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素溜达到了符珏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符珏今天中午回家做饭，还给她带了。
咳……
温天素妥协地非常彻底。
就算她中午的时候离不开，但总能抽出来一点时间。
温天素敲了敲门走进去，刚刚符珏发消息说过里面没人。
她在忙着写报告，见温天素进来指了指隔壁的小桌子，上面摆着四五个饭盒，还冒着热气。
温天素：“！！！”
“刚刚指挥小机器人热了一下，你现在吃应该正好。”
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大佬发言，温天素觉得写报告的符珏身上忽然散发出了神性的光辉。
温天素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非常真实地发表疑惑：“为什么你都这么忙了还要回家做饭？”
“啊？”符珏抽空回了温天素一句，“忙吗？我觉得还好？”
温天素：“？？？”
“你前两天还说后面排着两千多人，每天新增一百多？”她塞了满满一口土豆丝，含糊不清地询问。
符珏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偏头看着温天素，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你之前也没问过，我好像一直没给你说过以前的工作量。”
温天素又扒了一口米饭。
“上个月每天新增人数在两百左右，每天最少工作14个小时，相对来说，现在已经轻松了不知道多少了。”
温天素目瞪口呆。
符珏是A级向导，能负责的是所有A级及以下的哨兵，很多高级哨兵喜欢她这里，很多低级哨兵攒几个月的功勋值也愿意来。
“这个月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变少了？”温天素对此毫无实感，因为她那里每天都是那几个人。
符珏表情僵住了，然后抿唇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光幕上，没有回答温天素的问题。
温天素已经从她的态度中捕捉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微颤着手打开光幕，搜索污染区。
果不其然，几个污染区忽然出现，还有A区的污染区毫无征兆地扩大。
这个月人变少了的原因……
呵。
温天素关掉光幕，沉默地开始吃饭。
她以前还会异想天开着幻想去前线做点什么，但现在不会了。
在塔内为低级哨兵做精神疏导可能就是她的极限。
一个不被哨兵接受的向导，一个会影响哨兵斗志的向导……毫无作用的向导。
在接受她的精神疏导后，哨兵们甚至需要十几天才能把精神图景从僵硬中解救出来，在这期间怎么上战场？怎么在污染区执行任务？
她除了清理得又快又干净之外，剩下的全是缺点。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静默，符珏好像有点懵的抬头。
“你好，G4694015符珏，外面的是你昨天中午最后一个疏导的哨兵S4684233任高卓。”
符珏看了眼还在吃饭的温天素，还是让任高卓进来了。
哨兵不会没有经过预约就找她，现在可能是出了什么急事。
饭不太好收拾，所以温天素决定摆烂，继续吃。
诊疗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走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天素抬手和这个昨天把自己认成了哨兵的哨兵打了个招呼。
他好像没想到里面不止符珏一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有什么事情吗？哨兵未经预约私自来诊疗室是会被处罚的，你的行为已经被太阳记录了。”符珏看了眼温天素，对着傻站着的哨兵开口道。
任高卓终于回过神来了，极为焦急地开口：“您好，我昨天回去后就感觉有点不舒服，精神图景里一直像有东西爆炸一样地痛，想要重新预约，但是您的日期已经排到了下下个月……”
温天素听明白了，同时也放下了筷子。
这个哨兵在经过符珏的治疗后出现了不适，情况严峻到几乎失去意识，然后今天缓过来了想重新预约，但约不上，实在没办法这才直接找过来。
温天素看着符珏比自己还要懵的表情，努力转动脑子先回过神了，看着任高卓开口：
“你说的这种情况，将时间线往前拉一个世纪，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向导的精神疏导不可能会导致你说的那些问题。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看医生，而不是冒着被塔永久拉黑的风险来到诊疗室。”
符珏也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被哨兵找上来说因为精神疏导出问题的这种事，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不怪她反应不过来。
可能所有成长于塔的向导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都是这样。
那个哨兵在温天素的示意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捂着脑袋，脸色有点发白。
“你……”温天素眉头紧皱，她察觉到了空气中极度不稳定的精神波动。
“可以告诉我，你认为你现在的不适来自我的理由吗？”符珏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哨兵的面前，轻搭上了他的太阳穴。
