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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记忆三

    乔楠每次面对荣祐辰的请求,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底线。

    在他软磨硬泡之下,乔楠终于答应他同居的请求,当然关键原因还是他竟然说服了她的外公外婆!

    想到这,乔楠便问道:“可是,你的父母不会问起你放假为什么不回家吗?还有,我是不是该见见你的父母啊?”

    荣祐辰身体一顿,说道“他们太忙了,顾不到我。等他们有空了,我再带你见他们。”

    乔楠当下略起疑心,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父母和他家里的情况。

    他几乎是把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放在物理和她身上,这对他父母来说,知道了,会感觉受伤吧?

    同居后的生活,荣祐辰真的说到做到。

    也许是他的睡眠时间较短,每天都会早起给她做早饭。晚上乔楠下了班到家,也是看到一桌准备好的饭菜。除此之外,家里的环境一直维持着干净整洁的状态,他还会摆上了柚子味的香薰。这是乔楠很喜欢闻的味道。

    她觉得,荣祐辰好像不只是把这当作租来的房子,而是真的像他们两个温馨的小家。

    两个月后。

    她和荣祐辰逛着超市,准备买一些晚上回去吃的食材,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祐辰?”

    乔楠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不合身的名牌服饰,脖子和手上戴满了钻石和金链。

    那女人看到她时,也直勾勾地盯着,直到荣祐辰也缓缓转过身来,中年女人才开口道:“真的是你!”

    她的目光瞥向他们紧牵着的手看了一眼,抬头对荣祐辰说道:“谈恋爱了?这都不告诉妈妈?”

    乔楠一怔,原来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男朋友的妈妈!

    虽然从相貌气质穿着,没有一点相像,但她还是礼貌地弯腰道了一句:“阿姨好,我叫乔楠。”

    荣母没有回应她的招呼,而是继续和荣祐辰说道:“我说你最近应该学期结束了,怎么也不回来?原来是恋爱了不着家啊!”

    荣祐辰目光疏冷地看着她,语气平静道:“少在这边假关心。”

    说完便牵着乔楠打算走,荣母在后头说了一句:“你站住!”

    乔楠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以为他妈妈是伤心了,想跟荣祐辰多说说话,谁知道他母亲蹦出下一句:“你多久没给家里打钱了!”顿时惊呆了下巴。

    荣祐辰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乔楠愣道:“啊?你妈妈……我们,就这么走吗?”

    荣祐辰:“别理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荣祐辰的母亲,场面一度尴尬,却也让她似乎了解到一点,荣祐辰和他家里的关系。

    他不是才刚满十八岁吗?什么叫给家里打钱?难道成年前,一直以来都是他挣钱养他们家的吗?

    回到家里后,乔楠问他关于他家的事,他总是闪烁其词,转移话题。她见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可一个月后,她再次遇见了他母亲。

    她下班在商场逛了会儿街,想买点护肤品时,荣母突然出现在一旁,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用着我儿子的钱开心吗?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那么年轻就想着走捷径?”

    乔楠一脸懵地问道:“阿姨,我不太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荣母白了她一眼,“还跟我装单纯呢?你不就是看中我儿子当明星能挣钱,才想着缠着他的么?”

    乔楠更加无语了,据她所知,荣祐辰自那部悬疑剧后就没拍过戏了。而且近一年多来,广告也接的少,她一度以为他是合约到期了。

    “阿姨,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原因,跟我说这些。但我没有拿过你儿子的一分钱,我有工作,我有自己的收入。”

    荣母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厌恶,“你不要跟我在这里装!要不是因为你,他能那么久不给我们钱?”

    听到这话,乔楠之前的质疑更深了。

    荣祐辰才刚成年,怎么说都应该是他的父母养他,给他钱吧?但从她听到的话语里,这个荣祐辰的妈妈,好像在这之前一直在管她儿子要钱。这真是合理的吗?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么样的,她也不知道,荣祐辰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他不肯袒露,自己就没办法从他口中了解。

    她问道:“阿姨,我看您的年纪也不大,身体也挺健朗的,您和叔叔是都没有工作的吗?”

