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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一个合格的大老婆是要管理好小老婆的

    昨晚太累,许令宛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看见外面日光大盛,心里发急,便撩起床幔边出声喊:“红月,绿云,快来帮我梳洗,我这···母亲,母亲还等着我请安呢。”

    谁知该进来的没进来,却见身穿月白直缀沈二爷坐在太师椅上,正四平八稳拿着一本书看。

    听见许令宛的声音,这才放下书。昨晚他想着她年纪小,本想只一次就好。不想她太过撩人,实是忍不住,便要了两次,逗弄她好几回。后来见抱她沐浴时都累着睡了过去,这才将她抱在怀里,一起睡了过去。

    陈圆圆此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昨晚他折腾几次,至于让她早上醒不来么?不知似有了昨晚那层亲密关系还是她心里默认已将沈二爷拿下了,令宛便不自觉地使起小性子来,看也不看沈丛一眼,只顾穿着帛屐坐在梳妆台前。

    沈二爷知她定是怕府中说新妇不懂规矩,便也不敢逗她,道:“今早母亲特意派人来了,说昨日累了一天,今日的请安免了。”

    陈圆圆听着心里直翻白眼。这请安是免了,可哪有媳妇睡上日上三竿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续弦,谨小慎微是关键,不求婆婆妯娌夸赞,只求婆婆妯娌们认同不使绊。她这才正儿八经新婚几天啊,就敢使用特权。纵然婆婆乐见儿子媳妇恩爱和睦,那夫妻关系不明的嫂子弟媳们岂不是啪啪打脸?

    沈二爷从宝相花纹铜镜中看见她脸上气鼓鼓地,活像两只小包子,便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抱住她时还不忘在她唇边偷亲一吻,见许令宛扬手准备打他,捉住她的手低低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放心,今日嫂嫂弟媳们的请安都是免了的。”

    “啊,是吗?”陈圆圆听了脸上一喜。不过当看见沈二爷挑眉揶揄的神情时,陈圆圆收起开心的神色,心中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道:“夫君,母亲想必是怜儿媳们昨日都累着了,所以今日特意让儿媳们多休息一下,母亲可真是好母亲呐。”

    沈二爷看着一秒变脸的许令宛,故作严厉地正经道:“没有免儿媳们请安的母亲自然也是好母亲的。”

    “是是是,是令宛失言了,母亲怎么样都是好的。”令宛装出失言状,连连告罪。

    一人故作凶恶,一人装傻充愣,真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毫无半点生疏拘束。

    陈圆圆念书时曾读到邹阳的《狱中上梁王书》,其中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那时她只觉得古人妄言,哪有一见如故之说。而今再看,只觉古人诚不欺我,她与沈丛,大致就是倾盖如故罢(但多年以后陈圆圆再细细分析,觉着当年她与沈丛忽然在一夕之间亲密无间主要还是归功于她那半年多女追男的撩拨)。

    门外候着的红月绿云听屋里没了动静,这才指挥着一众丫鬟鱼贯而进。

    捧水的捧水,拧帕的拧帕。盥手、擦脸、漱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圆圆自顾描着眉毛,心里略略过了一下今日的to do list:一曰姨娘拜见主母,二曰庶子女来给自己请安;三曰重新调整燕僖居的人员安排。待瞥见绿云给她选了一支三股攒珠长流苏鎏金步摇插上时,摇了摇头。

    今日她梳了朝云近香髻,若戴一支长流苏步摇,行止间虽显云鬓花摇、娇媚点点,极尽风流袅娜,但却不适合目前的身份。

    她可是明媒正娶的大老婆、正妻,这番打扮,难不成还要与妾室们比美?

    脑中边浮现起长嫂卢氏不苟言笑、威严肃穆的样子,嗯,那才是当家主母应有的端庄持重。

    她眼神示意绿云拿了那对前后交错的镂空缠枝点翠花草钗,再取了件白色挑线裙子和一身月白底玉兰花纹水青滚边褙子。

    梳洗完毕,陈圆圆站在铜镜前看了又看,还是不太满意。第一次觉得,年轻也不是什么好事,若长几岁,即便不怎么故作老成,也能像长嫂那般镇住场子。

    之后小厨房便摆了早饭。令宛不太喜欢吃面食,便上了银丝白玉卷、枣泥山药糕、三鲜素包子、鸡丝香米粥并四碟清爽小菜,清爽又可口。

    因许令宛是晚起,沈二爷早已用过了饭,便在一旁看着她吃。

    陈圆圆觉得今日沈二爷似乎格外喜欢看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便一直拿着本书坐在太师椅上,时不时用余光瞧她。惹得她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因而梳洗时她还特意看了看好几眼镜中的自己,脸上干干净净,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

    早前相处时候,陈圆圆就摸出一套和这位沈家二爷相处的方式。知他出身世家且年纪轻轻便居高位,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且不说他自小在世家内宅中耳濡目染,就说能在朝堂之上长袖善舞并能爬到中央部长级别的位置,那必得智商和情商双双在线。所以陈圆圆深知:在这位身高权重的夫君面前,她有什么小心思根本不够看的,那最好便是坦诚相见、不绕弯拐;而他的心思,自己也别去瞎琢磨,毕竟琢磨也琢磨不明白,随他去就好。

