“是村长,圆石摆放成圆,跪在圆内,是我们村长纪念去世的亲人的方式,我们进去的时候整个祭祀台正好摆了一圈,应是村长每年来以此方式祈求云上真仙的原谅!”魏都突然豁然开朗:“怪不得《地方志》里没有江洲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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