    荣母一听,顿时怒了,“你这小姑娘什么意思!我们有没有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儿子是要赡养我们一辈子的!就算他跟你在一起了,也是要给我钱的!”

    荣母:“你老实说,他给你多少钱?把钱都转出来给我!”

    乔楠觉得他妈妈简直不可理喻,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抢钱。

    从她的回答里能知道,荣祐辰的父母大概率是没有工作收入的,并且还一直吸着荣祐辰身上的血。而上次见面时,荣祐辰的态度也表明他对自己的母亲丝毫没有感情,冷漠至极。

    综合之下,乔楠一改刚才的态度。

    她原先还想着这是荣祐辰的母亲,说话客气点,但她也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这会儿见她如此蛮横无理,便说道:“阿姨,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拿过你儿子的钱。你今天要再这么讨要下去,我可就要报警了。”

    后面两句,她故意拉高了声调,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荣母见状不妙,指着她说了句:“乔楠是吧!你给我等着!”之后愤声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乔楠不禁心想,荣祐辰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

    她这个人不喜欢勉强别人说自己不愿意说的事,但心底里还是很想知道他的过去。

    回去后,她也没把今天遇到的事和他说。

    两人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一个周末。

    他们因为一个话题提到小时候的事,乔楠又追问了几句关于他的过去,可见他依旧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事情不能说,问到这个份上,还是不说。她就一怒之下,搬回了外婆家。

    荣祐辰跟着去,她便威胁他道,“你要是敢跟来!我就跟你分手!”

    他当下就怔住了,不敢再多走一步。

    一连几天,乔楠都没有回过他微信。

    出来住久了,她见外公外婆的机会也少了。难得她现在回来住几天,她打算带他们出来吃吃饭,逛逛街,多陪陪他们。

    这天,他们刚吃完饭出来。她外公去了洗手间,她跟她外婆去了楼下的金店逛了逛。

    不巧的是,碰上了荣祐辰的妈妈。

    果不其然,一张嘴就是难听的话。

    荣母:“哟!带着老人出来买黄金呢?你脸皮倒是厚啊!”

    乔楠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直接路过了她。

    荣母更加不爽了,拦住“装不认识啊?”

    荣母:“这是你奶奶还是姥姥?”

    乔楠外婆:“你是?”

    荣母:“老人家,我是你旁边这位姑娘,男朋友的妈妈。不是我说,你家这位姑娘拿着别人儿子的钱,四处乱花,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她睨了一眼她们的穿着,没有一件名牌,身上也没有任何珠宝首饰。不屑地说道:“就你们今天来这金店,也是准备花我儿子的钱吧?”

    乔楠外婆:“你是小荣的母亲?”她打量了一眼后,说道:“你不说,还真看不出嘿!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像!”

    乔楠挽了挽她外婆的手,示意别再理她,“姥姥,我们走吧!”

    她外婆既然知道了这是荣祐辰的母亲,就不想她受委屈,万一以后结婚了嫁过去,那不得天天遭罪。

    乔楠外婆:“小荣这孩子好啊!但可惜就是遇上你这么个妈。”

    荣母:“老人家,你岁数大了脑子不好我不怪你!”

    乔楠见她骂自己外婆,立刻驳道:“你说什么呢!”

    荣母:“我说错了吗?”

    她绕着她们走了一圈道,“你不要以为,靠点姿色就能缠上我儿子了。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嫁进我们家!”

    乔楠外婆被气到,她外孙女可是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这人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她家楠楠巴着非嫁到他们家似的。

    乔楠外婆:“嘿!谁给你的自信说这话?我们家楠楠是喜欢小荣,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再说,我们楠楠什么时候说要嫁过去了!”

    荣母:“哦!对,差点忘了,你们只是想拿钱嘛!”

