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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

    什么叫雨露均沾。

    我也不知道。

    往常最喜在六层楼阁上看金陵,飘渺人烟延伸至千二百里,被远山环绕。

    不知为何我偏生对高处的风景有自骨子里的喜爱,只觉俯瞰苍生之感当真舒爽至极,飘飘然如正做着清醒凌云梦。

    中洲二公主前些日子来信向我描述仙都奇景。

    外洲的小道消息最先传去陇玉,真奇怪,她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反正我对新皇子的选拔豪无兴趣,毕竟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

    做皇子妃时,我也曾拥有荣华富贵,这里头的美妙浮华得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虚幻得只需一场瘟疫就能打破。

    还是医术毒术深得我心。济世祸世,救人杀人,往往是心念电转之间。

    虽天良丧尽,可宛如操控大局的快感像极了君王掌权。

    事实却是谷主不愿详细教我毒术,只因忘了我是哪个女人生的。

    可笑,与我何干。

    湿热的中洲不比南洲气候温和,此行一去又是多番苦难。

    听着三七不断在我耳边不断念叨药谷的毒虫有多么鼓吻奋爪,我被气笑,我说这个成语岂是这么用的?

    她挠了挠头,说是最近听戏班子唱《易回廊》的时候听来的。

    《易回廊》好戏一场,我也见过。当年在十里水榭上遥遥看过一次,却是哭的泪流不止,无法自抑。

    前一世亦是如此,我在台上仰天唱,他在台下倾耳听。

    药效发作,气竭而亡倒地时,我看到他捻着佛珠,眼角无泪,望向我的眼神浸满悲悯。

    那位公子说过,只有走投无路才会创作出泣血的史诗绝唱。

    他喜欢我的才华,喜欢开发我为人的一切。

    我信了。

    听到时隔千年的乐声,连什么医术毒术都不在乎了,脑海里星星点点又浮现出他的脸。

    贱不贱啊。

    我的宗旨是雨露均沾,可我不会画阵,在云台山的三年青春都喂狗了。

    马车一路颠簸惹得人作呕,喉中发腻,一如坠向充满腥味的深海。

    瘟神的诅咒竟到现在都未结束,我恨极了他的贱嘴。

    山脚下渔家樵村,孤舟给我推门。

    “多年未见,你怎还是这般不堪?”

    “滚。”

    我无力与他多废话,下车不久的身子像被丢去古战场上由千军万马碾过一样难以动弹。

    “没想到连你也落得此下场,大帝该睁开眼看看他最初点上去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你说的对。人如池中鱼……为仙为神亦是。”

    他不理我。

    以凡人之躯飘去幽冥交界,和被褫夺神格扔下来有甚区别?根本没有。

    多谢转轮公给我投的几次好胎,让我这缕魂魄经历了六界难有的轮回洗练。

    在世轮回如抽筋扒皮,不是凌迟之刑却胜似凌迟之刑,每一次都能生生折掉半具根骨。

    于我来说,最优选便是像现在这般做孤魂一缕。

    有肉身却无金丹,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枕山栖谷,无疆之休。

    看,抛去情爱就是一身轻,轻得像风里的一颗暗淡金锞子。

    只要在刮着落叶的风里,别人都不知道我是金锞子。

    轻得我有时想着,自己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亭子里比肩而立的应该是两个人,而不是只有我自己。

    眼泪又滑过,明明我早已不是伶人。

    未时三刻伴着林中盛夏虫鸣,我作此记,聊慰千年来的心中创痕。

    矫情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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