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陶之音的唇瓣被杯口顶住,瓶身倾斜,温凉的清水缓慢地打湿了唇齿,她抬眼看向秦岐,对方挑了挑眉,将杯子对准她的嘴巴再次加大倾斜角度,变速的水流灌入喉咙,她扶着杯子另一边连连吞咽着。

    见她补充了不少水,秦岐这才将水杯拿离,帆布袋子里的湿纸被他抽出递过去。

    两人的动作悄然无息,熟稔默契,原星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偏偏文歌涵在一旁道:“怎么不说话呀?”她收起手机,继续促狭笑道:“朋友?这么难解释吗?”

    她自以为了解了全貌,妄加揣度,陶之音捏着手里的纸,觉得她比当日见时还要针锋相对。

    没有什么不好承认,干脆道:“我们是男女朋友。他姓秦,单名岐。”

    “可我怎么听说宋先生和你关系匪浅呢。”文歌涵抚摸过长杏仁型的甲面,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

    原星轻啧,唾弃文歌涵的丑陋心思如曝日下、昭然若揭,内心却也隐隐对她说的话题感到好奇。他走到凉亭一角的柱子旁,抱臂靠在了那里,看向坐着的女孩,亦纯亦冶,半汗湿的长发飘飘入肩,身后站着的男人面容冷峻,气势不凡,贴近依偎的距离给她背部支撑。

    他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原星皱起眉头,和招募他们参与活动的男人也不像。陶之音到底喜欢怎样的人?

    他在心底发问,目光不由停驻了很久。

    同样冒犯的话一天内提及两次,陶之音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未收住,猝然站起身直视她,“首先我没必要和你解释我的人际关系,但你无中生有的造谣,我想我有必要和活动主理人说清楚,我们是来游玩,不是和你周旋忍让的。”

    她的音量不太大,却掷地有声,让亭中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文歌涵,她不甘于仰视的低姿,拍着冰冷的石桌面也站了起来,冷笑道:“你要真不是做贼心虚,你现在能这么激动?”

    早在陶之音站起身时,秦岐一手扶着她,一手操作着手机点开了某个界面,计时数字标志着界面运行中,他摁灭屏幕。

    文歌涵粉艳的唇形开合,说着最恶毒的话语,“我没有凭空捏造,你难道当真不是两面三刀吗?那位在的时候百般讨好,不在的时候又和别的男人逢迎卖乖,你挺忙的啊,陶之音。”

    尖利的女嗓饱含满满的臆测,她就是见不得比自己优秀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凭什么她和季昆渐行渐远,陶之音不争不抢却可以轻松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怒目圆睁,她肆意着发泄情绪。

    然而陶之音只是说:“我和他们都认识,宋辙逸是我同班同学,可苑也是,我们是朋友,之前一起在这里吃过饭。这个活动他们一手操办,才邀请我进来,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提,以私人感情做为矛盾点攻击别人。”

    “文歌涵,你所知道的,是你亲身了解的吗?还是因为你对我本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嫉恨?你不妨坦白说清楚。”

    陶之音自始至终保持着冷静的情绪,只有在他们看不见的一隅,因为生气颤抖的手被秦岐包容在掌心,缓慢沉重地揉捏。她侧脸看了一眼,秦岐便变化着力道按了按,仿佛在和她说,‘不要怕,我在’

    文歌涵粉底下的皮肤滚起热浪,指甲尖抠向坚硬的石桌板面,疼痛席卷,她瞬间清醒,“我能对你有嫉恨?你在开什么玩笑,真以为自己人人都贡着?我就是看不惯你的样子!”

    陶之音说:“我什么样子?”

    这一刻的文歌涵哑火了,因为她心底叫嚣着——你清高,比我漂亮,比我拥有的多太多。

    她坐了下来,偏头望向远处,压抑怒火平静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你没有做过,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提。”

    否认造谣,信誓旦旦却拿不出证据,前言后语相互矛盾,从加害者轻松将自己转为受害人。

    把这样的言论往外一撇,高举轻放,摆明了想就此揭过,原星一场好戏看得过瘾,拍拍掌笑道:“先说清楚,你说的东西可不是我谣传出去的。”

    “你!”文歌涵气得眼皮直跳,“原星,我说是你了?!”

