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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湖村亡(上)

    第二十八章云湖村亡(上)

    稀疏的光从被木条封住的窗户缝隙投进来,打在他白如雪的脸庞,顺着光线向下看,他的唇色泛白,唇面干裂皱起,明眼人一看就是多日未喝水进食。

    他一动才知道身体被束缚在一木板上,一只手被反到木板后绑着,双脚也被分开绑着,胸前堵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放了笔墨和纸张。他似乎连皱眉的力气都没了,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又干又哑,嘶嘶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唯有右手能动!

    当他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门锁“啪嗒”一声打开了,木头相磨的吱呀声尤为刺耳。他不自觉地抬起眼皮,整颗脑袋裹满白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睛的男人端着一碗看不清模样的东西进来,“啪”的一声放到桌子。

    “想吃的话就给我好好画符。”

    这声音!

    赵龙!

    云柯直视他,脑子嗡的一声,方才想起落水之事,他急于开口:“洛羽如何了?”

    赵龙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脚搭在云柯胸前的桌上,双手交叠靠在脑后,用不可一世,事不关己的态度道:“那个死瘸子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可能已经死了吧。”

    云柯急了:“什么?”

    赵龙似乎有些不耐烦,烦躁地甩着纸笔,粗鲁地吼:“赶紧的。给老子画,画出来老子好拿去卖钱。没想到你个臭道士还有点本事,你那个符有点用。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死了,绝对想不到你在我……”

    “嘭嘭”两声,门被踢开,张七啐了一口:“娘的,赵龙,你他娘把他藏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没有他的符老子们都快疼死了。”

    “赵龙,你也太不仁义了!你想活,我们也想啊。我说你这两天鬼鬼祟祟的,居然把他藏起来了。”

    赵龙面色不改,道:“是老子把他从湖里捞出来的,当然得老子藏着了,你们少废话,要符可以,得给钱。”

    赵细道:“赵龙,我们可没钱给你。不过……既然被我们发现了,那见者有份。这个小道士就是我们大家的,他画符,我们拿去卖,平摊。”

    “滚滚滚,这个人是老子的!”赵龙十分不耐烦。

    张七和赵细对视一眼,张七走过去,手搭在赵龙肩膀上,好声好气哄着:“龙哥,你看你一个人又要守着他不让他逃跑,又要出去卖符咒,根本顾不过来嘛。而且……只有我们村的人有这个病症。我们村你也了解,没几个有钱的,但是…都城就不一样了。”

    赵龙可听不进去,只当赵细张七要独占云柯阻碍他赚大钱,他甩开张七的手,道:“你管老子!反正你们没钱…就是死路一条。”

    张七眼露寒光,一道狠戾的视线和赵细交汇。突地,云柯眼前划过一道反射而来的白光,空气里渐渐被丝丝的血腥味填满。赵细站在赵龙身后,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老子们也不会生病。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好心和你商量,你还想做大爷…呸,给老子死。”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赵龙的血哗啦啦地外淌,张七拍拍他的脸,阴测测的笑:“你本来就要死了,我们这也是帮你解脱,为你好,免得你活着痛苦。”

    赵龙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像一个扎在路边的稻草人被路过的顽皮小孩随意踢倒在地——死得悄无声息。

    云柯被这一幕吓傻了!

    张七回头冲他笑,端着赵龙拿来的那碗稀粥给他灌进去,道:“好好画,不然就和他一个下场。”

    云柯未被绑着的右手被赵细摁在桌上,赵细威胁道:“画不出来,就剁你一根手指。”

    云柯猛地咳嗽两声,似乎才被清粥呛到,他视死如归般,道“杀人害命,天理难容,若我帮你们,岂不是成了帮凶,你们杀了我吧!”

    张七像哄小孩一样:“道长,莫说笑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摇钱树,聚宝盆。我们怎么舍得杀你呢?道长一心救世,可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个赵龙仗着有些武艺鱼肉村里百姓多年,强占房屋良田,残害良家女子,我们也是看不惯才……替天行道。”

    赵细接着说:“刚才我都是吓道长的。我们都怕死了……道长你也知道如果不是赵龙那个狗贼蓄意害人,欺骗动摇村民,我们也不会生病,被那什么恶念入侵。道长,我上有八十老父亲瘫痪在床,下有两岁小儿嗷嗷待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云柯疲惫的闭上双眼,张七见他这样,道:“道长先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来。”

    再等云柯睁开眼的时候赵龙的尸体已经被赵细和张七拖走了,血迹也清理了。

    仿佛从没人来过这里。

    对云湖村的人而言,杀人害命,冷眼旁观是日常。云柯不敢在此处多待半刻,可…绑住他的绳索怎么也挣脱不开。

    瞧着桌上的纸笔,云柯最终还是咬破手指滴入墨中,沾笔画符。

    夜幕降临

    云柯几欲挣扎,似在强忍,额头青筋暴露,脸上大颗大颗汗珠滴落,沾湿了新画的符,笔墨渐渐晕染开来。

    一道温暖的黄团映入眼帘,云柯喜出望外,见张七进屋,他带着三分羞惭,轻声道:“我内急。”

    见到桌上符咒,张七犹如饿狗扑食,将其一把揣进怀里,那张脸上笑意正在变形。

    云柯艰难吐声:“我内急。”

    张七清醒半分:“知道了知道了。”

    他摩挲半天找了个壶放到桌上,继续捧着符咒看,云柯羞愧难当:“你…出去!”

