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自然一手搭在椅背上，正低头看着什么，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
徐长亭讪讪的坐下，又偏头看了一下四周，是自己坐错位置了还是……
“然哥早”
陈其自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来这么早啊”徐长亭今天好不容易起了个早床，寻思谁能比他还早，还没进教室，灯倒是都开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陈其自然敞着校服外套坐在窗边。
窗子开的大，徐长亭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陈其自然只是又敲了几下，便抬手关了窗户。
“谢谢然哥，你刚抽完烟啊”
“嗯”陈其自然头也没抬“味还是挺大？”
陈其自然心想刚才在外面抽的，这会风吹吹，怎么也该散了吧。
“其实也还好”徐长亭有些好奇，陈其自然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
“物理锦集？”
“哥这应该找我啊，虽然说我物理算不上特别好，但中等水平我还是有的”徐长亭正愁没有话聊，这不给了他机会。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陈其自然没理他。
何晚声看到陈其自然在自己位子上坐着的时候，下意识咬着下嘴唇，手里不自觉捏紧书包带子。
这家伙来真的啊。
陈其自然看何晚声就像一副看猎物的眼神
危险。
徐长亭看这架势，让开了位子。
“早”陈其自然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并没动。
“我得放书包吧”何晚声没看出陈其自然一点想动的意思。
陈其自然直接一手拿过她的书包，放在后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嗯？”说着单挑了一下眉毛。
“快上课了，然哥那我？”徐长亭还在前面和他人坐着。
“去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早课的时候徐长亭坐了陈其自然的位置。
“陈其自然你胆子够大的，知不知道今天早课是语文”
“改地理了”地理老师最“执着”于“研究”同学关系的老师，没有之一。
“何晚声别想扯开话题，你都浪费五分钟了”说着陈其自然抬腕看了看表。
何晚声看他那白净的手腕，哪来的什么表。
何晚声不情不愿的坐下，翻书的手都抖了几下。虽说已经做好被上报的思想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要是等会她真误会了怎么办”
“怎么误会”
“就那种啊…”何晚声没看他，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审视。
“哦，她不会误会我是徐长亭的”陈其自然说这话时挺正经的。
何晚声偏头对上他的视线“陈其自然”
手里的是书，但陈其自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她，这老师不误会才怪。
“嗯？我在”陈其自然拿过何晚声手里的书“该你展示了”
“行了，慌什么，语文老师请假了，等会估计就隔壁班老师偶尔过来看一眼，你搞的真跟我们有奸情一样”陈其自然看她那一副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没再逗她。
“陈其自然，你九句话，有十句是在逗我”何晚声恶狠狠的盯着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何同学，你这么喜欢我名字啊”
“陈……”何晚声没再说话。
“我错了，何老师请用你的专业碾压”陈其自然立马认错，毕竟人姑娘脸皮薄，再逗就收不了场。
昨天陈其自然一副要认真学习的样子问何晚声题，后来还激她
为了自己强大的自尊心，以及是在自己曾经擅长的领域，何晚声自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连夜翻书看题。
一连好几天，陈其自然都会来问何晚声物理题，每次都是挑着页问的，何晚声也不知道会是哪部分内容，每天跟拆盲盒一样，只好一步一步都学一遍。
“我讲清楚了吗”言下之意是：你听明白了吗
陈其自然故作思考“嗯，也许”
何晚声指着锦集上的第五题“那你告诉我这题选什么”
“B，不对C，嗯还是A吧”陈其自然边说边看何晚声的眼神，慢慢的也把手指也移到那题上。
“D你是不是忘说了”何晚声在底下拍了一下陈其自然“是选B啊笨蛋”
“这题我知道，用电动力做功推导，所以肯定选C”陈其自然一副夸我的样子。
“很不幸，选D”陈其自然看着左臂的一片红，抽二条也不过如此。
何晚声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又一脸无辜的说“愿赌服输”
“行啊，谁怕谁，我就不信逮不着你不会题的那一天”陈其自然心底是不希望的，因为在她擅长的领域她找回一点自信，他看得见她的变化。
何晚声，淡落，陈其自然组织了一个学习小分队，放假的时候基本上会约一块学习。
“那个，同桌”徐长亭喊住了何晚声她们。
“你们这周日去哪学啊，能不能带上我，我英语可以贡献一份力”徐长亭一副毛遂自荐的样子。
淡落与何晚声对上眼神，她们不是没有感觉到徐长亭最近的主动示好。
“没有名字的那家咖啡吧”