    被他这样一搅和,剩下传播陶之音谣言的人选不是季昆就是洪若嘉,抑或是——她自己。文歌涵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她尽量将话说的真实,“那个人和我说的很真实,所以我口不择言了。”

    引人遐想的话一出口,矛头霎时对准了旁人。

    原星拿着相机走了出去,戏看够了,想接近的人身边又已经有了陪伴,他不想再和文歌涵继续呆下去,拍人太麻烦,尤其是这样的人。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陶之音和秦岐均没有说话,相携着同样走出了凉亭。那双眼自后紧紧黏着他们,瞳孔里充满复杂的负面能量。

    山腰的树木枝头唱起鸟鸣,连风都裹着青植香味,他们没有原星下山的速度快,走走停停地迈下台阶。陶之音抓着秦岐的手臂,脚又开始疼的打颤,“我想先休息一下。”

    她唇部氤氲着白色的膜,鼻头粒粒汗珠,好不可怜。

    秦岐将手机放进帆布袋子,走到她前面的下一级台阶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不用……”

    “伤都没好就答应原星来爬山,我关心你还被拒绝,陶之音——”

    秦岐未完的话被打断,她弯下身体慢慢趴了上去,“我来我来!”

    宽阔厚实的背部,他的手勾住膝盖后方与小腿处,轻松将她背了起来。

    走动时背部那两团柔软毫无规律的画圈碾压,秦岐僵了僵身体,捏她的腿提醒,“趴好别乱动。”

    扰人的烦恼离开,陶之音双手压在他背上,微微挺起身体,她看向山下渺小的田地和房屋,叹气道:“可惜看不了落日了。”

    “真要看爬上去,你的脚伤要不要好了?”

    她虎口掐住他后颈的皮肤,“我不管!我能爬上去的。”

    娇嗔的语态让他心口发软,安慰道:“嗯,不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那个人破坏了心情,对不对?”

    “对……”陶之音失落地松开手,手臂垫着自己趴下头。

    两个人到山下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黯淡,挂一轮很淡的黄白弦月。他们坐在溪边的那块大石头上,确切来说,是秦岐半倚半靠着石头,而她被抱坐在石上,双手抱着腿,将自己圈起来。

    她柔软的一面渐渐展露,说起这几天在溪边的趣事。

    “想不想看星星?”他的手落在她耳垂,将头发梳理在后,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那些薄汗。

    他们的距离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光辉,清楚到只看见彼此的倒影在眼中,陶之音伸手摸到他的脸侧,掌心瞬间被汗布满,她边点着头答应,边说“你好多汗。”

    背了她一路,虽然中途偶尔休息了两次,但是这样的负荷量令陶之音愧疚的无措。

    一定很累吧。

    她从那包湿纸抽巾里抽出几张递给他,“给你。”

    秦岐说:“我看不到。”

    她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将纸摁向他下滑的汗液上。没有难闻的熏臭味,他身上依旧携着冷松木质香,滑落的一滴汗顺着清明如刀刻般的下颌线滑至脖颈,她的手跟随擦到了那里。

    运动过后的男人浑身似乎都是热流,蓬勃荷尔蒙笼罩在她周围,陶之音擦汗的动作越来越慢,更是因为那颗突然滚动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没有了。”她把纸巾包好放进帆布袋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溪水流动的声音宁静安和,秦岐拿着她的杯子问:“还要喝水吗?”

    “暂时不渴,也不饿。”她说。

    但她还是听见了盖子被旋开的声响,秦岐的话紧接其后,“可是我好渴,怎么办?”

    陶之音抬起眼睛看他,再次看向杯子,里面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水,她犹豫地说:“那,那你喝?”

    似乎就等她一句话同意,秦岐就着杯口仰头喝水。

    最私人的物品就这样被标记了别人的气息,不知道他是喝的太急还是不习惯用陌生的杯具,有一点清水从唇角溢了出来,比之刚才的汗滴更显眼的流向脖子,滑进衣领。

    频繁的吞咽引起喉结性感滑动,陶之音不知不觉地盯住了那里,“你可以喝慢一点……”

    他放下杯子盖好,“嗯?”

    她慌张地挪开视线,“都喝漏了。”

    秦岐唇部润着一圈水泽,俯身吻在她额头,一触即分,“我留了一点给你,没喝完。”

    “我不喝……”

    “待会儿要都给你。”他纵身越上那块岩石,从她身后坐下,修长的腿跨在她身体两侧,手臂圈住人在怀里。

    陶之音僵硬的身体不适应地扭了扭,被他更紧实地搂住,秦岐低声警告:“小心掉下去,我接不了你。”

    他很轻地捏了捏那团柔嫩的脸颊,“看见星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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