    刚撤下饭,就听见外头小丫鬟通传三位姨娘到了。陈圆圆见某人还不走,便朝一直看着她的沈二爷努努嘴,让他去别的地方坐着。

    他若在这,她怎么观察几位姨娘真正的性子?一个合格的大老婆必须要懂得如何管理好小老婆,后宅太平度日,以及谨防类熹贵妃等人的上位。

    这三位姨娘,昨日倒是听沈老夫人略略提过。

    三位姨娘都是先夫人王氏抬的。王氏深知自己身体不好,无法绵延更多子嗣,便先后挑了三位新人进门,为二房开枝散叶。三位姨娘出身不高,“但也安分守己,明日你见见就行”。沈老夫人如是道。

    陈圆圆坐在圆凳上,等着三位姨娘拜见。

    三人低着头进了门,依次给许令宛福身请安。身穿杨妃色的女子似大胆一些,进来时欲偷偷觑她,但略抬眼便被身边俞妈妈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陈圆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见这副态势,便知拿现代思想去和这些女子相处定是不行了。得寸便能进尺,自己若是弱了,日后这后院怕是不能安生了。

    于是端了茶盏,用茶盖缓缓拨动水上的的浮叶。

    说起这吃茶,陈圆圆倒想起《红楼梦》里黛玉初入大观园的一段场景中。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但黛玉在贾府,看到的和在家里的教育不一样,规矩也不一样,她也只好按照贾府的规矩走,饭后立即喝茶。

    可见,寄人篱下,为了生存,人都是要变的。此中滋味,不就正和她现在一样么?

    三位姨娘请安后稍许也没见主母发话赐座,一时间拿不准主母心思。刚才欲觑主母颜色的姨娘更是惴惴然,此刻低着头福着身,全然不见刚进来时的扶风体态。

    “都起来罢。”许令宛缀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穿丁香紫褙子是秋姨娘秋娘 ,三人中年纪最大,是沈棠的生母。她原本是沈老夫人准备给沈二爷的通房丫头,算起来跟着沈二爷的时间最长,看得出沈棠模样的七八分便是随了她。其次便是身穿杨妃色梅枝纹图样的赵姨娘赵雪梅,她是扬州一家商户的女儿,因生了庶子沈怀安,在府中待遇自然便高一些。最年轻的是丁姨娘丁秀莲,她是青州一个司马的女儿,今年二十五岁,还未有所出。

    三人看着她俱是一惊。还是赵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夫人真好看,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妾身都看痴了。”

    果然是商户人家的女儿,能说会道。看着言谈举止,想来是个低配版的王熙凤。

    “妾身秋娘,给夫人请安。刚妾身也看痴了,让夫人见笑了。”秋姨娘捏着帕子掩口而笑,语气柔柔。

    嗯,从她背景及说话来看,应算是袭人之流。

    站在最后的丁姨娘低头扯了扯嘴角,等二人说完这才走上前行礼,简短道:“妾身丁氏,给夫人请安。”眉目间神色淡淡,颇有些清高的意味。

    额,这个应该是晴雯一挂的了。

    先头王氏御下有方,是以这三位姨娘虽常有针线短长捻酸吃醋,但不敢真动到主母头上来。

    陈圆圆想了想,也觉着合理。电视剧里常有爱妾与正妻争风吃醋平分秋色,有甚者更是压迫欺辱正妻,虐待正妻的嫡出子女。

    其实这在真实的古代后宅生活中是极难出现的。

    首先,古代历朝历代的婚姻法律中都保护了正妻的权利。正妻乃男方明媒正娶,按照宗法制度的要求,正妻只能一个。正妻所生,是为嫡系,其他妾所出,是为庶出。嫡庶之间严格区分,对维护和延续宗法制度有重要的意义。例如唐朝法律非常强调正妻的优越性,一旦成为正妻,她的职责叫做:“上以事宗庙,而下继后世矣”,对妾享有绝对的管理和处置权。

    其次,从现实关系来看,正妻所带给夫家的资源具有压倒性的实力。古代成婚,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有身份地位的男子娶的也定是家族权衡之下同等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为了一个妾氏去得罪欺辱正妻背后的家族,脑子稍微清楚的男人都不可能干出此等事情来(即使在现代,男子也是个理性动物,很多婚外情有小三的事件中,男子不离婚的大多原因都是来自于妻子所带来的利益远大于小三)。

    再者,若是真碰上琼瑶剧里面男主和小妾爱得死去活来、想休妻将小妾扶正之事,除去男主背后的宗法制度(男主使了不知名的手段说服了家族),但在法律层面上,休妻非常难。各朝历代法律中关于婚姻解除的条件和限制,几乎都没有超出“七出”“三不去”的范围。详细来说就是,发生休妻可归纳为妻子犯了“七出”,即:不顺父母(公婆);□□(指得是乱族);妒(乱家);有恶疾(不能共同生活);口多言;盗窃;无子。但正妻有这三种情况时,不管是否犯七出,也是不能够休妻的,即:有所娶而无所归,即:出嫁时还有娘家,但休弃时,已无本家亲人可依的;与更三年丧,即:嫁入夫家后,曾与丈夫一起为公婆守孝三年,尽子女之道的;前贫贱后富贵,即:娶妻时还贫贱,但以后变得富贵的。