    乔楠外婆被她说得越来越气,高血压都上来了:“你这个人怎么张口闭口的都是钱!你掉钱眼子里拉!我们家可不缺钱!”捂着额头,一阵眩晕。

    乔楠:“姥姥!你不要跟她说了!先坐着休息会儿。”

    荣母:“哼,不缺钱?不缺钱你们穿这样来买黄金?没这个命享福就不要硬吃!老不死的!”

    乔楠猛地起身道,“你说什么!”

    乔楠的外婆身子突然倒下。

    荣母瞥了一眼:“还不看着你姥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楠看着地上的外婆不知所措,“姥姥!姥姥!”此时从扶梯上下来的外公看着这一幕,一着急,多跨了两步,从半截扶梯上摔了下来。

    听到声音,乔楠转头望去,万分惊恐,她起身怔住。

    片刻后,眼眶中止不住地流出泪水,她慌措地拿起手机拨打电话,摁来摁去都不知道摁什么,哭着对身边的人喊:“可不可以帮我叫救护车!有没有人帮我叫救护车!”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们到了医院。

    她看着外公外婆进了急救室,眼神里满是担忧。

    待她缓过来时,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

    一想到下午发生的那些事,她就感到很难受。看到荣祐辰的妈妈害得她外婆犯高血压不说,对此还置之不理,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究竟是怎么带大荣祐辰的?关键荣祐辰什么都不和她说,她就更生气了!

    她愤然拿起手机给荣祐辰发了条微信:“我们分手吧!”随后将与他有关的所有照片信息统统删光!

    然而,删完不到半小时,她就后悔了。

    她走出医院,准备给外公外婆买点临时住院用的生活用品。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注意到路边的红绿灯正亮着红色。刚迈出一步,一辆汽车飞驰而来,在看到乔楠的时候,已经尽力刹车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

    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乔楠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惊慌之余立即进入一百米外的医院叫人来抬架……

    此时的荣祐辰正在学校的实验室,忙了一下午后,打开手机看到分手消息的那瞬,蓦地红了眼。

    他即刻给乔楠打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他给她发微信,显示对方已将他删除。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果只是因为前两天的吵架,他道歉就是了,她想知道什么,他说就是了。

    一米九的大高个,泛红的眼眶,突然就止不住地流下眼泪。他不停地拨打电话,直到十分钟后,对面传来一个女声:“喂?是找机主吗?你机主认识的人?”

    荣祐辰:“是。你是?”

    女声:“我是京华大学附属瑞山医院的护士,机主目前出了车祸正在抢救,如果你是机主的熟人的话,麻烦尽快来医院一趟。”

    荣祐辰:“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飞奔而去。

    半小时后,瑞山医院的病房外。

    荣祐辰焦虑不安地等在门口,听到路过的护士谈论道:“哎,这小姑娘真可怜!今天刚把她姥姥姥爷送过来,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自己也出了车祸!”

    荣祐辰叫住了那两位护士:“您好!请问,你们是说,这间抢救室里的姑娘,她姥姥姥爷也进这家医院了吗?”

    护士见眼前这位帅哥,不由得说话温柔了点,还耐心解释道:“对啊!她姥姥姥爷也是被救护车送来抢救的,送来的时间太晚了,到现在还在急救室中。就不知道两个老人一把年纪,还能不能挺……”

    荣祐辰胸口一震,“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护士见他担忧的眼神,想是急救室里姑娘的男朋友,便说道:“好,你跟我来。”

    没一会儿,护士带他到了另一层的急救室,“两位老人岁数大了,看情况,不太理想。”

    荣祐辰问道:“他们是受的什么伤?”

    护士:“一位是高血压上来了,一时气急攻心,倒下了。还有一位是似乎是从楼梯间摔下来的。”

    荣祐辰不解,怎么会从楼梯间摔下来?乔楠的姥姥家有电梯,两位老人也从不走楼梯。

    他又问:“那你们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接过来的?”

    护士:“嗯,恒星购物中心。”

    荣祐辰:“谢谢!”

    待护士走后,他又回到乔楠的急救室,脑海中不停地思考他们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看样子是乔楠带着姥姥姥爷去了购物中心逛街,怎么会好好的,突然两位老人又是犯病又是摔倒呢?

