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他出去是因为心疼你呀。”

    “心疼我？”

    陈司南圆圆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呆呆的，他显然没有理解姜春的意思，却忍不住因她的话而牵动心神。

    “对呀。”姜春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首先我要向你道歉，陈司南……对不起。”

    “啊……不用、不是，小春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我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后台系统，那些是你专门买给我的……可我还是心安理得地收了，所以我很抱歉。”

    随即姜春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垂下眼眸，神情愧疚，又楚楚可怜。

    陈司南还没从她突然靠近的触感里缓过来，温热又要立马消失，他在脑海里消化着这些话，然后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那本来就是我为了搭讪小春想出的谎言而已，小春不仅没有拆穿我，还这么配合我，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怎、怎么能让你道歉呢？”

    姜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上道。

    姜春惊讶又有些欣喜地抬起头，她试探性地问他：“你不觉得我这样是在利用你吗，就……其实我只是想……”

    “不会。”

    “我不觉得你在利用我。”

    姜春瞳孔微微放大，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她猛地抱住了陈司南：“谢谢你……”

    陈司南本来被她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脸瞬间红了，但下一秒就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压下脸上的燥意，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久，却还是迟迟不敢落下。

    她趴在他怀里闷声闷气说着：“陈司南，你怎么这么好啊……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就连……我妈妈也没有。”

    “我不是一个好人，陈司南，我本来只想把你当做一个长期饭票的，可我……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想法就变了，或许是你笨拙地自己做饭却装作是从外面买的，或许是你和我谈起你的梦想闪闪发光的样子，又或许是更早呢，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然我怎么会这样放任一个陌生人和我共处一室，说不定坏女人也是会心软的，我知道你很辛苦，所以……我才会答应和陆庭出去。”

    “这样我们可以把他给我买的衣服卖了，全新的有吊牌、有小票，应该还是能卖很多钱的是不是，那样你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们每天都能吃很好吃的饭菜……”

    姜春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湿润润的，带着水光，面上却又带着天真期待的笑意望向陈司南，她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大概是她的眼睛太亮了，陈司南被闪到溃不成军，他偏过头颤着声说：“小春……我、我们不需要你这样做的，我不辛苦的小春，我们每天都能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行，想穿什么、想买什么，我都能满足你，小春，你有我就够了。”

    姜春看着这个说这话却不肯看向自己的男人，原本只是湿润的眼角突然决堤：“你骗我……”

    察觉到不对的陈司南迅速转过头，落在他手心的水珠却像是灼热的火星，那一寸肌肤都烫得生疼。

    陈司南彻底慌了神，他蹲在姜春身前，笨拙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为什么说话都不看我的眼睛，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心疼。比心虚更不敢看一个人眼睛的是心疼，心虚可以假装镇定，可心疼……我看你一眼便无法自控。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

    “小春，你喜欢这个房子吗？”

    “啊？”

    这个话题跳度太大，姜春还没反应过来。

    “小春，那个地方配不上你，以后住在这里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同居？”

    陈司南故作深沉的表情一秒破功，瞬间结巴了起来：“不、我，不是……”

    陈司南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会重新找地方住的，小春可以单独住在这里。”

    “我才不要！”

    “啊……那我……”

    陈司南突然懵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房子看上去挺大的，肯定不止一个房间叭，为什么还需要出去重找房子呢？”

    “小春你的意思是……”

    陈司南心里不上不下的，他害怕……但随着视野里姜春的点头，陈司南的一颗心也稳稳当当落了地，随即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欣喜。

    “小春睡主卧！我等会就去把房间收拾出来！”

    姜春眼睛弯弯：“我住客房就好啦。”

    “那怎么行呢，小春必须住主卧，我去给小春收拾出来。”

    “诶等一下啦，你忘记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啦，大艺术家？”

    虽说姜春的语气是调侃的，但她比以往更活泼更自然的样子还是让陈司南看呆了眼，他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又有些酸涩。

    他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这一刻，他才是真的栽了进去。

    陈司南带姜春进了自己的画室，这里甚至比刚刚的客厅还要大，大大小小的画幅有放在支架上的，也有挂在墙壁上的，风格、配色也和他设计的公寓一脉相承，大胆出彩，偏不像他本人的性格。

    姜春打量了一番便开口询问：“我应该怎么做呢，保持一个姿势几个小时吗？”

    陈司南摇了摇头，他为姜春捧来一束新鲜玫瑰，又将窗帘拉开，阳光瞬间倾泻，姜春下意识拿起手上的鲜花去挡刺眼的光。

    “小春站在窗前自由发挥就好，不需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

    “那还是很简单的嘛。”

    陈司南进入创作状态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言不发，情绪稳定。

    姜春看了几秒便收回了目光，她将视线重新投到窗外，可这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是公寓住宅，没有过多的绿化面积，目之所及不过高楼大厦，可姜春还是被什么给吸引住了，远处，再远一点的是——上林别墅区。

    可是好远啊，远到姜春微微倾身去看也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那边似乎有很多绿化，每栋房子间都隔了好大的空地。

    真好。

    她手上随意摆弄着玫瑰，眼神却望向远方。

    陈司南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投入了他的创作。

    几乎是耽误了一天的时间，陈司南将姜春送回家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

    陈司南说他明天一早会来接她，如果一个人收拾不了，也可以提前打电话给他。

    姜春点了点头，便送走了他。

    打开灯，入目又是破旧的、毫无生气的一片，姜春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生漂亮生动。

    可是没关系，她有自己就够了。

    而且很快，很快就能逃离这个地方了。

    知道怎样骗人最不费脑筋又不容易被拆穿吗？

    说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