    所以,正妻对待小妾,除非威胁到她们在家中地位,否则几乎都不会挂在心上。以王氏为例,她乃太原望族出身,又有少便聪颖的嫡长子傍身,生了长子后确定自己再也无法生育才陆续抬两房姨娘,只因为家族礼法下她想替二房绵延更多子息而已。所以对她来说,即全了自己贤惠的名声又保了自己嫡长子在家中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许令宛让红月拿了备好的分红打赏给三人,又各送了三人一支双股赤金芙蓉缠枝发钗。

    三人各道了谢。待令宛欲吩咐她们退下去时,只见赵姨娘上前一步,笑道:“妾身鲁钝,闲来便爱些针凿之事,日后晨昏定省时莫不得多向夫人叨扰叨扰,望夫人莫要嫌弃。”

    晨昏定省,针凿之事?这倒提醒了她,得找个理由免了姨娘们每日请安。

    作为一名起床困难户,陈圆圆觉得晨昏定省实乃她穿过来后的一大酷刑。幸亏沈老夫人只需要她们这些做儿媳的请安,但即使是早上六七点的请安,她每晚在这件事情上也会花半炷香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用每日叫醒她的不是梦想而是生存给自己洗脑。

    所以这姨娘们上赶着给自己请安的礼节那就大可不必了。

    况且从刚才来看,这三位姨娘皆是七窍玲珑肠。论心眼,陈圆圆不觉得自己比得过她们。所以对于她们,少接触少走动,许令宛身份在这,保持当家主母的威重即可。

    心里打定了主意,许令宛便搁了茶盏,笑而不语。正欲开口时,听得次间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

    眼下的三人俱是一震,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二爷还在夫人房间内。三人皆是心肝玲珑之人,二爷此番在这里,想必便是怕这位年轻的新夫人镇不住她们,便在一旁静静听着。若是今日她们仗着进府多年又育有子息,言语有不恭谨处,只怕···

    尊卑有序,嫡庶分明,三人知沈二爷的性子,皆诚惶诚恐起来。连刚才还略多嘴的的赵姨娘,此时也呐呐不敢言语。

    令宛却是不知道这些。她在心里诽谤了好几句。刚才本已拿定主意,用三位姨娘住的芳菲阁距离远做筏子,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非节日初一十五不用过来请安。沈二爷这么一出声,她一时间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想法,难不成他喜欢大老婆小老婆日日在他面前晃悠,时时检阅检阅?

    既然已经出了声,便不好再坐在里间。随后沈二爷便拿着书出来,淡淡扫了她们一眼。见令宛不说话,便招来沈老夫人安排的陈妈妈,问:“三位姨娘可是缺了什么?”

    明明人都在这,还召来婆子问,可见没将她们放在心上。

    “回二爷,三位姨娘的吃穿用度,皆不曾缺。”陈妈妈俯首恭声道。

    “嗯。”沈丛淡淡应了一声。他本就对三位姨娘无感,此刻见秋氏赵氏皆偷偷瞄他,心里更是不喜。王氏在时因她生了长子后身体便一直体弱多病,故而私自和沈老夫人商量抬几房姨娘。来告诉他时,他虽心有不愿,为着二房子嗣考量,还是点了头。

    当时朝廷诸事繁忙,是以怀瑾出生后的七年中,两位妾氏也就先后各诞下了一女一子。谁知王氏又去和沈老夫人说他是不喜欢秋氏赵氏故而少进她们房中,便又私自做主聘了她家中一位族叔的下属女儿为妾,还道:“那丁氏出身比两位姨娘高些,略通诗书文墨,想来和二爷也有话说。”

    沈丛闻言淡淡瞧她一眼。拿“两位姨娘想必伺候不周到”为由,她以为她的心思他不知道?自赵氏诞下一子,王氏既高兴又防备,担心幼子的诞生会分走他对怀瑾的重视。是以第二年,就找了依附于王氏一族的人给他做妾,端的不过是内宅妇人的制衡之术。

    不过,这些都是不打紧的。看着王氏一心为怀瑾打算,纵然和她说怀瑾的地位无法撼动,对她而言也是听不进去的,就随她去了。

    丁氏进门后的半年,沈老太爷便因病去了。因着为沈老太爷祈福守孝以及后来王氏病弱离世,他在这方面几乎没什么心思。

    陈圆圆看沈丛此番态度,心里掂量几下他也是不喜欢姨娘们每次来晨昏定省的,见他目光悠悠飘过来,赶紧道:“既如此,三位姨娘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差人来和陈妈妈说一声。芳菲阁住得远,心意到了就行,日后不必每日请安,逢初一、十五、节日过来就是 。”

    余光中瞥见某人投来赞许的一记时,略振奋了一下,脸上容色不改:“没什么事情,几位姨娘便告退罢。”

    真是,既然他想的和她一样,其实也用不着他过来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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