……
这是一家没有名字的咖啡馆，一楼大多是来喝咖啡闲聊，而二楼里面放满了书还有唱片，很静，是学习的好地方。
“那个然哥什么时候到啊”徐长亭正拉着何晚声和淡落在边上开黑。
“他还得一会吧”
“我没了，靠你俩了”何晚声关掉了手机。
“今天这里的人格外的多啊”
“明天就考试，都过来临时抱佛脚呗”
“我有点想喝烤椰拿铁了，声声待会陪我去？”淡落打游戏很厉害。
“我现在去给你买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要摩卡，谢谢声声”
“声声，是你叫的吗”
何晚声笑了笑，沿着扶手往下走。
“看什么呢”周溪拍了拍井枕言。
“阿言，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我家邻居也在这学习，搞内卷，吓我一跳，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刚上线发现他是在带着妹子开黑”说着，周溪偷拍了一张徐长亭和淡落的照片。
“阿言，你不是挑唱片吗，怎么发起呆了”
人群中，何晚声略显急促，她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不断的扣着手，周围声音嘈杂，何晚声不敢去听，她害怕，害怕在中心，害怕被注视。
“怎么，这女孩你认识？”
井枕言没承认也没否认。
“不是吧，阿言，这女孩你别接近”周溪看井枕言的反应担忧起来。
“哦？”
“你别不当回事，我那天在台球馆看到陈其自然和她在一起，她掉的糖葫芦还是我帮她捡的呢”井枕言拂开周溪搭上的手。
“你刚回来你不知道，南中粉发别招，准确的来说是陈其自然别惹”话刚落地。
何晚声被人撞到，咖啡洒在她身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何晚声没说话，只是呆在原地。
人太多，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何晚声踉跄的往回退，一只手牵住了已经崩溃的她，陈其自然扶住她的肩“被欺负了？”
何晚声低着头摇了摇，陈其自然手是冰的，却给了何晚声安全感
此刻何晚声的心理防线全盘崩溃，眼泪止不住的流，抬手就去擦。
袖子往下掉，何晚声左臂露出一条很长的口子。是旧伤。
何晚声顾不得其他的，泪还在掉，她拼命的遮住伤口。
陈其自然自是看到了，但是没多说，拉着何晚声就往外走。
“看见没看见没，刚那个牵手的黑发特帅的那位就陈其自然，你可别去招”
井枕言摘下帽子，没说话。
“不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话说阿言你这黑胶唱片送谁的，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听……”
“蜥蜴，你怎么在这”徐长亭看见了周溪。
“你好”周溪看着主动打招呼的井枕言，心想：这家伙受什么刺激了，难道看上徐子了？？？
听到井枕言脆生生的声音，淡落猛然站起来。
他没戴帽子，额前的碎发过了眉毛，微微遮住眼睛，嘴角挂着笑，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在等她开口。
“陈其自然”半晌，何晚声低声喊他，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也是正经的答她。
“何同学，告诉你一个秘密”没等何晚声反应，像是随手拂掉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继续神秘兮兮的讲道。
“其实语文老师那天解释的陈其自然不太对”
“一开始我不叫这个名，是因为九岁的时候，我和我母亲都爱吃孜然烤肉还有麻辣龙虾，然后就改名叫陈其自然，总不能叫烤肉吧”
“然后其字取字我母亲的姓：戚”
何晚声吸了吸鼻涕“那你一开始叫什么”
“这哪能告诉你啊”陈其自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台球厅，周礼左等右等，陈其自然来了。他头发微乱，领子半敞，手插着兜不慌不忙的向里走。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你小子这几天都没来这，干嘛了”
陈其自然笑了笑“找我什么事”
“行，先说正事，一会来的这个我们队新来的选手，性子有点毒”周礼的副业之一是学校教练。
“毒？怎么个毒法”
“别说，跟你挺像的”
陈其自然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那应该挺有趣”
“因为这孩子也是有点孤，也不想融进队，要知道，团队配合很重要，然后我就寻思着安排他打双打，磨合一下结果他拒绝比赛，都不打双打”
“那天，他说：因为我不喜欢有同伴的感觉。”
陈其自然收了笑，没说话。
“得，人来了，你等会就帮着……”话没说完
这是周礼第一次见没戴帽子的井枕言，少年依旧清爽。他身后还带着网球拍子，是周礼说要给他安排训练，他才来的。
井枕言瞟了眼周礼身边的陈其自然，插着兜一步一步向他那边靠近。
陈其自然径直略过井枕言，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两人擦肩而过，陈其自然推门离开了。
井枕言这才走到周礼跟前。
“这小子，怎么回事”
井枕言勾唇“您知道｀叛者，当诛’这句话吗”
“这不是小然的座右铭吗，你怎么知道”
“因为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