空气中不稳的精神波动缓缓停下，哨兵的脸色也比刚刚好了不少。
“我……您为我疏导结束的时候，我的精神图景确实是一片清明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哨兵喘了口气开口道，“但是，刚回到家就出现了意外，脑袋先是不停抽痛，我以为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是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精神力在我的图景内横冲直撞，是来自向导的。”
任高卓在昨天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向导就是符珏，所以这个怀疑倒也不算太离奇。
“你去医院检查过吗？”温天素站起身来，和符珏同样站在了哨兵的旁边。
“去过，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一遍，但是医生说我非常健康，就是情绪稍微有点激动，休息一下就好。”任高卓眼底是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他当时已经痛得要死掉了，但是医生却说他什么事也没有。
空气中的波动再一次剧烈了起来，温天素看着闭上眼的符珏皱了皱眉。
符珏进入了哨兵的精神图景。
哨兵的情况看起来一点也不好，随着符珏精神丝的深入，脸色简直白的像鬼一样。
S级的向导能捕捉到的比A级向导多很多。
无天素莫名感觉到了一点熟悉，来源正是眼前的这个哨兵。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温天素皱起眉头，在符珏尝试进一步深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伸手，将符珏从任高卓旁边拉扯开。
“啊！”
两人之间的联系中断，符珏深入哨兵的精神丝也跟着被温天素斩断，所带来的痛苦几乎是致命的。
温天素迅速扶起因为痛苦而虚脱倒地的符珏，带着她向诊疗室外面冲去。
就在两人踏出诊疗室的那一刹那，一声闷着的爆炸声从里面传来。
全程除了这个声音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冷汗后知后觉爬满了脊背，温天素不受控制地扶着门框大喘气。
符珏的脸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有不少顺着额头滑下，进入眼眶，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她早已无暇思索精神丝被斩断带来的疼痛，因为眼前的画面所带给她的冲击几乎让她失去思考能力。
“呕……”后知后觉地反胃。
诊疗室内满是鲜血，碎肉散了一地。
刚刚还和她们说话聊天的哨兵在几秒之间爆了一地，地上的东西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来自什么部位。
温天素没有看里面的场景，扶着符珏倚靠着旁边的绿植坐下，然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她先是搬了附近的几个绿植过来，将符珏的身影挡住，随后又指挥了小机器人围在两人身边，然后迅速钻进去抱住了符珏。
“精神力，精神力怎么样？”温天素焦急地查看着符珏的状态。
没有收到回复。
“算了不管了。”温天素紧皱着眉头，抱着符珏的脑袋便入侵了她的精神海。
幸好她是S级而符珏是A级。
幸好符珏对她的精神力不设防。
幸好……
符珏的精神海几乎空了，她刚刚在检查任高卓的情况的时候，几乎把自己的精神丝全部放了出来。
它们在被温天素斩断的时候强行留在了那个哨兵的精神图景里。
温天素的精神力不要命地向外流，直到涌入符珏的精神海。
‘丝线’一点一点增多，慢慢填补着这巨大的‘洞’。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天素才舔了舔发白的唇角，脱力松开符珏。
应该没事了……
她瘫坐在地上，强撑着打开光脑，拨通了万子良的通讯。
符珏因为喜欢安静，特意申请了这个偏僻的诊疗室，周围只有小机器人，因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温天素晃了晃脑袋，靠在符珏旁边坐下，再慢慢让她平躺，枕在她的腿上。
“喂，天素。”
通讯那边的万子良表情疑惑，温天素一般联系他都是通话，很少会和今天一样视频。
万老师的声音出现，温天素也费力地做完了所有的动作。
她将摄像头调整着面向自己，顺便让已经陷入昏迷的符珏也出现在镜头内。
视频那头的万子良：“……”
万子良：“！！！”
“这是怎么了？！”声音不受控制地放大。
温天素看到万子良那边人不少，像是在开会，此刻被万子良的声音完完全全吸引了注意力。
她尽量言简意赅，“老师，我们现在在符珏的诊疗室门口，里面有一个哨兵的……尸体，我怀疑有人蓄意谋害向导，符珏遭遇到了自杀式袭击……”
温天素在说‘尸体’两字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不过不明显，万子良并没有发现。
电话那头已经乱了套，万子良在听到温天素说蓄意谋害向导的时候便打开了光幕的隐私。
因此她的话被那边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马上就到……”
温天素的意识已经渐渐游离，不过她听到了万子良的话。
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