    张七举起手来,呸了一声:“穷讲究!”

    第二日一早

    赵细破门而入,云柯昏昏沉沉的被吓得一哆嗦,赵细见他惨样,嘲笑道:“我初见道长还以为道长仙风道骨,不染纤尘呢?”

    此时的云柯湿答答的衣裳干了后黏在身上,青蓝的道袍沾染了满地尘土,透着昏黑的脏,慢慢闻,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馊味。

    云柯道:“符咒我已画好,都被张七拿走了。”

    赵细摊手:“我知道。那也不够啊,张七一家少说也有十几口人,一人分几个,不就没了。道长还不知道吧,因为有了道长的符,原本感染的村民都回家了,连带着家里人也都感染了。”

    云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此刻显得茫然无措,像平静的水面被人丢进一颗石子,被迫荡开涟漪。他心道:“恶念只会侵蚀两种人,一种是本就邪恶之人,另一种就是毫无恶念的新生儿。这……难道一直以来我都想错了?不…不对。恶念侵蚀人心,从未分过什么人。”

    赵细粗言秽语:“老子倒是奇怪了,村里就洛瘸子家那个狗崽子没染上疫病,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云柯见状,稍微放心几许。他道:“我画符咒需要辰砂。若是没有辰砂,符咒就无法抵挡恶念侵蚀,而我的辰砂已经用完了。”

    云柯这回学聪明了!

    “你他娘的不早说。等着……”

    云柯见他走了,再次尝试解开牛皮绳子,这牛皮绳子遇水越挣越紧,现在衣裳也干了,牛皮绳也干了。他正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动身体,想要拉扯开捆绑在左手手腕上的绳子。

    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集,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

    “别挣扎了。”黑暗中发出一声脆脆的女声。

    一戴着花布头巾的女子走过来,她双手粗糙,有裂痕,放下餐食,道:“我是负责给你送饭的。像你这样的奇人异士,我们村百年见不到一个,加上你的术法,他们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也见识过他们的阴狠毒辣了,要想活命,还是听他们的好。”

    这姑娘劝人的话带着一股子丧气劲,云柯不知外面情形,可听这姑娘的语气,显然对赵细等人嫌恶至极。云柯道:“姑娘,我不在乎生死。可我听赵细说村里的人多数染了病,可否让我瞧瞧?”

    姑娘犹豫道:“还是别看了吧。我……你恐怕承受不住。你有心救人,他们想的可是怎么利用你赚钱。”

    女子刚离开。

    “滚滚滚,看见你老子就碍眼,丑八怪。”

    女子似乎被赶来的赵细打了一巴掌,赵细耀武扬威地将辰砂放到桌上,指着盒子道:“这一盒,够你画一辈子了。赶紧给老子画……”

    赵细就在一旁盯着他,云柯执笔,赵细就偷偷瞄几眼,云柯知他心思,道:“此乃我云居观秘法,旁人若无三两年的功力,哪怕学得十成十也毫无用处。”

    赵细装作嫌弃地扔掉嘴边稻草,拍拍身上的土,道:“就你能!你要是不能,老子要了你的命。”

    即使是被胁迫,但云柯念在村中老弱妇孺皆是无辜,还是执笔画符。

    被绑住多日,云柯浑身早已僵硬麻木,动弹不得,若不是隔三差五有人送食,他早就识归天外,散落四方。

    云柯多日以来,皆是昏沉迷糊,鲜少有清醒的时刻,他是被一阵强烈激动的脚步声吵醒的,本就不结实的木屋,被众人这么一挤,门庭被推倒,啪啪被踩在脚下,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外加青老年汉子将他团团围住。

    “就是你啊!你看看你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都是因为你,要救就全部都救,救又救不了,害得我们都生病。”大娘的口水喷到他的脸上。

    一男子瘦成竹竿,接着道:“你!赶紧给我画。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治不好我们你就不能停,快点啊!”

    云柯的手被抓住,强硬的塞了笔在手里,瘦竹竿道:“赶紧啊!”

    “小道士,你赶紧画。画不出来我们倒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可别人就不好说了。”

    这话不就是在告诉他赵龙之死全村已知晓吗?

    此时的云柯是被架起来的木偶,任由村民们手把手拽住画符咒,他俨然有些恍惚,明明在他眼里老弱妇孺无辜,稚子无辜,与此事无关的人同样无辜。他不怨、不恨、可……

    村民们的脸变成了一块块,先像莲藕网状,又像蛇蜕皮一般的雪屑。

    “我们找了郎中求医问药,郎中也治不了我们的病,唯有你的符咒可缓解疼痛,我劝你不要再挣扎了。”

    云柯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符咒上,符咒被腥红浸染,仿佛注入了红光。村民们眼里的贪婪一览无余,仿佛上瘾!痴迷着扑过来,一拥而起将云柯推倒在地,踩在脚下。

    云柯面色涨红,强忍着痛感一声不哼,那道渡人渡己的光在他心里慢慢湮灭,只留下那一小撮微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救了!有救了!”

    他们一哄而上,匆忙而来,又一哄而散,高兴离场。

    夜幕降临,连送饭的姑娘都不来了。云柯就以这么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黑不见底的夜,悠长又寂静,可怖且空虚。

    又是那双手将他扶起来,解开了他的束缚,带着他晃悠飘荡,云柯仿佛置身于白云之端,随风而起,又随风而落,跌宕起伏,不似地面。

    “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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