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襄叫来了一个护士，询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人啊？”
“怎么呢？”小护士不明所以，“怎么不去挂号啊？”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你们看不见吗？”黄襄说，“凭什么那些后来的人就可以先看病啊？”
“这不管我的事儿，你要找晚上的值班护士，和我没关系。”
小护士刚想要离开，却被黄襄拽住了胳膊，“这就是你们对待病人的态度，赶紧，去给她做检查，不然我投诉你们。”
黄襄的声音很大，吸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小护士觉得难为情，就带着他们去做检查了。
有的时候，武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检查的过程中，凌瑗总是舒展不开，非常紧张，当医生想要触碰她肚子时，她本能的捂着肚子，不让人家碰。
医生是个男人，手很粗，会让凌瑗感觉不舒服。
医生道：“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检查不了的。”
“可是……”她看了一眼穆深，苍白的脸上尽显柔情，“我害怕。”
“没事的。”穆深是出了名的爱老婆，这种事儿，他自然是要陪伴的，他牵着凌瑗的手，把她的手从肚子上拿开，说，“很快就好。”
医生这才得到机会给她检查胎中的婴儿，他听了好久，却没有发现婴儿的心跳，仪器上面的那一团黑色的小婴儿，好像根本就不会动。
医生怕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他眉头紧缩，穆深发现了不对劲，问：“医生，怎么呢？”
“怪了？”他先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用告诉穆深，“你还是去带她做一个全身检查吧。”
“是胎儿出了问题吗？”凌瑗着急的问。医生怕凌瑗承受不住，就让黄襄显带着她去做全身检查了，穆深则是被留在了这里。
穆深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腹中的胎儿，是个死婴。”医生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我怕她承受不了，就隐瞒了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
“可……”穆深感觉甜都要塌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怎么会……“可是，刚开始还是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也许你妻子本来就生病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穆深：“！”
“再等一会儿，他们的检查做完了，你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医生喊道，“下一位。”
穆深走了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凌瑗他们，他倒是希望，结果可以碗一点儿出来，至少，不要让他们这么快接受到事情的真相。
病房里面，传来了黄襄的数落声，她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和我们说啊？”
穆深听见了声音，急忙冲进了病房，凌瑗躺在床上，拽着被子，以掩饰自己的慌张，黄襄则是骂个不停。
“我说你怎么不愿意来医院检查了，原来是自己有病，现在好了，为了省那几个钱，把我的孙子搞没了。”黄襄道，“真是晦气。”
“妈，凌瑗心里也不好受，你少说几句。”穆深走到凌瑗身边，安慰着她。
“怎么呢，我还不能说了？”黄襄嘲讽道，“难道我不说，她的病就好，我的孙子就会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凌瑗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不知道这个病会让我的孩子死掉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是早点让穆深带你来医院看病，或者是早点儿检查自己的身体，哪儿还会遇到现在的情况啊。”黄襄实在是忍不住，继续说着，“现在好了，我看你怎么办。”
凌瑗依旧是哭的泣不成声。
“凌瑗。”穆深为她擦了眼泪，“我们先治病，以后再要孩子，也来的及的。”
“这怎么可能还来的及啊，她还能活多久都是个事儿，怎么再要孩子。”黄襄道，“以后怕是再也怀不上了。”
穆深挺到这话，彻底愤怒了，“妈，就算是你不喜欢凌瑗，也不能这样诅咒她啊。”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给她检查的医生说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
穆深调节了情绪，问凌瑗：“凌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回家。”凌瑗带着哭腔说，“这里……我不想待着，太难受了。”
“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穆深的态度很坚决，“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啊，为什么会连孩子都没有了呢？”
“我……不知道。”凌瑗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穆深的理智告诉他要保持冷静，可紧张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吼了出来，外面的护士听见了动静，怒骂了一句，“你当这儿游乐园啊，别瞎叫唤。”
黄襄没有出声，她还在思考刚才的事儿，凌瑗肚子的胎儿已经死了，可已经六个月了，胎儿的大致形状也已经出来了，那个死胎，现在还在她都肚子里，黄襄想，凌瑗应该把肚子里的死胎拿出来，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治病。
“我以前也来医院了。”凌瑗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在医院晕倒，医生检查说是癌症，我不相信，觉得是骗人的，就一直没在意。”
“再后来，我总是流鼻血，掉头发，没有胃口，我骗你说是因为上火，或者是太累了，你说要我去医院检查，我怎么都不愿意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我不想要这个真相被发现。”凌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好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不带一点儿私人感情，“没想到，还是瞒不住了。”
“这种事儿，你不该瞒着我的。”穆深的眼神非常坚定，“我们是夫妻，要一起面对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凌瑗摇摇头，她强忍着痛苦，“你妈一直不喜欢我，你的家人，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好像更喜欢那个精致优雅的徐洁，她比我好看，也比我有气势，要是我，也会喜欢她的。”
黄襄：“……”
凌瑗完全忽略了黄襄还在旁边，继续道：“如果当初你们没有破产，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才是第三者。”
穆深：“！”
她的这些话，把这些年，穆深与她之间的感情全都说成了乌有。
穆深问她：“那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凌瑗说，“当初你追求我，我还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那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凌瑗摇摇头，依旧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穆深感觉她在和自己玩儿文字游戏。
“没关系，你不知道也没关系。”穆深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喜欢你，你是我的妻子，我爱你，甚至是超过了爱我自己。”
“妈，你照顾好她。”
说完，穆深就出去了。
黄襄：“！”
穆深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凌瑗没有问，她的脸上好像已经做不成表情了，没有笑容，没有悲伤，非常呆滞，让人感觉里面不是皮肉，而是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什么填充在里面似的。
他们的病房里什么都没有，黄襄是不会主动和她讲话的，就和凌瑗的心一样，寂寞的让人觉得可怕。
凌瑗这个女人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平时，只要是没有人和她说话，或者是她没有事儿干，总是会想一些奇怪的事儿，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事儿，可现在想来，好像又没那么荒唐了。
黄襄打破僵局，问她：“你饿吗？我给你做吃的带过来。”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凌瑗抬起了头，“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做吃的？”
“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蠢到家了，我不喜欢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了，你是我儿子的媳妇儿，你要是在这儿饿死了，那还真的是亏大了。”黄襄说，“趁现在还没那么严重，抓紧时间，把病治了，说不定以后科技发达了，还能怀上。”黄襄站起了身，“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给你做饭，一会给你拿过来，别乱跑，丢了我可不管。”
“谢谢妈。”凌瑗觉得很感动，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黄襄不想被她干扰，直接走了出去。
现在，病房里真的只是凌瑗一个人了，病房的窗帘是被拉上的，里面很暗，非常适合睡觉，加上晚上没有睡好，凌瑗闭上了眼睛，不出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再次醒了，穆深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碗，里面装的是黄襄给她熬的营养汤，旁边还有一个水果篮和一束鲜花，不知道是谁送的。
直到黄襄带着徐洁走进了病房。
徐洁说：“凌瑗，听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你，希望你早点儿好起来。”
“谢谢。”凌瑗低着头，眼神没有什么表情，她其实是不喜欢别人在她生病的时候来看她的，尤其是在床边。
“喝汤吧。”黄襄说，“穆深，你喂她。”
这是在徐洁眼里，黄襄唯一一次主动维护凌瑗，让徐洁觉得不太舒服，她说：“阿姨，不如我们先出去吧，我看凌瑗好像不太好意思。”
确实，凌瑗根本就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