    “病人家属是吗?麻烦去缴一下费用,办理一下手续。”荣祐辰闻声看去,是另一位护士来叫他去窗口缴费办理。

    荣祐辰点了点头,就去一楼窗口排队办理手续。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排队的人特别多,等到荣祐辰办完之后,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回来到急救室时,没看到人,他赶忙抓住身边一个护士就问道:“刚刚在这里抢救的人呢?”

    护士:“哦,她手术结束了,已经推到楼上十六楼病房了。”

    荣祐辰:“手术结束了,是不是没事了?”

    护士:“问题不大,伤口缝了好些针,就是海马体有部分萎缩,可能会带来点影响。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快去看她吧!”

    荣祐辰:“谢谢!”

    他着急忙慌地赶到十六楼以后,刚到乔楠所在的病房门口,就看到她周围有两个中年男女。

    他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

    乔楠身边的中年女人问道:“楠楠,你现在意识清醒了点吗?”

    乔楠点点头,有点虚弱地说道:“妈妈!我这是,在哪?”

    中年女人强忍着哭腔道,摸摸了她的脑袋:“傻孩子,你出车祸了。”

    乔楠苍白的脸色上出现一丝诧异,“我出车祸了?这是在京华还是鹿城?姥姥姥爷呢?”

    中年女人的眼眶越发的红了,“你姥姥高血压犯了,姥爷摔倒了,同时进了医院。我们接到你的电话立马就赶来了,谁,谁知道,一来这,发现你也出车祸了。”

    乔楠的眼神满是震惊:“我给你们打的电话?姥姥姥爷也在医院?!”

    中年女人一愣:“楠楠,你怎么了?你是忘记了什么吗?”

    这时病房门口来了一位医生,和荣祐辰说了声:“不好意思,让一下。”

    荣祐辰识相地往侧边靠了靠。

    医生走近乔楠给她看了看,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和她父母说:“你们女儿的头部受到撞击,虽然及时抢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产生了一些其他影响。看样子,你们应该也从刚刚的谈话中知晓了,她的记忆中存在部分缺失。”

    中年女人问道:“部分缺失?所以她记得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但不记得自己今天怎么把她姥姥姥爷送来的医院,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嗯,不止这些。她应该是将脑海中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连带的人事物,都会忘记。”

    乔母:“那她以后会恢复记忆吗?”

    医生:“这个得根据病人的自身情况来看,如果她不想记起,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恢复。”

    乔母:……

    医生:“你们是急救室那两位老人的子女?”

    乔母:“对。”

    医生:“麻烦你们跟我出来一下。”

    荣祐辰听到他们的对话,身体微微发颤,眼见他们要朝门口过来,他立刻走出去回避了一下。

    此刻的他百感交错,他心想,总是要当面看看她的反应吧?

    医生和乔楠的父母在外谈话,他趁这时又进入病房,走到她面前。

    在经过麻醉手术后的乔楠,还有一点眩晕,看到荣祐辰时,迷迷糊糊地道:“你找谁?”

    荣祐辰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轻声问道“还疼不疼?”

    乔楠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帅哥,觉得这人还怪好的,不知道是病房里其他哪个病人的家属,竟然还来慰问自己:“有一点。”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是,这个病房,哪个病人,的家属啊?”

    荣祐辰红着眼,心中确认了她忘记自己的事实,顿了顿,抿唇说道:“我,走错病房了。”

    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靠在墙边。

    这时,一位长相精致的年轻姑娘冲进了病房,“楠楠!”

    乔楠回道:“幼琳,你怎么,也来了。”

    他的心里发酸,一时之间又怜又恨。为什么她说分手就分手?为什么失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只有他可以被忘记……

    所以,对她来说,他是可以被忘记的那个……是可以被抛弃的那个……

    他觉得心脏那块地方好疼。

    这时,他无意间听到病房外医生跟她父母说的话,得知她姥姥姥爷在当天不幸去世……

    这一刻,他迫于追求事实的真相,他想弄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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